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有意梦里泪,腊八有情起歌声
【前言:我不相信“文章本天成”,因为凡事都是以努力为主的;但我相信“妙手偶得之”,因为好文章也有时运机遇的成分;今天的文章,就算是一时偶得吧,应时而生,故而顺势而发,希望对得起大寒这个节气,腊八这个节日。】
《红楼梦》 上卷 第四十八回 第四节:
【原文】
香菱道:“我原要和奶奶说的,大爷去了,我和姑娘作伴儿去.又恐怕奶奶多心,说我贪着园里来顽,谁知你竟说了。”宝钗笑道:“我知道你心里羡慕这园子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没个空儿.就每日来一趟,慌慌张张的,也没趣儿.所以趁着机会,越性住上一年,我也多个作伴的,你也遂了心。”香菱笑道:“好姑娘,你趁着这个工夫,教给我作诗罢."宝钗笑道:“我说你`得陇望蜀'呢.我劝你今儿头一日进来,先出园东角门,从老太太起,各处各人你都瞧瞧,问候一声儿,也不必特意告诉他们说搬进园来.若有提起因由,你只带口说我带了你进来作伴儿就完了.回来进了园,再到各姑娘房里走走。”
【端木持易见解】
今天早上起来,我哭过了!
为什么好好的,就流眼泪呢?
因为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好多个过去要好的同学,梦境好像是在高中的教室,可里面的同学,有小学的,有初中的,有高中的,以及后面各个学习阶段的同学,怎么都聚起来了呢?这恐怕也只能是梦里才能做到的吧,大家干了什么呢,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们都是那么亲切,都是很平实的样子。
醒来看看窗外,天还没有透亮;看看妻子,还在熟睡,也不好惊动她,于是穿好衣服,自己在隔壁静静的坐了好一阵子!
想想昨天的文章,突然觉得,没把作者的意思讲透。昨天主要讲了薛姨妈和薛蟠,孤儿寡母的,后来只剩下薛姨妈和宝钗,孤女寡母的,卧雪眠霜,寒苦丁零,便觉得已经凉透了!实际上,作者的深意,并不止于此的!
今天因为梦的缘故,让我想起来,不能把眼睛只看他们这些所谓的主角,那些平实的无华的人们,才应该是最需要关注的对象。譬如前面的杏奴,我就没提他,但实际上杏者,性也!情者,人之阴气有欲者,后天习得;性者,人之阳气,本善也,先天之本来。柳湘莲的奴才叫杏奴,实际上是说他任性而为,变成了性子的奴才。呆霸王呢?也是个杏奴。我们哪个人不是有几分任性呢?那也都称得上是杏奴呢!
再说宝钗的丫鬟文杏,其实说的是她的个性,是比较文静的;而莺儿呢?又是能说会道的,好动的。宝钗有文化,一方面能文文静静的,另一方面又能说会道,这是用奴仆的个性反映主人的个性,以主子为主的。当然,反过来说,宝钗的个性也受她们两个影响,怎么不是呢?
杏者,木与口组成。古代字谜常说“从困境中崛起”,打一字的话,就是“杏”。“木”从“口”中跳出来,站在上面了嘛,羊脱虎口,木出困口,对不对?薛蟠避过,湘莲逃跑,不都是任性而成为杏奴,最后不得已而逃跑脱困吗?当然,形式虽然都一样,意义不一样。薛蟠打死冯渊这事儿,不是崛起,而是绝对的任性妄为;湘莲打了薛蟠,这才是从困境中崛起,不任他人玩弄;薛蟠被打后,知耻而后勇,主动出去做买卖,我觉得这一次,算是有点从困境中崛起的意思了。
我们每个人,性情如果不是让自己从困境中崛起,那就不是真性情,那就不是有性格,就不算是好个性,而是奴性,杏奴了!我老家嘲讽那这种人,就叫“憨子”,“杏子”,“二球”。
说完了杏奴和文杏,再想想除了薛蟠和薛宝钗之外,她们家的“两三个老嬷嬷小丫头”,“那两个跟去的男子之妻”,当然,还有香菱和她的丫鬟臻儿,她们实际上也是个人,也有自己的个“杏”的,但她们木口不言的,她们就不存在吗?她们就没感受吗?有啊,同学们。
你看香菱,作者没怎么安排她说话,因为她实在身份太卑微了。这里让她说话了,一说话大家就晓得,她“心里羡慕这园子不是一日两日了”,她甚至也想“作诗”呢,说明什么呢?说明她也知道向好呢。只是这种向好,却被主子们称为:“得陇望蜀”了。
香菱还给了个发言的机会,做了一次代表,那些嬷嬷、丫头们呢?她们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给。都成了木口无言,杏在那里的奴才啊!可她们如今不也是:或者没了男人的寡妇,或者别了男人的妻子,或则是别了父兄爱弟的姑娘?上面的老嬷嬷,中间的妻子,下面的小丫鬟,那个又不是从此孤旅?哪个不是也同薛姨妈一样卧雪眠霜的呢?
女人们如此,那男人们就好些吗?
没了女子的鳏夫,别了妻子的男人,离了婚的丈夫,起心动念的男生,上至老苍头,下至跑腿小厮,也不是悲凉度日,凄凄惨惨戚戚的?
除去性别,你想这个“鳏寡孤独”四字,要是扩展了去想,并不特指寡男寡妇,也不特指失去爱人对象,而是失去或者别离了家人、亲戚、朋友、老师、恩人等等,从此变成天下孤独者的一切人,这个时候,大家,你与我,岂能不同悲共怆乎?想想,你细想想,他们哪一个不是卧雪眠霜的?又岂独特薛姨妈呢?
想想这些人吧,同学们,怎么能因为他们是“木(没)口(嘴)”之奴,无言的劳作,默默的存在,我们就忘了他们才是最值得我们深切念感的人呢?
入梦来的这些广大的家人们、同学们、朋友们、老师们、乡亲们、同事们,他们的冷暖,又岂能不时时挂怀呢?我们答应,梦也不能答应啊!
梦里啊,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岁月啊,她带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我相信,有意梦里化作泪,有情梦里起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