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篇：“淡妆浓抹总相宜”——杭州西湖游（二）
断桥残雪
过了“望湖楼”再往西走，只见一条长长的湖堤横亘在西湖上，向西南方向延伸而去，把西湖分为内外两部分，这就是白堤。白堤北侧的水域称作“北里湖”。白堤全长一千米，原为贮蓄湖水灌溉农田而建，旧时以白沙铺地，称为白沙堤，宋代又叫孤山路。人们以为这条堤是白居易主持修筑的，就叫它白堤。实际上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时，曾在旧日钱塘门外的石涵桥附近修筑了一条堤，称为白公堤，如今已经无迹可寻了。今日人们所知的白堤，虽与白居易主持修筑的白堤不在一个方位，但杭州人民为缅怀这位对杭州作出杰出贡献的父母官，仍把它命名为白堤。
紧靠白堤最东端右侧、北里湖东岸边有一座六角攒尖顶木结构亭，里面有一块大石碑，上刻“断桥残雪”四个红色大字，为康熙御题，时间是康熙三十八年（1699）三月二十六日，于康熙四十一年（1702）勒石而立。现碑是1977年按原尺度、原刻本、原字迹摹刻而重立的。碑亭北侧有一座凉亭，上悬“藻思天成”牌匾，两侧柱上悬对联“断桥桥不断，残雪雪不残”。再往北呈东西向有一水榭，题额为“云水光中”，所悬对联是“九井晴添新水活，两峰浓压宿云低”，水榭里面还有三幅楹联，其一是“宿鹭眠凫惯听钟声催月落，雪月风花已牵柳色待人来”；第二联是“玉腰螮蝀垂天阔，金脊楼台夹岸迷”；第三联是“雪月最相宜玉水瑶山杂染界，风光不可欺绛桃碧柳有情天”。水榭青瓦朱栏，飞檐翘角，与桥，亭构成西湖东北隅一幅古典风格的画图。游人走到此处，大多有点累，坐在亭榭中边歇脚，边欣赏着湖光山色，还真是不错的。你看湖中那好多只鸳鸯在自由自在地游玩着，常常游到湖岸边来，雄鸳鸯羽毛美丽，长得漂亮好看。不一会儿，几只鸳鸯竟然高兴地飞了起来，溅起许多的水花。再向北望去，是青翠的山峦，山上矗立着一座细高挑的塔，下面部分被绿树遮挡着，别有风味，那是保俶塔。
踏上白堤便是断桥，清雍正《西湖志》卷三载：“出钱塘门，循湖而行，入白沙堤，第一桥曰断桥，界于前后湖之中。水光滟潋，桥影倒浸，如玉腰金背。”“断桥残雪”是西湖著名的十景之一。最早提到断桥的应该是唐代的张祜吧，他有《题杭州孤山寺》:“楼台耸碧岑，一径入湖心。不雨山长润，无云水自阴。断桥荒藓涩，空院落花深。犹忆西窗月，钟声在北林。”诗中出现断桥的说法。明明是好好的一座桥，为何称为“断桥”？若真是一座断桥，也不是什么美景啊，还影响通行。关于断桥的来历，自古以来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种说法，据明代《西湖游览志》记载，断桥是孤山之路到此中断而得名。另一种说法是桥畔曾住着一对以卖酒为生的段姓夫妇，捐资修建了这座桥，因此称为段桥，后人因音传而误为断桥。比较能通的一种说法是：冬季雪后，桥的高处积雪融化，但两端仍被残雪覆盖，从高处看桥像断了一样，因此便有了“断桥残雪”的说法。明人洪丞曾留下古诗《断桥闲望》:“闲作步上断桥头，到眼无穷胜景收。细柳织烟丝易（此句缺少一字，查了一下，无一例外的是一个样，不知是何字），青屏拂鸟影难留。斜拖一道裙腰绕，横着千寻境面浮。投者近来忘俗累，眷怀逋客旧风流。”这“断桥残雪”的景致恐怕极少有人能够欣赏得到，杭州地处南方，本来下雪就少，即使是雪后来也不一定能够看到，可谓是难得一见的景致了。明人汪珂玉《西子湖拾翠余谈》中评说西湖胜景:“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能真正领山水之绝者，尘世有几人哉!”
断桥因为中国著名的民间传说《白蛇传》的故事更平添了许多浪漫色彩。传说，白娘子白素贞原本是山野中经过一千多年修炼而成的一条小白蛇，化作人形，清明佳节，烟雨濛濛，在西湖的断桥上与书生许仙相遇，以身相许，结为夫妻。在经历水漫金山之后，又是在断桥邂逅重逢，再续前缘。
我哼唱着《新白娘子传奇》中“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一边往前走，一边欣赏着美丽的湖景。白堤中间是柏油路，两边是绿地草坪，草坪内外侧分别栽植着垂柳和碧桃，看起来年代都不很久，没有高大粗壮的树木。正走着，对面来了一群小娃娃，四五岁的样子，都戴着统一的小黄帽，斜背着水瓶，大约是托儿所里的儿童吧，由老师带领着，也来逛西湖了。娃娃们有的走路很专心，显得很神气；有的边走边玩；还有的在欣赏湖景，看上去真是好天真可爱啊！不多时，又来一队小朋友，有的两人手拉着手，好像走累了，相互鼓励着。
平湖秋月
过了锦带桥不远，我看到右侧青砖铁栅栏墙里面有一些建筑，名叫“逸云寄庐”，坐北朝南，为多开间三层中西合璧式花园别墅。这座别墅是1927年由买办商人唐宝泰所建，又称唐庄。别墅建成后，国立浙江大学校长蒋梦麟曾在此居住。1929年，西湖第一届博览会举办期间，逸云寄庐成为重要的展馆之一——“革命纪念馆”。1941年，此别墅被上海大亨东云龙买去，1953年收归国有，作为干部宿舍，后改为浙江干部大学校舍，又称“明鉴楼”。
和逸云寄庐相对的(即白堤左边）有一堵围墙，一进方门，便是一个“水院”。靠近门口处是一座碑亭，里面立一石碑，上刻“平湖秋月”四个大字，这便又是西湖十景之一景。碑亭外悬挂一对联：“佳景四时最好秋光何况月，静观万物欲平天下有如湖。”从南宋时起，平湖秋月并无固定景址，当时以及元、明两代文人赋咏此景的诗词，所描绘的夜湖泛舟，舟中赏月的角度是多方位的，如南宋孙锐诗《平湖秋月》：“月冷寒泉凝不流，棹歌何处泛归舟。白苹红蓼西风里，一色湖光万顷秋。”月光照在湖水上，像凝固了一样，停止了流动，显得有些寒冷，远处的小舟和着歌声归来，船桨在湖面划出道道水波，白苹和红蓼在西风中摇动，一色的湖光展现出无限的秋色。明洪瞻祖的《平湖秋月》写道:“秋舸人登绝浪皱，仙山楼阁镜中尘。平分水月疑非夜，,乱坠天花不待春。十二星桥银汉上，三千网界露珠新。铜壶滴尽笙歌沸，红蓼开残又白苹。”并没有明确的地方。留传千古的明万历年间的西湖十景木刻版画中，《平湖秋月》一图也仍以游客在夜湖船中举头望月为画面主体。直到康熙三十八年皇上巡游西湖御笔亲题“平湖秋月”，才将景址定为此处。当时将这里原有的龙王祠改为御书楼，并悬挂康熙御题“平湖秋月”匾额。
沿水中呈直角的石板平桥走过去，是一座重檐翘角的二层木楼，门前两侧柱上悬对联：鱼戏平湖穿远岫，雁鸣秋月写长天。说的是湖里倒映着远山，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有如在山中穿行；秋天到了，大雁南飞，秋月当空，雁鸣声声，雁群时而变换队形，好像在长空中书写。这座楼是景区的主体建筑，名“御书楼”，为重檐歇山顶，坐北朝南，面向外西湖。左转，来到南面，但见一层前面和左右两边皆为落地敞开式大木门，漆紫坛色，四周有穿廊，柱间相连木板为凳，门前两柱悬挂“万顷湖平长似镜，四时月好最宜秋”的楹联。往上看，二楼檐下正中悬“平湖秋月”牌匾，为启功所题。楼前铺建“凸”形石砌大平台高出湖面，围以石栏，让人有“凌波”之感觉。站在此处，向远处望去，视野极为开阔，宽阔平静的湖面碧波微微荡漾，远山含翠，湖光山色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转到西边，门前两柱悬对联“青嶂云横山叠翠，明湖月锁水平铺”，写出了在此地所看到的美丽景色。整个御书楼四周被水环绕。再沿折桥向西走，桥头有一座亭，上悬“月波亭”牌匾，两侧对联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更邀明月说明年。此亭是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始建，为清代风格歇山顶木构敞轩。亭坐西面东，面阔三间，南间敞轩架于湖面之上，柱间设美人靠坐栏，用于临湖观景。
穿过月波亭，只见奇石密布，古树高大，枝叶繁茂，形成浓密的树荫，其中一棵巨大的樟树，树身微斜，长长地枝杈伸向湖中，紧贴水面，为人们撑起了一把巨伞，下面有一张排椅，可供游人乘凉赏景。在湖石假山间，遍植红枫、石榴、丹桂、玉兰等花木，掩映着亭、楼、轩、榭，环境清幽，极富诗情画意，真是一个好去处。
平湖秋月以秋夜赏月为胜。不过，这景致又不是一般游客所能欣赏到的，外地游客不是特别有雅兴的一般是不会月下划船来赏月的，还要等到那皓月当空的夜晚。我们只好来想像一下了：在那明月皎洁的夜晚，湖面如镜般平，月亮倒映水中，天上一个圆月，水中一个圆月，还有那近水的灯光在闪烁着，月空与湖中，灯火与星星、倒影与实景交相辉映，如梦如幻，充满着诗情画意。平湖秋月很早以前就是文人雅士吟诗作赋的好地方，特别是每年中秋月圆时，这里便会诗人云集。江南才子徐文长曾在此遭受不屑，后以一首《平湖秋月》的藏头诗赢得了众人的赞誉：“平湖一色万顷秋，湖光渺渺水长流。秋月圆圆世间少，月好四时最宜秋。”平湖秋月景区整体建于湖水中，完整保留了清代皇家钦定西湖十景时“一院一楼一碑一亭”的院落布局，其实即使不是秋月来赏景，就是平时来此走走，无论春夏秋冬、晴阴晦雨，眺望那湖光山色，也都会令人觉得心旷神怡，趣味盎然，真可谓“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