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顾天下人伦,而欲图天下人心,岂可得乎?
{上卷 第十八回 第七节:}
【原文】
当日这贾妃未入宫时,自幼亦系贾母教养.后来添了宝玉,贾妃乃长姊,宝玉为弱弟,贾妃之心上念母年将迈,始得此弟,是以怜爱宝玉,与诸弟待之不同.且同随祖母,刻未暂离.那宝玉未入学堂之先,三四岁时,已得贾妃手引口传,教授了几本书,数千字在腹内了.其名分虽系姊弟,其情状有如母子.自入宫后,时时带信出来与父母说:“千万好生扶养,不严不能成器,过严恐生不虞,且致父母之忧。”眷念切爱之心,刻未能忘.前日贾政闻塾师背后赞宝玉偏才尽有,贾政未信,适巧遇园已落成,令其题撰,聊一试其情思之清浊.其所拟之匾联虽非妙句,在幼童为之,亦或可取.即另使名公大笔为之,固不费难,然想来倒不如这本家风味有趣.更使贾妃见之,知系其爱弟所为,亦或不负其素日切望之意.因有这段原委,故此竟用了宝玉所题之联额.那日虽未曾题完,后来亦曾补拟.
【端木持易见解】
我小时候能得到的书籍不多,所看不过都是“作文”,“故事汇”,“知音”,以及各种小报,杂文之类的。那时候常能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记忆犹深。譬如墓蛇复仇,忠犬救主,荒野狼孩之类,恐怕都是终生难忘了。
特别是这荒野狼孩,讲的是一个母亲,因为养不活自己的孩子,就把他抛到了荒野,后来有一条母狼,因为猎人刚刚打死了他的孩子,失去孩子的母狼,就将这个孩子救到了深林,当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孩子长大了,走路是爬行的,奔跑像狼一样,也不会说话,只会嗥叫。后来人们发现了这个孩子,把母狼打死了,把狼孩带回了世间,但他再也学不会人类的语言,无法接受人类的思维了。据说终其一生,他的智力水平都没有恢复到七岁小孩的水平。当时,对于人类打死母狼的孩子,后来又打死母狼,这两件事儿,我是最难忘的,最耿耿于怀的。难过了好久。而对于狼孩为什么无法回到人类中间,书中的科学家们没法解释,我自己想了很久,也一直没有想出个答案。当时总是替这个狼孩觉得惋惜,觉得好遗憾,做不回人了。
现在想来,做人又有什么好的呢?
当然,这只是一个故事。况且真假我都不能定论。只是看到贾妃和宝玉虽系姐弟,却情同母子的情感,才回想起这个故事来。
狼和人,动物和人类,虽然物种不同,却能有母子间的情感。《狼图腾》这本小说,大家或许有看过,讲的是一个知青养狼的故事,其情感也是特别真挚,真个是情如父子呢!所以,我常想,人类的感情,和动物的情感,其本质究竟是什么呢?种属不同,为何却能情意相通呢?这个问题,我且先不表白。
再说一个实例,我有一个堂妹,比我小整整12岁,我上初中的时候,她三四岁,最是可爱的时候。放暑假,她妈妈帮我们家干农活,我就负责照看她。饿了给她吃的,困了找个地方给她睡,有时候把衬衣托了,就铺在山上树下,她也眯眼就地而睡了。恩,有好几年,假期都是如此读过的。再长大了,又有教过她一些知识。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有所传承。所以,情感上常常待她比其他妹妹有所不同。虽未有贾妃那般程度,但切望却是一样的。所以,很能体会贾妃这般情感。
古语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大约在古代,孩子比较多的家庭,很多时候,带孩子的都是长兄,长姐。有时候也会是嫂子。譬如韩愈,就是嫂子抚养长大的。他和侄儿十二郎,虽是叔侄,却情同兄弟。诸位或许读过《祭十二郎文》,韩愈与十二郎之间的情感,我就不伤感赘述了。
讲这么多故事,诸位有何感想呢?
动物养人,因养而状如母子;人养动物,因养而情如父子;长姐或长嫂抚养其弟,其情如母子;兄带妹妹,其情可似父女。种类可以不同,情形可以不同,但抚养和培育的情况相同,于是情感也相通。
所以,中国古人都知道,生之恩不如养之恩,生之情不如养之情,养之情不如育之情。生而不养,养而不育,何情之有?生者父母,养者是养父母,育者多是老师。所以,古代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夸张了点,但老师的恩情,还是比较大的。特别是教你做人的老师,恩情比水长。
我讲这个,是希望让大家认识到,生、养、育,是人伦最大的常态。但人类对权力的极端追求,极端私有化的情况下,就会做出种种反人伦的举措。
譬如,汉武帝为了刘氏家族的政权姓刘,在他去世前,就把太子的母亲杀了。《资治能鉴》中记载了武帝的一段解释:“是非儿曹愚人所知也。往古国家所以乱,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淫乱自恣,莫能禁也。汝不闻吕后邪!故不得不先去之也。”意思是:这不是一般儿辈愚人所能懂得的。从古到今国家起内乱的原因,是因为人主年小而母亲年壮。女主人独断骄横,淫荡放肆,没有人能阻止她。你们没听说过吕后的故事吗?所以不得不先杀了她。”正因为有汉武帝做榜样,有资治通鉴这样的“历史经验”,历史上向来对女性都是抑制的。清朝更是规定,妃子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理由是是为了让孩子与自己的母亲分开,避免被溺爱,可以使亲生母子之间感情不深厚,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从而避免皇子一旦继承皇位重用生母亲族,导致外戚专权现象,从而削弱男性一族的势力。
你们看,如果站在皇族一方,这理由多么的“义正言辞”,冠冕堂皇啊!但大家注意了啊,你看皇帝下旨同意宫里的妃子回家省亲时候的圣旨怎么说的?“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而且封建社会几千年来,向来以“孝”治天下。但你们看,生生将母子分离,不让母子见面,甚至将母亲杀死,理由是不让外戚专权,讽刺不?“孝”字,早就九霄云外了。不让外戚专权,只让自己专权,这就是封建“专制”啊!
女人干政就坏了江山?历史上有名的秦代宣太后,唐朝公孙皇后,还有武则天,北魏冯太后,明朝马皇后,清朝孝庄太后,哪个不是一代圣杰?哪个不是功照千秋?女人怎么就不能干政?女人怎么就不能从事政治了?
封建专制,一面泯灭女性的政治权利,压制着她们的人伦情感,却一面鼓吹什么“以孝治天下”,“世上至大莫如`孝'字”,可见他们的伦理道德就是狗屁,狗屁都不如。
以此观现在的情势,不也是如此吗?将两三亿农民工近六七千万子女化成留守儿童,使父母子女常年不得相见;即便城市里,也把子女父母锁定在公司里面,把他们的剩余时间剥削殆尽,由此,子女不能有充分的时间陪伴父母,父母不能有充分的时间陪伴子女,父母子女的情感因为时间的仓促而不能得到平衡充分的发展。可见,当前的伦理道德也是狗屁,狗屁都不如的。
封建社会是为了专制——专一权力,资本主义社会是为了“专利”——专属利益。你们看,二者有什么差异?
以一己之私,罔顾天下人伦,而欲图天下人心,岂可得乎?以一己之欲,而图专制万岁,谋专利百年,岂可得乎?
(反封建)
(反资本专利)
(求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