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几则汉方医案引发对大黄附子汤临床使用的思考
这个医案读来很有意思,有几点让我非常有感慨,今日不吐不快!
1、胆石症发作的典型症状就是胁肋部疼痛,呕吐,大便秘结,发热,基本符合大柴胡汤的适应症,所以在临床上就会有一个偷懒的思维,就是一看到胆石症,就马上考虑大柴胡汤,这种做法有时能取得疗效,但更多得还是会导致失败,显然,这个患者第二次胆石症发作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那么我们分析一下大柴胡汤为什么无效,首先看第一个点——胸胁疼痛,的确,胁肋部的异样感觉和柴胡剂关系密切,但一定要警惕的是,并不是所有的胁肋部不适都是柴胡剂,《伤寒论》中明确提到胁肋部的就有十枣汤(引胁下痛)、苓桂术甘汤(胸胁支满)、大黄附子汤(胁下偏痛)、附子粳米汤(胸胁逆满)、瓜蒌薤白半夏汤(胁下逆抢心)等等,汤本求真在《皇汉医学》中也指出,胁下部位虽然要和柴胡剂挂钩,但不能忽视其他方证的存在,尤其是祛水剂的可能。
2、大塚敬节在后面按语又说这个是寒下剂,与大柴胡汤温下剂要区别,但当时他是以疼痛剧烈时“脉弦紧”来一锤定音使用大黄附子汤的,这里我感觉存在前后不一的问题。结合临床实际情况来看,患者在剧烈的疼痛刺激下,全身的肌肉会紧张,其脉象的紧张力也会增强,藤平健指出,对于慢性支气管哮喘和慢性疼痛的患者,由于其长期处在紧张的状态下,所以其腹直肌多为紧张拘挛样。虽然在中医理论讲,紧脉是主寒的,但也主痛,并且在弦脉的干扰下,就更加难区分,可以看出,大塚敬节虽然事后有阴阳概念的划分,但在现场并不是以此去处方的。
那我们读了这个医案,怎么用汉方的思维去从大柴胡汤考虑到大黄附子汤呢?下面谈谈我的思路:
这个患者的症状大致是胁肋疼痛、恶心、大便秘结,(发热)。发热这个症状娄绍昆老师说过,《伤寒论》里任何一个方证都会伴有发热,所以我把发热暂时用括号括起来,那就只剩胁肋部疼痛、恶心和大便秘结了。
首先我们还是先把胸胁苦满当做柴胡剂去考虑,而在柴胡剂中止痛最强的就是还有芍药的大柴胡汤、四逆散和柴胡桂枝汤,大柴胡汤已经无效,四逆散一般有明显腹直肌痉挛和手足冰凉,柴胡桂枝汤是汉方经常用来治疗上腹部疼痛的专方,但此方一般要有心下部位的不适,这些症状患者都没有,所以我们考虑其他方剂。
有没有可能是水饮剂呢?患者没有头晕、浮肿、喘不得卧、小便不利等一系列水证,所以也排除。这样的话,我们的思路好像就没有了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然后我想到了龙野一雄先生的话语“方证辨证就是抓方证的方证状态”,我理解为可以对症状进行一系列合理的联想或者简化,于是我就把胁肋部疼痛看做疼痛,那么这个患者就是表现出疼痛、便秘,在汉方中止痛最常用的就是白芍和附子,芍药甘草附子汤经常被汉方家用来当做止痛解凝剂使用,此患者并没有腹直肌挛急,所以白芍不太符合,并且患者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热象,所以这个患者可以考虑含有附子的止痛剂,又因为大便秘结,很自然想到大黄,那么既有大黄又有附子的方剂是啥呢?大黄附子汤跃然纸上。
于是我得出了这样一个经验:只要是疼痛伴有便秘的,没有明显热象,体能中等,腹部软者,均可考虑大黄附子汤。
另外,现在有很多书都用“温下”这个病因病机概念去使用此方,我觉得有点模糊,因为能温下的方剂有很多,除了大黄附子汤,还有小建中汤、桂枝加芍药汤、厚朴七物汤等等,如何区别这些方剂,我觉得从方证药证入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这种公式化的思路最重要的就是能够让大家想到有这么一个方子,临床上怕就怕想不到用什么方,最后只能随便拼凑个杂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