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燕原创散文丨借你一笑御春寒
借你一笑御春寒
文/邱燕
九尽春归，转眼就是满眼繁花。过去的这个庚子年冬天天气极寒，济南、泰安最低都到了零下二十多度。立春立春，于极寒处春立起来。今年打春早，按照阴历的说法，立春以后就是新的一年，虽不到春节，已经是辛丑王春。
年腊月二十七，接同学电话要来泰安看望病中的母亲，要我出来接一下。出了小区北门，沿传说中泰山奶奶的梳洗河前行，河道的风依然强劲，俗话说“北风头南风尾”，呛一口都得小心感冒。春寒料峭，春风吹斜了树枝，蓦然发现河边柳丝已泛出若有似无的黄绿，青葱萌发于荒野，希望总是这样不经意间萌发于困厄，过不了多久，美好就会纷至沓来。
边走边与同学通话，对方说马上就到。走过泰师附校门口，学校放假了，路边划了许多车位，心想他们把车停此处即可。于是举手指挥起迎面开来的白色轿车，示意他右打方向靠边停下，谁知他竟然右打左打方向，想法绕开我，绝尘而去！定睛一看，原来不是同学他们，你说我这五十多的人，什么眼神，这就老眼昏花了吗？心里藏不住事，还是这么毛躁！或许是内心太急于见到他们了，自己不禁自我解嘲地哈哈大笑起来，那人一定以为我不正常！抬头看看，后面的一辆车前后坐了四个人，对，这才是同学的车。
车门打开，没有握手，没有寒暄，只给他们四人讲了刚才过去的那辆车，一点不配合我指挥的插曲，他们都笑起来，笑我口是心非，真有一套！是啊，刚才跟同学通话，他们都出发了，还告诉他们不要来，家里有久病的母亲，怕打扰、嫌乱，母亲占人，有时候买菜回来晚了，她就让爸爸打电话问我怎么还不回来？这么多人来，病容的母亲，有诸多不便；再说应该响应号召群体抗疫，出入登记很麻烦……推三阻四，总之不想叫他们来。谁知他们意志坚定，说服不了，说早就想来，说母亲在平阴住院时就想去看看老人；过了年，疫情允许不允许不知道……今天我们不麻烦你，不在家里吃饭，看看老人，说说话接着就回去。我已无话可说，父亲说，好几年没见那俺两个闺女了；母亲说，来就来罢！哥哥说，别进南门了，南门不让外来车辆进，来了车停到北门。
同学与我父兄都很熟悉，上得楼来，寒暄过了，水也不喝，直接奔来房间看望母亲。枕头上的母亲眼圈一红，说“这么大老远来了，看看恁大娘哪里还有个人样儿？”他们几个劝慰母亲，与母亲攀谈起来。已近中午，父亲催我洗茶壶茶碗，他忙着泡茶倒茶。他们几个在这边已经开始给母亲推按起来，手把手地教我原始点的理论及手法。一番推按从头骨、肩部到脊柱到臀部到膝盖上部。母亲走路轻快起来。哥哥高兴地说看着母亲好久身子没有这么直，脚离地面没有这么高了。
这边琴和蔡琳二人在给母亲推按，那边小萍和卫东二人挽袖洗手在厨房里忙了大驾，一个掌勺一个帮厨，又能吃上卫东的手艺了。
座中客满，茶几菜满。满桌九个人只有父亲一人喝小酒，其他人边吃边聊。说起三十多年前，我们上学背煎饼卷子，夏天的煎饼都长满了白毛绿毛，磕打磕打就吃；喝玉米粥，夏天的面子里满是虫子，筷子挑了又挑；说起那时上高中去琴的三姨家喝面条，砸了辣椒砸了蒜，拌在一起吃得欢；人小鬼大，琴、萍我们三人做媒，试图让两家结成姻缘，变成亲戚，还惊动了两家大人为孩子相亲。那时我们也像侄子安泰的年龄，我们也都年轻过，我们逝去的青春藏在同学的心里眼里，不管你多大多老，在同学那里一下就现了原形。说起那时小哥哥才分配了工作，在山东电校任教，单位福利不错，鸡、鸭、鱼、虾、猪、牛、羊肉样样俱全，同学到我家别的不记得，记得那时的一餐饭菜香。说起那时，男同学住在我家，和我小哥哥睡一个炕，到现在说起当时抵足而眠的情景，侄子在一旁觉得不可理解，为什么不顺着躺，在一头睡？因为那时的被子窄，睡不开两个人。那时，年前年后，我们几个好友骑着自行车这家转了那家转，几十里几十里地赶路不觉累。和琴、萍我们在院子里学跳舞，我弟弟说，早知道姐姐们你们这么能跳，咱家的新宅子拉上土垫地基，不用打夯了，你几个去跳跳地就结实了……
这一天，父亲高兴，多喝了一小杯，脸红扑扑的；饭后同学再给母亲按推一遍，母亲也觉得许久没有的轻松，露出久违的笑脸。“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即使满脸皱纹的笑脸，也一样好看。
入夜，给母亲醺烫好脚，剪指甲，抹上药，套上艾灸按摩理疗裤，加上温，定上时，加上气，开启按摩功能，它便嗡嗡嗡地工作起来，一会儿的功夫，母亲就进入香甜梦乡，爸也熄了灯，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感觉这世界如此生机勃勃、井然有序。“油然作云，沛然为雨，则苗浡然兴之矣”。恍惚间忽然觉得外边要下雨吗？
天虽忽冷忽热，春天已悄悄来临，渴望一场甘霖润泽万物，一朝春雨过，万物皆清明。待小雨过后，花妆新红、红满枝绿满枝的时候，带母亲下楼去花园里看看，或许她能离了小推车到处走走，病就好了大半。
【作者简介】邱燕（女），山东泰安肥城人，早年从事教育，后经商，研习花艺多年，主导创办千佛山花卉文化市场并出任市场总经理。2006年创立济南飞润达景观园林公司，承接园林景观工程。热爱文字，酷爱读书，笔耕不辍，陆续在各大报刊、各大知名网络平台发表作品上百篇；2018年主编红色经典专著《沂蒙精神·中国梦》；2020年获中国十大新锐诗人称号。业余创办九如诗社、嘉尚学堂，现居济南，山东省诗词学会会员，任山东省人文艺术研究院办公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