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国略谈(廿一)慕容皝消灭高句丽，统一东部鲜卑,雄霸东北
概略回顾慕容廆与鲜卑宇文部、段部等各部的交锋
之前在五胡十六国略谈(十六)里讲述了鲜卑族的起源，以及鲜卑族分裂后形成了“北部鲜卑”拓跋氏、“西部鲜卑”吐谷浑—慕容氏，以及“东部鲜卑”(其中鲜卑慕容氏、宇文氏和段氏共存于辽东一带)。
居于辽东一带的鲜卑慕容氏，常与当地的宇文氏、段氏屡有兵争，慕容廆继位时（公元285年)，慕容部在辽东三部中实力最弱，后来在慕容廆长期的“励精图治”下，慕容部逐渐呈现出蒸蒸日上之势。为了在鲜卑宇文部和段部二强的夹缝中求生存并壮大自己，慕容廆针对性的采取了“三板斧”策略，韬光养晦，暗蓄力量。———详情参看《五胡十六国略谈(十八)》前半部分。
公元302年，宇文部攻击慕容部，结果被慕容廆亲自率军打的大败，这一战打出了慕容廆的名声，使慕容鲜卑威震辽东。公元309年，慕容廆采纳了慕容翰“尊晋勤王”的正确策略，派他进攻鲜卑素喜连、木丸津两个部落，取得大胜并吞并了二部部众；公元313年，西晋大司马王浚联合鲜卑慕容部、拓拔部两家人马攻打辽西段氏，慕容廆趁机把段部势力驱逐出徒河县，占领了昌黎郡全境。西晋虽然于公元316年灭亡，但慕容廆听取谋士对局势的分析后，感觉有必要继续采取“尊晋”的战略，于是在公元317年派人到建康劝说称晋王的司马睿承续晋朝帝位。
东晋太兴元年（318年）三月，刚刚即帝位的晋元帝司马睿就任命慕容廆为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于是慕容廆利用晋室正式册封的职位，倚仗君臣大义征伐各势力弱小的部族，逐步以武力兼并，势力得以坐大。公元319年，慕容廆通过“棘城之战”对鲜卑宇文部、段部和高句丽各个击破，最终以慕容廆的大胜而告终。战后，高句丽、宇文部和段部纷纷派使者前来请和，第二年(公元320年)，高句丽又派兵侵犯辽东，慕容廆派军队打败了他们，这些情况在《五胡十六国略谈(十八)》后半部分里都有详细讲述。
联合后赵消灭鲜卑段部，一举两得
在上篇《五胡十六国略谈(二十)》里讲过，慕容皝于公元333年继位后，其长兄慕容翰投奔段部，其胞弟慕容仁和慕容昭谋划兵变，在慕容仁发动兵变的过程中得到鲜卑段部和宇文部的呼应和声援，段部更是派兵趁火打劫，使得慕容皝在前期平叛过程中很是被动，前期军事行动接连失败。所以，在慕容皝看来，段氏和宇文氏就像扎在慕容氏心头的两根刺，不消除掉就无法安稳睡个觉。自慕容皝（在公元336年）平定慕容仁叛乱后，他终于可以腾出精力来对付二部了。为了能够达成目的，慕容皝想到了借力打力，首先拿段氏开刀，段氏和慕容氏几代通婚，论起来慕容皝还是段氏的外甥，但在利益面前骨肉兄弟都可以割舍或者反目成仇，甥舅之谊就无足轻重了！为了消灭与慕容部长期对抗的段部，公元337，慕容皝派扬烈将军宋回向后赵称臣，并送自己的兄弟宁远将军慕容汗到后赵当人质，并请求出兵共讨段辽。（慕容汗是慕容廆第九子，慕容皝九弟。当年在慕容皝、慕容仁兄弟相争之时，摇摆不定，数次变节，所以慕容皝是不会在乎这个弟弟的安危，送他为人质正是源于此。）
一代暴君赵王石虎【关于石虎如何残暴，详情可以参看《五胡十六国略谈(十)与(十二)》两篇文章】一看慕容皝主动投怀送抱，龙颜大悦，正犯愁该如何下咽鲜卑三部之时，慕容皝的橄榄枝主动伸上门，于是好吃好喝地款待来使，为表示诚意，谢绝慕容汗为人质并遣送回去，两国约定明年共同出兵。后赵石虎和慕容皝各怀鬼胎: 一方面，慕容皝是想通过灭亡段氏部落来擒获慕容翰这个庶长兄，另一方面是想黑吃黑，让石虎来为自己与段部交战，待到后赵和段氏两败俱伤或者段氏奄奄一息之时，慕容部再出手摘取胜利的果实。另一方面，石虎虽然残暴，但也不傻，他是想凭借强大的军力，先灭掉段氏，然后假途灭虢，顺便把慕容部和宇文部一起给灭掉。虽然慕容部和后赵相互勾心斗角、相互博弈，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段氏部落要面临灭顶之灾。因为弱小的段氏部落在经历慕容氏两代人的打击煎熬下，已经经受不起后赵、慕容氏联手的摧残了。
第二年(即公元338年)正月，慕容皝和石虎按照约定南北夹击进攻段氏，慕容皝带兵攻打支北诸城，段氏首领段辽想出兵抗击，慕容翰劝阻道:“现在赵兵在南、应全力抵御，怎么能退兵与燕王争斗？此次燕王亲自率兵前来，军队兵强马壮、锐不可当，万一失利，我们如何抗击南面的敌人”。段兰闻言大怒，认为慕容翰处处为了燕国着想，不禁想起“柳城之战”中因听从了他的意见没有乘胜追击，才造成了今天这么被动的局面，不肯再听慕容翰的劝告，于是带兵与慕容皝展开对攻，果不其然，段兰中了慕容皝的埋伏，损兵折将，大败而归，致使南面防线空虚，被赵王石虎趁虚而入。公元338年三月，石虎连续攻克渔阳、上谷、代郡等四十余城。段辽见连战失利，自己回天乏力，于是便带领妻子儿女、家族亲属千余家弃令支而逃，直奔密云山。临行之际，对慕容翰说：“很后悔没听您的意见导致现在的局面，我失败了是咎由自取，但是连累您失去庇护之所，我深感内疚”。慕容翰也是深受感动，于是洒泪而别后慕容翰向北投奔宇文氏以求庇护之所。石虎派部将郭太、麻秋率轻骑二万追击段辽，至密云山，抓获段辽母亲和妻子，斩首三千级，段辽单骑逃脱，派儿子段乞特真向后赵国奉呈上表，并献上名马，石虎接受了。
燕赵两次交战，慕容皝均大败后赵
燕赵共同的敌人鲜卑段氏已经遭到灭顶之灾，短暂的利益同盟随之也变得摇摇欲坠。东晋咸康四年(公元338年)五月，后赵石虎以燕王慕容皝背盟为理由，征发士卒数十万征讨慕容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石虎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揭掉了伪善的面具，目的十分明确——灭亡鲜卑慕容，吞并辽东。燕国闻讯，举国震惊，石虎向辽东各地派出使节劝降，燕国成周内史崔寿、居就令游乱、武原令常霸、东夷校尉封抽、护军宋晃等先后投降石虎，冀阳流寓士人谋杀太守宋烛投降。石虎不战而得三十六城。一时间，燕国境内人心惶惶、形势危在旦夕。
慕容皝面对来势汹汹的后赵大军，也有点手足无措，于是问计于诸位大臣。这时帐下大将慕舆根劝谏道：“现在敌强我弱，如果大王稍有后退，后赵的气势就不可阻挡了。赵人乘机收略我国民，兵强谷足就更不能战胜了。我以为赵人发动心理攻势，正是要动摇大王意志和国人信心，为什么还要中计呢?现在如果全力固守，那么优势尽在我方，纵然敌人急攻之下，我们尚可支持，只要赵军稍有变化，我们就可以乘机出兵。万一受挫再走不迟.望风而逃是必亡之理啊!”慕舆根这一席话说到了慕容皝的心坎里，凭坚固守方有一线生机，如果弃城逃跑就再也无险可守，只能任人鱼肉。
玄菟太守河间刘佩这时请命：“现在强寇在外，大家都很害怕，事之安危系于一人，大王这个时候应该无所推诿，以自强之心激励将士，而不应示弱。臣请率军出击，即便无大捷也足以安众。”于是刘佩率领数百骑敢死军进攻赵兵，所向披靡，颇有斩获。燕军将士一看数百敢死之士就能取得如此战果，后赵军力也不过如此，顿时士气由此大振，将士纷纷请战。慕容皝又问计于封弈，封弈答道：“石虎残暴至极已民神共愤。现在他倾国远征，攻守之势已变。赵军戎马虽强但终不能为患，只要城池久攻不下，他的破绽很快会出现，我们坚守城池就可以了。”慕容皝下令固守城池，赵军全力攻城，慕舆根等昼夜力战十余日，两军殊死搏命，一时尸横遍野，呈胶着态势。
连日征战，后赵士卒疲惫、士气低落，慕容皝派四子慕容恪率两千精锐骑兵于清晨之时杀出城外，偷袭赵军，赵军措手不及，惊恐万分，纷纷弃甲曳兵而逃，慕容恪乘胜追击，大败赵军，此一战，慕容恪斩获三万余级，慕容恪作为五胡十六国第一战神通过燕赵大战的机遇登上了搅弄风云的历史舞台。但是在赵军败逃途中，赵军有一队人马井然有序，未见丝毫败退迹象，足见领军人物的治军能力，这队人马的统军主帅就是石虎的养孙石闵，也就是日后威震华夏、令四夷胆寒的一代天王冉闵。———【关于冉闵的出身、生平、荣耀战绩和建立冉魏政权，以及历史功绩评价在《五胡十六国略谈(十三)、(十四)、(十五)》里分别有详细讲述】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十几年后两人还会上演一场北方胡、汉之间史诗级的终极巅峰对决。————关于两人的“终极决战”在讲冉闵的《五胡十六国略谈(十四)》里有“专门”讲述。
公元338年十二月，之前战败躲在密云山中的段辽主动先向后赵石虎示好，并遣使欲降后赵，中途又后悔转而向鲜卑慕容氏献殷勤，当世仇鲜卑段氏主动示好后，慕容皝将信将疑，为了检验下段辽投诚的诚意，于是遣使密令段辽向石虎诈降，并请石虎出兵接应，石虎深信不疑，派遣麻秋带兵接应段辽，没想到慕容恪却率领七千精锐骑兵埋伏在密云山中，躲在暗处静悄悄地观察两边的动向，等到麻秋进入埋伏圈，慕容恪一声令下，四周伏军四起、箭如雨下，赵军大败，擒获司马阳裕、将军鲜于亮，石虎闻麻秋败，大怒，削秋官爵。
慕容皝顺便携大胜之势行逼迫之实，裹挟段辽及其部众而还。段辽这下可傻眼了，原本是想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拿好处，左右逢源，待到两败俱伤之时，段氏渔翁得利、东山再起，没成想慕容氏权谋更高，搂草打兔子，把段氏给吞了。段辽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木已成舟，箭在弦上，只能任人鱼肉了。段辽随慕容恪回军慕容部，受到了来自慕容皝上宾之礼的礼遇，但是段辽归降慕容氏是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心中时常愤愤不平。公元339年，石虎派遣石成入侵凡城，段辽与石虎勾结，企图里应外合颠覆慕容氏，慕容皝及早察觉，杀段辽及其部属党羽数十人，将段辽首级送给后赵石虎。自此，鲜卑段部暂时销声匿迹，直到后来，在段氏后人的带领下，段氏部落死灰复燃，成为萦绕在慕容家身边阴魂不散的梦魇。（关于“段氏残部”在以后的篇章里再详细讲述）
关于“联赵灭段”和“燕赵大战”，其实在讲述石虎的篇章《五胡十六国略谈（十一）》里已经有过详细的叙述，只不过当时是以石虎为主角来写的，而“上面”则是以燕主慕容皝为主角来写的，虽然有重叠的地方，但叙述的重点自然不同，所以细节部分可以形成一种补充。对燕作战失败后，石虎恼怒异常，于是加强与鲜卑宇文部的合作，准备找个好时机联合宇文部攻击燕国，一雪前耻。由于石虎野心太大，穷兵黩武，后来又相继挑起了与东晋和前凉的战争，对外作战疲于奔命；对内，由于他统治残暴，严刑苛政，搞得国内民不聊生、民怨沸腾。其间，诸子为争太子之位互相残杀，他最后不得不痛下杀手，接连杀掉两任太子，使得宫内人心惶惶、胆战心惊。———这些在《五胡十六国略谈(十二)》里有详细讲述。
由于以上这些因素，搞得石虎身心疲惫，由于疲于应付国内维稳和压制，也无暇、更无力再大举攻燕，虽然后来燕赵之间偶有战争，但是相对平缓很多。
慕容翰投奔宇文部遭猜忌，与慕容皝默契修睦，回归慕容部
上面讲到石虎大败段辽，在其逃奔密云山，临行之际说了一番令慕容翰很是感动的话，之后慕容翰洒泪而别后向北投奔宇文氏以求庇护之所。段辽和慕容翰之间的友谊令人感动，两个部落同属世仇，敌国酋首之子慕容翰前来寻求庇护之所，段辽不但加以庇护，反而信任有加，仍令其统兵，一方面是因为慕容翰确实是个人才，身上有独特的人格魅力；另一方面也足以说明段辽也是个豪杰慷慨之士，否则不会在毁家纾难之际仍然内疚让慕容翰流离失所。这不仅仅是一份简单的友谊，更是一种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哪怕柳城之战时，慕容翰确实是为了保存慕容氏的基业而阻止段兰乘胜追击，段辽仍然不计前嫌；令支之战时，慕容翰劝段辽避开慕容皝，理由说的没有多大说服力，难以打动段辽，可能慕容翰身份敏感有些话无法说出来，可能是慕容翰了解慕容皝的手段和谋略，深知段辽不是慕容皝的对手，为了好友的家业和部族，劝段辽避其锋芒以求安身立命。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人与人之间友善的光辉不会因为军事失败、部族衰落而湮没在煌煌史册中。
自与段辽分别后，慕容翰在辽河流域无处容身，只能转投鲜卑宇文部。宇文氏首领宇文逸豆归与段辽不同，他心胸狭小，加上段辽因为庇护慕容翰而部族离散的惨痛教训，使得他始终妒忌并防备慕容翰。慕容翰知道宇文逸豆归不能相容，为保全性命便假装发疯，整日狂饮，蓬头垢面，乱唱乱叫，沿街乞食，一如孙膑装疯保命故事。宇文部的人都以为他真疯了，就不再监视他。慕容翰却趁机四处游历，把宇文部境内的山川地形都记在心中。
这时，慕容皝已经过了刚继位之初狐疑猜忌的阶段，已经开始着眼于征战四方、纵横沙场的军事行动了，“临战思良将，国难思忠臣”。慕容皝便想起大哥慕容翰的军事谋略，想迎接慕容翰回来。他认为慕容翰当初并非叛乱，只是因猜忌而出逃，与当年慕容仁、慕容昭性质不一样，反而他虽在他国，却常为燕国着想，当年柳城之战段兰没有乘胜追击给自己留下喘息之机就是慕容翰的杰作，而且慕容翰能力超强，谋略出众，回来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公元340年正月，慕容皝派商人王车前往宇文部做买卖，打听慕容翰的情况。慕容翰见到王车，什么也没说，只把手摸着胸口，朝王车点头。慕容皝听说后，对众人说：“大哥想回来了。”慕容皝知慕容翰善用硬弓，便为其专门定制了一副称手的弓箭，让王车埋在路边，暗中告知慕容翰。二月，慕容翰盗宇文逸豆归的名马，带着二子按照与王车的约定取出弓箭逃走。宇文逸豆归听说后，才知上当，于是派一百多个骁勇的骑兵前去追赶，很快便追上了慕容翰父子，慕容翰对追兵说：“我久客他乡，如今想回家了，既然已经上马，就没有不返回的道理。往日里我都是装疯卖傻骗你们罢了，我从前的本领都还在，千万不要逼我，否则就是自取死道!”追兵不以为然，还要向前缉拿，慕容翰非常不屑地说道：“我住你们国家很久，友情尚在，所以不想杀你们，这样吧，把你们的刀立在我百步之外，我一箭射过去，如果一发中的，你们就可以走了，不中的话任凭你们发落。”追兵听后觉得可以一试，于是就解下佩刀插在地上，慕容翰弯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刀环。追兵大惊，纷纷散去，不敢再追击。就这样，慕容翰得以顺利回到慕容部，受到了兄弟慕容皝的亲切接待和热烈欢迎，这兄弟两人时隔多年终于能够在复兴慕容家族、对外军事扩张的大旗下共修和睦、重归于好。
重创高句丽，平定三部，称霸东北
自慕容翰回归慕容部后，兄弟修睦、君臣相和，便开始谋划着对外进行军事扩张、打击敌对势力。这时，久在外游历的慕容翰向慕容皝上奏统一辽海、进取中原的方略：宇文部强盛日久，是咱们的心腹之患。现在趁着宇文逸豆归谋权篡位，部众并不完全拥护，再加上他才能平庸、不辨是非、将帅非才、国无防卫、军无部伍。我久在其国，熟悉其地理险隘，虽然有后赵这样的强援，但相距太远，声势不接，没法进行及时救援：现在如果进攻宇文部，一定能够攻克。但是高句丽离我们很近，况且对我国常怀吞并之心，它如果知道宇文部将要灭亡，祸将及己，考虑到唇亡齿寒，必定会乘我不备，乘虚袭击我国。如果留下少量的兵马就难以守住，多留兵就会导致进攻力量不足，这是心腹之患，必先首先除去，以高句丽目前的情况看，可以一举攻克。宇文部现在不过是守家的态势，宇文逸豆归见识短浅，在咱们远征高句丽的同时，必定不能远来争利。先取高句丽，再取宇文部，就像正反手那样简单。二国既平，尽取辽海地区的财力、人力，假以时日，国富兵强，再无返顾之忧，然后中原可图。
慕容皝听完大哥的建议后，龙颜大悦、热血沸腾，心想慕容翰在外几年果然不是白呆的，见识日益精进！便毫不犹豫地采纳了慕容翰的建议。方案定下来后就开始实施，进攻高句丽有两条路可走，北道平阔，南道险狭，众将都想走北道，慕容皝询问慕容翰的意见，慕容翰说道：“敌人以惯性思维来考虑，必定认为咱们会从北道进发，所以必定重北而轻南。大王您应该率领主力精锐从南道进攻，出其不意，攻取丸都(高句丽都城)不在话下。另外派遣偏师出北道，万一有所失误，高句丽的核心已经溃败，四肢再强也无能为力。”慕容皝觉得慕容翰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全盘按照慕容翰的计策实施。下面对高句丽做一个概略的介绍:
高句丽，建国于公元前37年，是夫余国王的一个妃子所生之子朱蒙所建。建国后，经过几代国王的苦心经营，成为东北一个强大政权。高句丽鼎盛之时，辖有今朝鲜半岛大部，吉林省和辽宁省部分地区。第十五代美川王时，多次南扩，公元302年犯玄菟郡，公元311年犯辽东郡，公元313年犯乐浪郡，公元314年犯带方郡。高句丽从东北地区进入并控制了朝鲜半岛北部大部地区，贪婪的高句丽又觊觎辽东地区，这就直接引来与慕容鲜卑的军事冲突。公元319年与段部鲜卑、宇文鲜卑联合进攻慕容部的都城——棘城。最后“棘城之战”以慕容廆的大胜告终。（关于此战，开头已经讲过了）
公元342年，慕容皝分兵两路进攻高句丽，他亲率主力精锐四万从南道进攻，以慕容翰与慕容霸(叔侄俩性格、才能和经历都相似，以后再详说慕容霸的事)为前锋，另命长史王寓等率兵一万五千人从北道进攻。慕容霸是慕容皝的第五子，年方十三岁，第一次从军出征，却胆略过人，一直听说伯父慕容翰英武异于常人，今日一道统兵，总想在伯父面前露一手。
高句丽王高钊听说燕军来犯，判断燕军主力必从北道而来，命弟弟高武率精兵五万防守北道，自率弱旅防南道。燕军在南道大败高钊大军，乘胜攻入高句丽都城丸都，高钊只身逃走。但因北道燕军兵少败于高句丽军，所以慕容皝不敢穷追，于是便俘虏高钊母、妻及男女五万余口，收其府库珍宝，烧宫室，并掘了高句丽王钊父亲乙弗利的坟墓，毁掉了高句丽都城丸都而班师回朝。第一步消灭了高句丽后，一切都像慕容翰规划的那样，宇文逸豆归果然无所作为，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接下来就开始第二步攻打宇文部的行动了。
东晋建元元年（即公元343年），慕容皝又挥师北伐，征讨鲜卑宇文部，俘虏了其相国莫浅浑的全部兵马。宇文归遭到重创后，又投向了后赵的怀抱。决心彻底消灭宇文部的慕容皝，深感再次向宇文部用兵已刻不容缓。公元344年正月，慕容皝亲自率军征伐宇文逸豆归，他任命慕容翰为前锋将军，刘佩为副先锋，又命慕容军、慕容恪、慕容霸及折冲将军慕舆根率主力，三路并进。慕容翰、慕容恪、慕容霸这慕容家的三位战神一齐上阵，也是鲜卑慕容部的全明星阵容。逸豆归派猛将涉夜干率精兵迎战。慕容皝遣人告诉慕容翰：“涉夜干勇冠三军，你们应该稍力口回避。”慕容翰不以为然，说道：“逸豆归令涉夜干统领国内精兵，他所依赖的也就是涉夜干的威名罢了。如果我一战而胜，那么宇文部将不攻自溃。况且我熟知涉夜干的为人，只不过匹夫之勇、徒有虚名罢了，不足为惧，更不该回避他以挫我军士气。”于是慕容翰奋勇进战，他亲自出阵与涉夜干独斗，慕容霸乘机从侧背袭杀涉夜干，叔侄二人齐上阵，击杀了不可一世的猛士涉夜干，宇文部士卒不战而溃，燕军趁机攻占宇文部都城，下令把宇文部的牲畜财物全部拉走，把五千余落迁到昌黎，又在原宇文部统辖区设榆阴、安晋两城，驻守军队，并乘胜向北拓境千余里。宇文部从此散亡，消失在了茫茫无际的大荒漠中，彻底退出了五胡十六国的历史舞台。
至此，慕容皝完成了对东部鲜卑的统一。段氏、高句丽、宇文氏、夫余等部被慕容部平灭后，或俯首称臣，或远徙他乡，大大扩展了前燕政权的势力范围，慕容鲜卑成为东北的唯一霸主，为南进中原提供了稳固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