初入贾府,黛玉做了一件事,自此解决很多大麻烦,连迎春都佩服
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一直都很聪明。一、察言观色,不过6岁一般的孩子,6岁也不过小学一年级,不懂得天地之高、世界之大。贾雨村当黛玉老师时,她“乳名黛玉,年方五岁”;黛玉失去母亲时,堪堪又是一载的光阴”,也不过6岁。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提到宝玉“如今长了七八岁”,恰恰呼应了黛玉比宝玉小一岁的事实。后来贾雨村想要重返官场,贾母则“已遣了男女船只来接”,林如海对贾雨村说,“已择了出月初二日小女入都”。从林黛玉家到贾府,路程最多几个月,后来林如海去世,贾琏送黛玉回家,一来一回,也不过走了几个月。从失去母亲,到离开父亲,再进入人生地不熟的外祖母家,黛玉也不过6岁而已。可这样一个6岁的小女孩,却时刻谨记外祖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非别处可比”,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步步小心,时时在意。不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唯恐被人耻笑了她去”。
很多人说,这是黛玉的自卑,曾有很多年,我也错以为这是黛玉的自卑。可黛玉这般伶俐的女子,自小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自卑而无法自救。她的在意和小心,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女儿的好强和傲娇。她懂察言观色,更懂得人情事故,但她比宝钗的高明之处,在于不着痕迹,不露声色。贾母问她读了什么书,她说自己才读了四书,然后问姐妹读了什么书,贾母回答道:“读的什么书,不过认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的瞎子就完了”。黛玉了然,不动声色。后面宝玉问她读什么书,她道:“不曾读书,只上了一年学,些许认得几个字”。两种回答,一件事儿,黛玉的改口,改得毫无烟火气。
去拜访舅舅贾政,王夫人请她坐,她知道不能坐贾政的位置,思来想去挨着王夫人坐了。黛玉的父亲林如海,是新进的探花,也是皇帝钦点的巡盐御史。他在家中常教导黛玉养身之道:饭后不宜立刻喝茶,怕伤脾胃,须待米粒咽尽,放可吃茶。可第一次在贾母处吃饭,饭才上完,贾府的小丫头们便端上了茶盅。若是换了湘云这样的急性子,说不定就喝了一口。可黛玉却只是眼角流转,便依样接盅,漱口,熟练自然。书中说——“黛玉见这里许多规矩,不合家中之式,不得不随的,少不得一一改了。”黛玉的随分从时,别无所求,只源于内心深处的傲娇和矜持,带着聪明人特有的骄傲,缓缓绽放。6岁的黛玉,心思细密周全,已然不输一个成年人,可这样的黛玉,却并不想将自己的本事用在夺取利益上。
二、惩罚恶奴,不露痕迹黛玉的聪明,从来不逊色于宝钗。周瑞家的送宫花事件,很多人说黛玉脾气不好,可殊不知,这不过是黛玉狡黠的小心思罢了。恶名在外,未必不是好事。迎春被奶娘欺负,黛玉恨铁不成钢,却用含蓄的话语,无奈地劝着迎春。黛玉笑道:“真是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若使二姐姐是个男人,这一家上下若许人,又如何裁治他们。”黛玉从不怕得罪人,虽然她很清楚,怎样说话才能不得罪人。
周瑞家的送宫花的次序,薛姨妈本来安排得明明白白,她却非要偷懒,留下最后两只给黛玉。薛姨妈道:“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一对,剩下的六枝,送林姑娘两枝,那四枝给了凤哥罢。”大家族是最讲究礼节的,吃饭座位、走路次序都是最讲究的,自然在送东西这里,规矩也颇多。薛姨妈是大家族出身的,宫花先送主人家的三个姑娘,又因王熙凤是自己的内侄女,亲戚关系摆在这里,自然可以靠后。此外,王熙凤是管家的人,自然会安排宫花给相应的媳妇辈。王熙凤也没有让薛姨妈失望,得了宫花便派人送去给了秦可卿。
按理说,主子都安排得这般明白了,也不至于闹出黛玉发脾气的事吖。只可惜,“周瑞家的仗着主子的势利,把这些事也不放在心上”,不仅抄近道,还把顺序弄错了。甚至王熙凤“命周瑞家的回去道谢”,她也抛掷脑后,直接回了家。这是周瑞家的办事敷衍,而黛玉,不过稍稍计较了一点。她先给周瑞家的挖好了坑——“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等到周瑞家的回答完毕,她再不紧不慢追了句——“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许多人说黛玉刻薄,可这种计较,真不是小肚鸡肠,而是聪明至极。
那时黛玉初入贾府,虽得贾母宠爱,可若自己便是个好欺负的,极有可能过得比迎春还不如。与其如此,还不如将自己的恶名声传出去,人人都知道自己不好惹,如此也能少不少麻烦。当然,在周瑞家的眼里,林黛玉便是那个不好糊弄,心眼儿极小的主子,一点都不好伺候。黛玉不是迎春,也不会允许自己被人欺负,她不藏不掖,直指要害,无招胜有招,并且杀鸡儆猴,放出自己不好惹的名声,自此再无人敢给她找麻烦。脂砚斋读了,都不得不叹息:你到底是有心眼还是没心眼啊?说她没心眼,还知道问问先后次序;说她有心眼,却又未免太过直白。黛玉恶名在外,可实际上真的没有苛待过哪个奴婢。紫鹃与她情同姐妹,宁愿得罪贾母王夫人,也要为黛玉情试贾宝玉;小红是聪明的,从怡红院的粗使丫头,成了王熙凤的左膀右臂。可即便是她,在私相授受时,错以为黛玉听见了,也吓得惴惴不安。有时候,恶名在外,还真的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对于黛玉而言,少了许多烦心事,也少见了许多麻烦人。黛玉其实懂世故,却不愿意处处世故。
三、孤芳自赏,也懂人间烟火每每提到黛玉,总有人会说,她美是美,有才是有才,但是太不懂烟火气。可烟火气是什么?生活在俗世之中,懂得生活的规律,处理好人际关系里复杂的东西。这些,黛玉都会。
第六十二回,探春管家,黛玉说了这样一段话——黛玉道:“要这样才好。咱们也太费了。我虽不管事,心里每常闲了,替他们一算,出的多,进的少,如今若不省俭,必致后手不接。”整个《红楼梦》中,能够看得出贾府衰败局势的,不超过十人,而黛玉,是其中一位。她不是不懂俗务,只是作为外孙女儿,作为未出阁的闺女,管家的本领无法施展罢了。第五十五回里,王熙凤也曾正面称赞过黛玉的才华——凤姐道:“我正愁没个膀臂。虽有个宝玉,他又不是这里头的货,纵收伏了他也不中用。大奶奶是个佛爷,也不中用。二姑娘更不中用,亦且不是这屋里的人。四姑娘小呢。兰小子和环儿更是个燎毛的小冻猫子,只等有热灶火炕让他钻去罢!再者林丫头和宝姑娘他两个人倒好,偏又都是亲戚,又不好管咱们家务事。”宝钗的管家本领众所周知,王熙凤却将她和林黛玉相提并论,可见两人才华并未差太远。
宝钗曾建议黛玉吃燕窝,黛玉说的话,一点儿也不像个不识大体的人。“……请大夫,熬药,人参桂肉,已经闹了个天翻地覆,这会儿我又来熬什么燕窝粥,老太太、太太、凤姐姐这三个人便没话说,那些底下的婆子丫头们,未免不嫌我太多事了。你看这里这些人,因见老太太疼了宝玉和凤姐两个,他们尚虎视眈眈,背地里言三语四的,何况于我?……”黛玉是非常识大体的人,许多人误会了她,不过是挡不住人云亦云的诋毁。
黛玉真的很聪明。她不是没有心机,不是不懂察言观色,更不是不够聪明伶俐,她只是不愿意让自己的世界充满算计,更不愿意让自己仅有一次的生命,变成自己唾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