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说《论语》:子路篇(十九)

01

   原  文     

路第十三

13.19 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02

   释  解      

樊迟向老师请教,如何通过行政的“先之、正之”让民众百姓回归本有的“仁之为人”的仁德之心。老师说:“要达成“先之、正之”礼乐行政的目的,这就要求行政者通过'劳之、安之’来引导他们,让民众百姓自觉养成'日常起居恭谦守礼不放逸,做事敬持笃实不懈怠,待人忠实诚恳不失信’的修养习惯,逐步回归到本有的'仁之为人’的淳朴善良之中。民众有了这淳朴善良的仁德之心,即便到了尚未开化的夷狄之邦,也会自觉固守其已回归的仁德之心,也不可能轻易丢弃恭敬忠诚守礼的习惯。”

03

   释  字     

弃(棄)
《说文》:棄:捐也。从廾推𠦒棄之,从𠫓。𠫓,逆子也。诘利切。臣铉等曰:𠫓,他忽切。弃,古文棄。𠆉,籀文棄。
《约注》:
《玉篇》:棄:丘至切。遗也。古作弃。
汉字“弃(棄)”甲骨文从卄(双手),从其(箕),从倒子,小点为血迹,会双手持簸箕将新生婴儿抛弃之意。古文省去簸箕,只留下子(𠫓)和双手(卄)。《说文》“棄:捐也。从廾推𠦒棄之,从𠫓。𠫓,逆子也。”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𠫓下按:“子生首先出,惟到乃顺,故育字、流字皆从之会意。”故𠫓象子初生之形,非逆子之意。本义为抛弃新生儿,引申指舍去、离开、扔掉之义,又引申指废除、忘记。

04

   素说     

前一章通过老师对叶公“其父攘羊,而子证之”之“直”的纠偏指正,让人们体悟淳朴的“先天”之直和难以达“几”的“后天”言说之直的不同面向,从而把握行政的“先之、正之、教之、化之”所达成回归“先天”之直的要旨。本章通过樊迟问仁,让人们体悟行政者的“先之、正之”的教化,从而使民众百姓具有恭敬忠诚守礼的仁德之心。
樊迟向老师请教,如何通过行政的“先之、正之”让民众百姓回归本有的“仁之为人”的仁德之心。老师说:“要达成“先之、正之”礼乐行政的目的,这就要求行政者通过'劳之、安之’来引导他们,让民众百姓自觉养成'日常起居恭谦守礼不放逸,做事敬持笃实不懈怠,待人忠实诚恳不失信’的修养习惯,逐步回归到本有的'仁之为人’的淳朴善良之中。民众有了这淳朴善良的仁德之心,即便到了尚未开化的夷狄之邦,也会自觉固守其已回归的仁德之心,也不可能轻易丢弃恭敬忠诚守礼的习惯。”
本章需要注意樊迟“问仁”不是问自己如何通过修行来实践仁,而是向老师请教,如何引导教化民众百姓,让他们具有“仁之为人”的仁德之心。理由如下:首先从《论语》的篇章结构来看,本篇的主题是达成“克己复礼为仁”的君子如何行政为政,行政的旨要是“先之、正之、教之”,因此,本章的“问仁”决不会是樊迟请教如何通过“道问学”或者“尊德性”的修行来修养自身的仁德,而是请教如何让民众百姓达成“仁之为人”的仁德。其次从孔子的“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回答内容来看,是为学初始阶段的要求,“恭、敬、忠”明显指的是“行”,而此“行”与“仁”原本之间又没有必然的关联。孔子的回答明确地告诉了人们,樊迟所问不是如何指导自身修养的。结合《子路篇》的篇意只能是指导其“正之、教之”的行政实践的,“恭、敬、忠”对象自然是其行政对象——民众百姓。樊迟所问是如何让通过教化的实践让民众百姓拥有“仁之为人”的仁德之心,孔子的回答是让樊迟通过“恭、敬、忠”的教化引领,激活百姓心中“仁之为人”的原始之善。注意这里的“恭、敬、忠”是受“先之、正之”为前提而制约的,后世的“恭、敬、忠”常常缺少这种制约,而走向了非仁。对此已有学者发现这一问题,如程石泉的《论语读训》中说:“按樊迟问仁并见《雍也第六》及《颜渊第十二》。孔子于前答之以'仁者先难而后获’,于后答之以'爱人’。查《论语》中弟子之问殊少重复,樊迟两次问仁可谓例外。又按此章樊迟所问及孔子所答皆言'行’事。'行’者旅行也,或奉使远行域外也。故此章应作樊迟问行。'仁’与'行’盖因形近而误。”程树德《论语集释》考异引:“《杨龟山文集》:胡德辉问:'此章与“子张问行”章语义正类,或说“问仁”乃“问行”尔,字之误也,有诸?’答曰:'学者求仁而已,行则由是而之焉之者也。其语相似,无足疑者。’”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引胡氏曰:“樊迟问仁者三,此最先,先难次之.爱人其最后乎?”钱穆的《论语新解》中说:“或疑此章问仁乃问行字误。然仁者人道,乃人与人相处之道。人道以恭敬忠信为主。夷狄亦人类,故虽至夷狄,此道仍不可弃。则本章明言仁,不必改字。”细考这些解读都没有把握住《论语》篇章的整体性,从而未能深达初意的一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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