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武哥
曾经的武哥(虚构)
我小时候,几乎没有固定玩伴。仔细回想了一下,感觉还是跟着武哥玩得多一些。
家人常告诫我不要跟武哥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武哥长我几岁,五大三粗的,比我高大约一个半头,我需要仰着脖,才能看到他的浓眉,他具体叫啥名,我早忘记了,大概就是姓武吧。他爸好像是个单位干部,和女下属搞婚外恋,整天都在热恋中,根本无暇管他;他妈生性老实,又无力反抗,三天两头跑娘家生闷气,也无暇管他;他爷爷早逝,他奶奶一个眼瞎了,另一个眼白内障,走路做饭都成问题,更无暇管他;于是乎,他成了一个三不管的人儿,整天混迹在街头上,小学六年级还没上完,就不打算上了,成为街坊邻舍口中的街孩子,我想这就是家人不让我和他玩的主要原因吧。
家人读书少,或许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但家人的意思我懂,无非就是怕武哥把我带坏了,或者怕我跟着武哥学坏了。一旦我不听话,不随家人意,他们就说我:你看你跟武xx都学成什么样了,你再跟着他玩,就别进家门了,上他家住吧。
其实我倒是挺乐意去他家的,恨不得住他家里。他爷爷不知道干什么的,虽然没给他家留下多少财富,却给他留下了一面墙的书,堆积在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什么书也有,厚的薄的,大小不一,他爸妈没空看,他奶奶没法看,他也没想看,我觉得这么多的书,如果没人看,就太对不起他爷爷了,我想看。武哥似乎也看出我眼中那种对书的渴望,在他还没辍学的时候,放学后常逼着我去他家,因为他每天都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急需要我来解决,那就是:让我替他写作业。条件是如果写得好,可以有书看。比如他作业得甲+,可以看个厚的;得甲,看个薄的;得甲-,没得看,得乙以及以下,呵呵,对不起,无偿再写。
除了作业,武哥似乎没有烦恼了。他无所拘束,上课却不捣乱,不说话,不过总是趴着睡觉,老师拿他也没办法,家长叫不来,每逢老师讲公开课,领导来听课,他却在睡觉也不是办法,就允许他奶奶把他接回去,放假半天,他高兴坏了,直奔游戏厅。其实我挺佩服武哥的,除了学习不好,样样都好,精通各种游戏,人也仗义,打抱不平,简直就是我心中的偶像。自从跟着武哥,似乎好几条街的孩子,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武哥就是我的保护神了。哈哈。
好景不长。武哥辍学后,他家的书,我几乎没得看了。他似乎变得很忙,整天不着家。有时周末去他家能碰到几次,说是想借书看,他匆匆从书架扒拉出几本书塞给我,说看完再来借吧,然后就扭头走出家门。后来得知,他玩游戏没钱,就给游戏厅打工,白天看店,有时晚上还住在那里值班,他爸妈不以为意,好像没这个孩子一样,他奶奶还挺高兴的,逢人便说,我孙子这么小都会挣钱了,旁人纷纷摇头,苦笑着走开。
临近小学毕业,我忙于学业繁重,埋在题海里挣扎,他遨游在游戏世界里,自由自在,我几乎见不到他了。上初中时,听街坊说,他因为偷钱,被游戏厅老板开除了,后来去了录像厅打工,他爸妈打了好几年的离婚持久战终于打离了,他妈因为常生闷气,得了间歇性神经病,时好时不好的,他舅气不过,去他爸单位闹,他爸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了,携女下属去了南方,他奶奶一气之下,长卧不起。街坊都说,这个家算是彻底毁了,只是苦了这个孩子。我也为武哥惋惜着。他可是我心中的偶像啊。
后来,搬家后,彻底没武哥的消息了。他成为我心中的一个遗憾和牵挂。再后来,我大学毕业了,听说他把人打伤一只眼,赔了不少钱。再再后来,我工作了,听说他吸毒入狱了。再再再后来,我结婚了,听说他戒毒失败又返狱了。呜呼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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