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期/散文连载《老县城 倾情相见时 不诉离殇》（四）

美丽的原创生活

老县城  倾情相见时 不诉离殇

四

漫步在充满田园气息的街道上，会看到香港商会捐赠给每家每户古色古香的农家乐匾额，很多房屋大门还是那种乌油发亮的一块块门板拼接到一起，加上古来就有的荣盛祥等老号，勾起了一种怀旧的情愫。早起的人们在山泉水引过来的水龙头下刷着牙，老人们在自家门口窝着，把旱烟袋往门槛上弹弹，清理完残渣后装入新烟叶，摁紧后点燃，吧嗒吧嗒猛抽两口，眯缝起眼睛享受着，身边的老式收音机里正播放着单田芳激昂的评书杨家将，于是那特有的烟叶的味道便慢慢散开来送入鼻息。空气中透露着丝丝湿润的气息，起早的女人挎起篮子在屋后菜地里摘着水灵灵的蔬菜供客人们早饭用。而四五只毛色油亮的老黄牛哞哞的叫着，排着队旁若无人的慢慢向东走去。穿过古老的县城西门，南门，东门，便看到路边一片广袤的草甸，没过膝盖的绿荫在阳光初露前更显嫩绿，美美睡了一宿的花儿醒来了，嫩莹莹水灵灵婀娜多姿格外好看，沿着牛羊踩出的小径继续向前，就看到大片的蒲公英、卵裂黄鹌菜和苦苣菜形成的大片花海。蒲公英完全盛开，黄灿灿的花朵散落于碧草之间，齐蓬蓬的冠毛跃跃欲飞，哈一口气，噗的一下，降落伞随风而起，将希望和美好寄寓给前途未卜的远方。路边的锦葵红白相间的喇叭形花傲然绽放着，吸引了几只蜜蜂可劲起舞。在这里，不要怕遍地的牛粪会脏了你的脚，实际上牛粪中时而不时可以看到滋润出一朵朵盛开的花朵。

走完这个草甸约需半小时，草甸边沿是一条从东南流向村北湑水河的支流，“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如果秋季层林尽染漫山流红的之季再来，你会被这山林自然野性的美丽所震撼，淙淙水流穿过村子最东边王三圈农家乐的遮阳棚旁，这个憨厚的中年汉子，曾经在驻村大学生村官的帮助下，学会了发微博对生于斯长于斯的小城和自家的农家乐进行宣传，于是，“距离钟楼最远的西安人”俨然成为他家的金字招牌。朴实的王三圈靠头脑和双手诚信经营的农家乐越来越有人气，他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关于老县城，只要你乐意，递上一根烟，保准给你说半晌都不停。家里的大白鹅蹒跚着步子往小溪边走去，散养的公鸡母鸡毛色特别亮，鸡冠的颜色也显示出和圈养的不同。这里是它们的天地，门口的草地上，屋后的小山坡，溪水边的菜畦，三个破败的很少见的手扶拖拉机头上，到处都是它们活泼的身影。牛圈里一群黄牛用头拨开栅栏，慢腾腾兀自向东边的草甸深处走去。而此时，鸟雀悦耳的叫声，让你慢慢行走又多了一份安闲和适意。走的浑身热了，就靠在路边木栅栏稍作休憩，“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难得放空自己，就看看这些已经不多见的茅草房搭成的牛栏猪圈，看看那一截木墩中心挖开做成的悬挂在房檐下的土蜂巢飞出飞进的小蜜蜂，看一看那些在儿时农村才见如今多年少见的挂在墙上的农具，看看马圈里一匹匹健硕的骏马大口吃着青草，马槽旁边一个老人从耳朵上摸下一支烟猛的吸一口叼着，抬起铡刀，老妪慢慢将压紧的一大捆苜蓿混合的青草蓐进铡刀，咔嚓一声，配合默契，新鲜的青草味瞬间便弥漫开来……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这样的地方，绝配的天气是如丝的小雨，雨蒙蒙雾蒙蒙，街面走过一个女子，她一袭素色旗袍，挽了古典的发髻，一只凤簪恰到好处，婀娜曼妙的身姿，撑一把油布伞，挽了一个青花瓷碎花小包袱，安闲自若的走过岁月斑驳的街头，覆盖在城墙上的青苔经雨愈发碧翠，不时引来鸟儿啄食，扑棱的响动和啁啾的悦耳声惹得女子转过头去，嘴角泛起微笑，远方的湑水河边，水天一色，蒙蒙的水雾妆扮着幽静的山林，雨落无息，这么的早，这么的美，她是去回娘家，还是去会情郎，抑或是待字闺阁，好容易逮住机会，出去独自透透气解闷……

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承载我们儿时美好记忆、寄寓我们梦想与追求的故乡，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现代文明的铁蹄下湮灭在城镇化的侵蚀下。城市化的迅猛发展使得人类和自然的距离进一步疏远。先祖们在茹毛饮血的时代，与自然亲密接触，游牧采摘果腹，依靠自然庇护延续种群发展，慢慢发现食物因为气候等原因产生不确定性，于是学会了将自然捕获的野生动物进行驯化然后有意识养殖满足日益增长的食物需求，将大自然中的粟麦有意识进行栽种以便获取相对固定的食物。需要聚集防止狼虫虎豹的攻击、防止别的种族争抢少的可怜的动物和植物构成的食品。慢慢的有了种族、城邦，有了国家、阶级，有了私有财产等，于是，土地被进一步开垦，粮食越来越多，人口也越来越多，城市发展的进程越来越快。这样，人们学会了趋利避害，慢慢搬出山区，不断远离老祖宗时代和自然亲密接触的地方，逐渐疏远了和自然的距离，如今，一座座钢筋混凝土铸就的城市森林挺拔屹立在世界各个角落，而狼虫虎豹们不是被人们圈起来放在动物园半死不活的供人蹂躏，就是被日益严峻的生态环境逼迫退缩到越来越小的活动半径和更加偏僻的丛林深处，《猩球崛起》系列中淋漓尽致演示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和生存的法则，难道还没有引起我们的足够重视吗？

人类衍生于自然，更想与自然和睦相处，于是在教育中倡导自护自然的同时也在城里角落抑或所谓的城市绿肺中星星点点的开辟出空间试图修复生态和睦自然，于是建立若干保护区来保护动植物和尝试密切与自然的关系，拉近与自然的距离。自然生态的良性与和谐恩泽了人类，但是人类破坏生态和自然也遭遇了自然对人类无情的惩罚，于是人类学会在自身发展的同时努力与自然保持着一个相对和谐的距离。我们回不到丛林去采摘果腹折芭蕉叶缝衣遮羞，但是我们也不可能一味单论发展而疏远自然。人类和自然保持的这个恰当的距离，就像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远近都不是最优，恰当的黄金分割点才是最好的。徜徉在老县城这片绿色的海洋中，我在想，久居闹市，快节奏的生活使得各种有形无形压力倍增，“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骄傲无知的现代人，不知道珍惜，那一片被文明糟蹋过的海洋和天地”，于是人们希望亲近山水，去舒缓放松心情，调节心绪，在一张一弛中汲取更加充沛的力量去应对日益严峻的工作和生活。于是我们从城市的各种公园中逃离，去寻找不同于城市的生活，从袁家村到水街，从茯茶小镇到重泉古镇，从东北雪乡到丽江古城，但是嘈杂的人群，过度的商业气息，千篇一律的吃吃喝喝很快就让人丧失了激情。于是更加远一些，有山有水有吃有喝的度假经济应运而生，要么是动辄三亚丽江，要么就是丽江洱海，但是，当新疆切糕、海南活鱼、青岛大虾、云南导游当仁不让的成了检视中国旅游诚信的四大奇葩后，人们出游出行还得更加小心翼翼，这是花钱买罪受哪是去放松！于是秦岭北麓乘势崛起了一大批农家乐，依山傍水，花钱不多，又远近合适。当那些从城市的养殖场贩卖回来摇身一变的“土鸡”和所谓的家常菜原料也都是城里菜市场的时候，食客们也只能呵呵了。继而垃圾围村，水源地污染，于是山边的农家乐再也不像当初那样受到那么狂热的追捧，这下人们再次把目光放进更远的深山，于是就看到一群群驴子重装前行，既收获了美景又兼得轻松欢乐，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玩户外。

作者介绍：

张康宁，陕西咸阳人，曾以终南客老张或长安稼娃张康宁为笔名，1998年毕业于西北大学行政文秘专业，2013年获得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法学硕士学位，现工作于陕西省工业和信息化厅。爱摄影、爱旅游，喜爱文学，开设博客，亦有上百万字记录成长点滴，未曾公开发表，权当记录成长点滴的“自留地”。酷爱户外，十几年来踏遍秦岭七十二峪，每逢看到绝美景象，归来多以文字记之，聊以自慰，兼于朋友同事共赏。

扫描二维码，分享更多原创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