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银杏树
周围有不少银杏树,近来路过北门,发现其中一株格外苍老,在群树尚且绿油油、生机勃勃的时候,就枯叶半黄,零零落落。仔细一瞧,树上挂满了白果。突然就疑心起来:莫不是这累累白果,就是她衰老的主要原因?
结出这么多果实,肯定是生命的繁衍本能作祟吧。可惜本能只让她生育,却不知道这些白果并不能沉入泥土、发芽生根长出新的苗裔,只能掉落在砖地上,被当做垃圾清理掉。
她们大概是同一批银杏树吧?也许是大厦建成时移栽过来的。人们难免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儿:把树木砍掉、挖去根系、填平土地、挖好地基、建立高楼,然后又把树木移栽到高楼的周边。
头发长了就会掉得更多,短些似乎就掉得少些。也许是同样的能量,只能供应相同的体积?对同一个人来说,头发要么长,要么多,供应不了又长又多。就像银杏树,大家的根系都差不多,如果不结那么多的果,相同的养分就能维持绿叶更持久的青春。
其实,人类也是这样吧。生育下一代时,如果本身摄入的能量增量并没有胎儿需要的多,就只好将母体的分给胎儿;养育下一代时,如果父母的精力不足以同时照顾好自己和婴儿,往往就会挤压父母照顾自己的份额,分出来更好的照顾婴儿。父母当然可能是不情不愿的做、也可能心甘情愿的奉献,但无论如何,也还是在繁衍本能的操控下行事。
动物界有以生命为代价繁衍的例子。比如蜂群里的雄蜂,比如雌性臭虫的“胃穿孔”,比如雄乌贼生撕雌乌贼,再比如雄螳螂葬身雌性之腹。植物界也有比较极端的例子,有些竹子开花后就枯死,也可谓是“生命的传承”。
对生命心存敬畏,对繁衍却心存疑虑。文明到底是教导我们更好的繁衍,还是给予我们“不顺从”繁衍本能的可能性?
想起了《人类简史》。对于族群整体来说,也许繁衍是有意义的,就像智人最终爬到了食物链顶端,小麦获得了万物难及的繁衍方面的成功;猪牛羊马这些家畜、鸡鸭鹅这些家禽,搭上了人类的繁衍便车,比自然界的很多物种拥有了更多的数量。
但是对于个体,这样的“成功”有什么意义吗?无论是作为一个待宰的食物储备,还是工业化大生产所需要的零件,也能算是成功了吗?或者,成为优秀的零件、并且持续产生新的零件,才算是成功的?
石榴早已不见了,石榴树上也没剩下几片叶子。她沉默地站在那,看着别的树披着绿色,在秋风里享受秋日的照耀。
“我真不理解,人们从一棵树旁边走过去,怎么能不为树的存在和人们对树的喜爱感到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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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火,意淡息微,火力小而缓,即将成为波动影响的源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身的中心影响力,可能影响周围的人许多年甚至许多代;这些影响会再传递给更多的人,就好像池塘中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