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为什么不喝六安茶?绝不是作者卖弄养生常识,而是关系到妙玉的身世
贾母,金陵世族史侯家的小姐,嫁给了荣国公贾源的长子贾代善,生有贾赦、贾政两个儿子和贾敏等四个女儿。贾宝玉是她的孙子,林黛玉是她的外孙女,史湘云是她娘家的内侄孙女。
贾母这个人物形象,可以说是中国文学史上最招人喜欢的老人家了。尤其是87版电视剧李婷老师扮演的贾母,最为经典。不过关于贾母,也有好几个谜团,今天就一一揭秘。
▍第一个谜团:贾母年龄之谜。
在刘姥姥第二次来到荣国府,在大观园,贾母问起来刘姥姥的年龄:
贾母道:“老亲家,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刘姥姥忙立身答道:“我今年七十五了。”
贾母向众人道:“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健朗。比我大好几岁呢。
如此看来,贾母比刘姥姥小好几岁,刘姥姥是75岁,那贾母顶多是70岁出头,甚至不满70岁。
但在第71回时,突然说贾母八旬之庆。书中说:
因今岁八月初三日乃贾母八旬之庆,又因亲友全来,恐筵宴排设不开……
这就让很多人很困惑了。前面才说到贾母比刘姥姥小好几岁呢,怎么没多久突然说她80岁了?
贾母真的是80岁了吗?
不少红学家解释说:作者曹雪芹可能写着写着也忘了,这么大一部作品,出现这样的小纰漏也是有的,我们不必做过分解读。
如果真的是作者的遗漏,或者抄写的错误,那当然可以理解。但我觉得书上写的并没有错,并不矛盾。因为八旬,可以说是80岁,也可以说是70岁。
说八旬是八十岁,这好理解,因为一旬就是十岁,八旬就是八十。
然而在古文里,旬,往往是代表一个时间段,而不是一个时间点。
什么意思呢?古人把十天或十年称一旬。比如 一个月分三旬,每十天为一旬。以人的年龄说,每十年 为一旬。
每个月的初一到初九的半夜,就是一个月的上旬。上旬是一个时间段,不是时间点,如果说今天是三月上旬,那只能说今天是三月初一到初九之间。
同样的道理,我们来看年龄:
刚出生,到即将满10岁,称作一旬。那一旬之庆,是什么时候?当然是刚出生,就进入了“一旬”,满月酒,可以看做一旬之庆。你不能说非要满了十岁,才给他办个生日典礼,叫“一旬之庆”吧。
由此类推:
10到20岁,为 二旬,……
20到30岁,为 三旬,……
60到70岁,为 七旬,……
70到80岁,为 八旬,……
好,八旬 出现了!看到么?过了70岁,就可以算进入八旬了,一直到七十九、八十岁,都叫八旬。
理解了八旬,我们再来谈 八旬之庆。
八旬之庆,应该是庆祝贾母进入 八旬 这个时间段。一般什么时候庆祝啊?当然刚进入就庆祝啊。就好比二零零年零点零分,也是一九九年的最后一分一秒,钟声一响,全世界共同庆祝进入了21世纪。你不能说二零零年,是二十世纪吧?
所以,贾母的“八旬之庆”,是指她的 七十大寿! 由此我们知道,贾母比刘姥姥小五、六岁。
由于红学家错解了八旬的概念,连带着也把曹雪芹的年龄弄成了一笔糊涂账。
请注意,红学家说的“曹雪芹”,是特指江宁织造曹寅的子孙,也就是曹霑。根据逄冠卿老师的考证,红学家对曹霑去世时的年龄,争议很大。其中有两个差别很大的说法:
一个说法是根据“四十年华付杳冥”这句诗,认为曹霑只活了四十岁。
另一个说法是根据张宜泉的记录“年未满五旬而卒”,而认为曹霑没活到五十岁。其实四十华年就去世了,和年未满五十就死了,意思是一样的。也就是活了四十岁。未满五旬,就是说还没进入五旬——也就是还没有进入40~50岁这个阶段,就去世了。
如此看来,红学家认定的曹雪芹,其实只活了四十岁。而红学家又认为《红楼梦》最早创作于乾隆九年,那时候这个曹霑只有21岁,如何创作出这么伟大的一部作品?所以胡适当年考证出来的曹雪芹,根本不是《红楼梦》的作者。
▍第二个谜团:贾母的原型到底是谁?
红学家认为贾宝玉的生活原型,就是作者自己,也就是江宁织造曹寅的孙子曹霑。并进而认为,贾母的生活原型,就是曹寅的妻子的,也就是苏州织造的李煦的妹妹。
至于证据,就是因为先有了胡适的结论——曹雪芹是曹寅的孙子,从而反推出曹雪芹的奶奶,就是李煦的妹妹。
红学家有两个重要证据:
一是康熙南巡,曹家接驾四次,实际是接驾五次。这和书中写的“当年太祖仿舜帝南巡”“独甄家就接驾四次”……相吻合。
事实上曹家接驾的事,完全不能当作曹家就是贾家的证据。毕竟康熙六次南巡,接驾的大小官员多了去了,并非只有曹家一家。
第二,是书中贾母说到了她年轻的时候,听她家戏班唱过《续琵琶》这部戏。而红学家认为曹寅当年写过一部《后琵琶》的戏。《续琵琶》就是《后琵琶》,从而说明曹寅就是曹雪芹的爷爷,否则哪有那么巧的事呢?
其实关于蔡文姬的戏曲,当时有很多,最有名的是当时著名戏曲家尤侗,写的《吊琵琶》。从红楼梦里反映的主旨思想来看,更符合尤侗的《吊琵琶》。何况尤侗在戏曲界、诗坛的名气比曹寅大得多,他还是大诗人吴梅村的好朋友。吴梅村的临终遗言,最早就是尤侗记载的。
所以红学家说的《后琵琶》也不能当作曹霑就是红楼梦作者的证据。
然而更尴尬的不在于此,而是曹寅的妻子李氏,压根不是苏州织造李煦的妹妹,这一点周汝昌先生在晚年亲自考证出来的。因为在广东巡抚李士桢的墓志铭里显示:他的第三个女儿嫁给了江宁织造曹寅。
此前红学家一直认为贾母的生活原型就是苏州织造李煦的妹妹,红楼梦贾府有大量苏州李家的影子。就是完全站不住脚的臆断。因为即便曹雪芹的爷爷是曹寅,他的奶奶,并不是苏州织造李家的人。那贾母影射的到底是谁?我们下一回再说。
▍第三个谜团:贾母为什么不喝六安茶?
故事发生在第四十一回,贾母带着刘姥姥一行人,来到了栊翠庵。栊翠庵的主人妙玉,就烹茶招待她们。
贾母说:“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说:“知道。这是老君眉。”
那贾母为什么不吃六安茶呢?要知道六安瓜片,可是皇家的贡茶,连皇帝都吃得,贾母凭啥就不吃?妙玉又怎么知道她不喝六安茶呢?
大部分解读,都是从茶本身来说的,说六安茶是绿茶,绿茶是没经过发酵的,老人家不适合喝绿茶。而老君眉是发酵过的红茶,贾母当然更喜欢。由此可以看出贾母生活的讲究,同时又表现出妙玉的聪明贤惠,考虑周到。早就为贾母准备了老君眉。
其实《红楼梦》从来没有这么肤浅。作者花费笔墨写这么一段情节,难道就只是为了说明一个粗浅的养生常识?
红楼梦看似些家长里短、儿女情长的文字,其实都暗藏玄机,都是为整部作品的主旨思想服务的。但历来对红楼梦的解读,大多停留在就事论事,浮于表面,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于是也只是感叹作者学识渊博,诗词歌赋、建筑医药、历史人文、风土习俗……无所不知。如此解读,自然就领会不到作者为什么要这么写,为什么总是“字字泣血、句句含泪”。
红楼梦的确是中国古代百科全书式的小说,但作者之所以把三教九流的知识信手拈来,绝对不是为了卖弄自己学识渊博。而是为小说的主旨思想服务的。
回到问题本身,那贾母为什么不吃六安茶呢?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吴氏石头记》后二十八回,再高明的红学家,也考证不出其中的缘由。
原来贾宝玉的父亲贾政和妙玉的父亲,是世交。贾母和妙玉的奶奶,也是知交好友。说有一年,贾母做了个怪梦,梦见蜻蜓满宅院里飞,醒来后大病一场。请来了一个六安道士来献茶占梦,结果六安道士胡说八道一番,没有一点用。幸亏妙玉的祖母来解释了这个梦所主何事,才让贾母心里踏实了,病也好了。
这样看来,六安茶,让贾母想起了那个江湖骗子六安道士,想起了那个怪梦,心里不自在。而妙玉恰恰知道这些,显然她祖母跟她说过这个事。
所以,作者写这么一段情节,其实是为了引出后面妙玉身世的伏笔。而在吴本后28回,贾政要让贾宝玉娶妙玉为妻,在向王夫人解释时,贾政就说妙玉出身官宦世家,和贾家门当户对,特别是两家是世交,并且讲了贾母做怪梦,被六安道士骗,后被妙玉祖母解梦的事。
原来“六安茶”的秘密,要在八十回以后才揭晓,而偏偏各个抄本,八十回以后的内容,都“迷失无稿”。所以红学界一直不知道,六安茶这里,其实只是一个伏笔。
顺便说一下,贾母梦见满宅子蜻蜓的寓意。很明显,蜻蜓,谐音清廷,是暗示满清朝廷的意思。意思满清要来祸乱中原了,贾母怎么不忧心如焚呢。而妙玉的祖母,或许提供了好的计策,为她解开了心结,让她眉开眼笑。于是才有了“老君眉”吧。红楼梦里的老太君,不就是贾母嘛。
当然关于贾母的谜团还有很多,以后在解读其他人物时,再顺便聊聊。下一回,我们谈谈贾母的影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