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筑｜悉尼歌剧院设计师 Jørn Utzon 背后的未建成作品
2019年，丹麦的Utzon Center公布了一项为期三年的国际竞赛Re-imagining Utzon’s unbuilt gems,邀请全世界的年轻设计师每一年重新审视并创造性地展现一个Jørn Utzon的部分未建造作品的工作图。
Jørn Utzon (1918 -2008) ，这个一直被大多数人们以悉尼歌剧院（Sydney Opera House)记住的丹麦建筑师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事实上，作为2003年第25届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的Utzon大部分建筑都是在他的家乡丹麦完成。
“I like to be on the edge of the possible”
---Jørn Utzon
Utzon的作品不仅展示了他对于各种文化的理解和运用，更实现建筑上奇妙的，看似不可能的成就。1942年毕业于丹麦皇家艺术学院（Royal Danish Academy of Fine Arts）的Utzon在瑞典工作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Utzon十分仰慕Gunnar Asplund以及当时还在上学的Frank Lloyd Wright，他在后来承认深受Aalto, Asplund 和 Wright的影响。
Utzon的作品可以说一直领先于时代。但也正是因为Utzon超前的思想以及不愿意妥协的态度，导致他有很多优秀的作品没有建造出来，且不被公众熟知。在2019年第一届比赛中，主办方提供的案例分析：Silkeborg Museum，就是Utzon未落地实现的设计之一。
Fatamorgana - Utzon meets Jorn展览中的作品想象图
1961年，丹麦画家Asger Jørgensen（后改名为Asger Jorn) 将自己的作品捐给了Silkeborg Museum。与此同时，Jørgensen十分赏识Utzon的才华，他甚至愿意自愿支付设计的费用来邀请Jørn Utzon设计，请Utzon设计Silkeborg Museum扩建部分来专门放置他的作品。
Asger Jørgensen
Asger Jørgensen（后改名Asger Jorn）是丹麦的雕塑家，画家，作家等。他的大量作品包括最著名的作品Stalingrad现收藏在丹麦Silkborg的Museum Jørn中收藏。
Stalingrad, Asger Jorn / 1957-60, 1967, 1972 © Donation Jorn, Silkeborg
诚如Utzon所说的这是一个“不会打扰周围环境，完全关注内部的”博物馆。其最主要的目的是建造一个可以突出艺术作品（陶瓷，绘画，雕塑等）的空间。
「 造型与环境 」
起初艺术家Jorn有要求建造一个高大的博物馆吸引眼球，但是Utzon拒绝了Jorn的想法：“高大的建筑会显得过于冒犯（like a bull in a china shop)，而且会盖过原来博物馆和花园的魅力。” Utzon建议将扩建的博物馆建在地下。
这座被埋葬的博物馆的设计造型像是一个洞穴或者说烤炉。从平面上看似乎是原有博物馆墙壁的延续，这种连续的空间带给观众的是一种不一样的参与感。就像在Hellebæk的Utzon’s House一样，参观博物馆的观众会经过一个空白的单层墙体连接博物馆主要部分，两个墙体之间产生的空间形成了员工通道。
Silkeborg Museum 平面图
博物馆埋在与三层楼高相对应的深度中，并且只留有高层（占一层的天窗）出现在地面上方。肋骨结构的玻璃屋顶和Utzon悉尼歌剧院的造型类似。蜿蜒的坡道引导游客向下走。可以感受到Utzon的坡道设计有受到Frank Lloyd Wright古根海姆博物馆(Solomon R. Guggenheim Museum)的影响。从设计理念上来讲，更接近于Le Corbusier在萨伏伊别墅（Villa Savoye）中的手法：将斜坡作为内部循环线路的中心。
左为Utzon原稿
右为Fatamorgana - Utzon meets Jorn展览中的项目想象平面图
当人们来到这个类似于火山口一样的洞口时，会充满好奇，产生一种强烈的欲望往下走。建筑主体大部分都在地下，不仅保有了原博物馆的安静，也不会因为扩建的大小影响到周围的环境。
左为Utzon原稿，右为Fatamorgana - Utzon meets Jorn展览中的项目想象剖面图
「 设计的灵感 」
博物馆设计的灵感来自Utzon许多不同的经历，包括Utzon曾参观北京以西的大同山洞（山西大同云冈石窟）。数百个佛像和其他人物被雕刻在河岸边的岩石洞穴中。这些雕塑以各种形状出现，与周围空间不仅形成对比也能和谐相处。最令Utzon觉得奇妙的是石窟中有一个山洞里面几乎充满了佛像，访客可以走动在通过梯子连接的三个平台间，并在巨大的佛像面前近距离驻足。
而在Utzon设计的博物馆中，逐步参观的过程和大同山洞中的参观体验类似，都是充满惊喜的。几乎三分之二的地下建筑引导着观众逐步向下走，观众几乎毫不费力地通过坡道进入博物馆。观众可以在三层楼的坡道上一边走动，一边观赏大大小小的艺术作品。而对于布展者来说，在这样巨大的像烟囱一样空间里，各种艺术品不仅仅可以以任何可能的方式单独或成组展示。也可以布置单独的大尺寸的艺术品，让观众可以在巨大的空旷的空间中，心无旁骛地欣赏和感受。
关于Silkeborg Museum的设计灵感，除了大同石窟以外，我们可以在很多的古老建筑和参考文献中找到影子。这也体现了Utzon的旅行经历给他的建筑设计生涯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例如：鉴于Utzon对于伊斯兰建筑的热爱，我们可以看出伊斯兰的储冰场（Yakhchāl or Ice-house）对于Utzon设计的影响。而一定程度上说，Utzon在Silkeborg Museum的设计，受到最直接的影响可能是Le Corbusier的作品：朗香教堂（Ronchamp）， 拉图雷特修道院（La Tourette monastery）和菲尔米尼的圣皮埃尔教堂（Firminy chape）中对于光线的表达。
网图：伊斯兰储冰场的剖面图
「 色彩与光线 」
在Utzon的构想中，严密的几何形状是建筑的基本结构。外部突出的曲线表皮将覆盖有夺目的、具有色彩的陶瓷。Utzon曾形容这两个尖角像 “番红花（crocuses）”。他打算运用Asger Jorn设计的瓷砖，但后因工程没有建成运用在了Jorn去世后建成的Asger Jorn Museum之中。
Utzon关于Silkeborg Museum的立面图原稿
Asger Jorn 瓷砖的设计
从地面上看,这两个牛角状的尖尖并不突兀，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地面上的艺术品。而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保持内部的纯白。观众在这个空间中全身心的投入到艺术作品中。这也是Utzon想要达到完全关注内部的观看体验的方式之一。
博物馆中光线主要沿着墙壁和地板洒下,烟囱状的造型带给博物馆干净的却多样的光线。Utzon最初是想到通过可调节的板条来调节光线的进入。而后提出根据各种展览的需要，可以在任何需要的位置放置人造光源。
博物馆中的各种光线以及巨大的空间，为绘画和雕塑提供了类似于环形画（cyclorama）一样的背景效果。墙面在环状的空间中渐渐被弱化了，在地板的突出边缘下，参观者就感觉漂浮在被海水环绕的空间中。Jorn的画作被悬挂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中，悬挂的展出方式营造出失重的感觉。与此同时，打破了将画作装裱在画框里的传统形式，拉近了参观者和作品之间的距离。
「 后记 」
Jørn Utzon在自己描述Silkeborg Museum的设计概念时提到：
“我很清楚与矩形的建筑的安全性相比，设计曲线的危险性很高。但是曲线形式的世界可以提供矩形无法实现的功能建筑。船，洞穴和雕塑的船体证明了这一点。”
很遗憾的是,由于场地靠近河边，出于对地下建筑的担心，Utzon关于Silkeborg Museum项目于1964年被放弃。在2016年Utzon Center举办的Fatamorgana - Utzon meets Jorn展览中，Utzon Center基于Jørn Utzon原来的手稿3D复原了Silkeborg Museum的想象效果图：
毫无疑问，悉尼歌剧院的建造让全世界都是知道了Jørn Utzon的存在。但同时也让很多人认为Utzon是一个追求表达形式而不注重逻辑的建筑师。但事实上，在Utzon的大部分设计包括悉尼歌剧院都体现了他对于材料与结构的研究探索。就像他说的 “I like to be on the edge of the possible”。
Utzon对于Le Corbusier，Mies，Wright和Aalto等现代主义大师的学习，世界旅行带来的体验以及对于世界各种古老文明的热爱，这些都扎根于Utzon的设计之中。我们很难的说Utzon代表了一种什么运动或者风格，但是他几乎所有的作品都在表达和呼吁一个理念：自然。
就像Utzon Center举办国际竞赛Re-imagining Utzon’s unbuilt gems的初衷中提到，通过对Jørn Utzon未建成的项目重新审视，重新去了解Utzon的设计思想，谁知道会不会出现像悉尼歌剧院一样的杰作呢？
文/ Lilian 编/ 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