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匮名医验案精选---乌头汤

【方药】麻黄芍药黄芪甘草(炙)各三两(各9克) 川乌五枚(㕮咀,以蜜二升,煎服一升,即出乌头)(6克)

【用法】上五味,㕮咀四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内蜜煎中,更煎之,服七合。不知,尽服之(现代用法:加白蜜60毫升,先煎乌头45分钟,水煎两次,温服)

【原文】

病历节不可屈伸,疼痛,乌头汤主之。乌头汤方:治脚气疼痛,不可屈伸。(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第五·十)

【解说】

本方主治寒湿历节之证。寒湿留着关节,经脉痹阻不通,气血运行不畅,是以关节剧痛,不得屈伸为特征。寒湿之邪,非乌头、麻黄则不能去;而病在关节,则又非如皮毛之邪可一汗而解,故用黄芪之补托,既助乌头温经,又监麻黄过散;因本证为急,其痛为剧,故以芍药甘草汤佐之,以活血通经,缓急止痛;白蜜甘缓,可解乌头之毒也。诸药合用,为温经散寒,除湿止痛之良剂。凡寒湿凝滞,经脉闭阻之痹证、诸痛、脚气等病,皆可运用。

【运用】

一、痹证(关节炎急性发作)

王海州医案:王某某,女,23岁,农民。1977年10月18日就诊。自述3天前因挖井下水、又感风邪而致双膝关节冷痛难忍,不能行走,伸屈痛甚,关节肿胀,右膝明显,急赴本院求治,服桂枝芍药知母汤之类2剂后,痛非减轻,反而加重。现症膝部痛如锥刺,局部发凉,不时呼叫,屈伸不利j不能坐、立、行,只能取卧位。检查:血白细胞计数12000/mm。中性75%,血沉24mm/小时,舌质淡,苔白,脉沉紧。证属气血亏虚,寒湿阻络。

治宜补气养血,散寒除湿,活络止痛。遵《金匮要略》乌头汤加味:黄芪15克,白芍30克,制乌头12克,麻黄15克,桂枝10克,木瓜30克,防己20克,炙甘草6克,生姜3片、大枣5枚为引。

上方服2剂(一日量)后,膝关节疼痛明显减轻,肿消其半,能坐、站_时许,行走丈余,但夜间仍痛,舌质淡,苔白,脉沉细微迟。寒湿未尽,原方加干姜12克,又服4剂,膝关节痛肿基本消失。为巩固疗效,又以前方加减服5剂,痛止行便。(国医论坛1990;(1):17~18)

按语:脉证所现,为寒湿侵入关节之痹证,用乌头汤为对证之方。首次用桂枝芍药知母汤不效,乃因本证与桂枝芍药知母汤证不同,彼为风湿历节,渐以化热,此以关节肿痛、发热为主,故用桂枝芍药知母汤以祛风除湿,行痹清热;此为寒湿历节,兼有气虚,证以关节剧痛,不得屈伸为主,故以乌头汤温经祛寒,除湿止痛。以此为辨。

二、寒湿历节

陈寿永医案:李某某,男,32岁。1984年11月7日初诊。主诉半月前曾露宿野外。三天前突然畏寒高烧,周身关节疼痛,遇寒则剧,复被则减,两膝关节肿胀,屈伸不便。舌淡,苔白厚而腻,脉象浮紧。体温40.5℃。化验:白细胞1.2万/立方毫米,中性73%,血沉48毫米/小时。关节肿而不红。

诊为烦劳伤阳,阳气伤于内,寒湿袭于外,拟乌头汤加独活、蕲蛇。处方:制川乌16克,麻黄6克,独活12克,蕲蛇10克,炙黄芪12克,杭白芍12克,甘草12克,蜂蜜90克。先将前7味药加冷水1000毫升浸透,文火煎20分钟,纳蜂蜜再煎10分钟,倒药汁30毫升,候温,一饮而尽,然后复被取汗。药后半小时,自觉心胸烦热,犹未得汗。嘱其再喝稀粥1小碗,遂致周身汗出溱溱,持续约20分钟,自觉恙情大减。

11月8日,热退痛除,步履如常。嘱出院后以红参10克,三七10克,蕲蛇10克,米酒2市斤浸泡,文火煎1小时,每饭前喝1小酒杯。追访至今,未见复发。(河南中医1988;(-4>:23)

按语:关节肿痛,遇寒为甚,苔白厚腻,脉象浮紧,寒湿侵袭之象,宜乌头汤,加独活、蕲蛇,以增祛风除湿,通经止痛之功。须要注意的是,临证不可把发热和热证混为一谈,一见高热就不改再用热药,这是一个很大的误会,有悖于“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的经旨。本案虽高热=达40.5度,但关节肿痛而不红,舌淡苔白,脉象浮紧,仍属寒证,若不用热药,定难收“热退痛除”之效。

三、腰腿痛(坐骨神经痛)

陈寿永医案:方某某,女,22岁。1983年11月13日初诊。腰骶酸胀,牵及左侧股胭疼痛,阴雨天加剧,西医诊断为坐骨神经痛,治已经年,未见好转。追问病史,乃知得之于经期下冷水之后,切脉沉弦而有紧意,拟乌头汤加减。处方:制川乌6克,麻黄3克,白芍20克,生黄芪15克,甘草15克,蜂蜜90克,归尾9克,蕲蛇10克,冷水浸透,文火煎半小时,连煎3汁,混匀,分3次饮服。服药5剂,疼痛减轻,续服20剂后遂愈。至今未复发。(河南中医1988;(4>:24)

四、腹痛(蛔虫性肠梗阻)

陈寿永医案:闻某某,女,14岁。1984年9月14日初诊。患者六七天前曾腹痛,呕吐一次,经当地医生用驱虫药治疗,排出蛔虫四五十条,但腹痛未见好转,昨日起更加剧烈,经用阿托品等解痉药罔效,西医诊为肠梗阻,拟用手术疗法。患儿及家长畏惧手术,要求用中药治疗。患者面色萎黄,表情痛苦,呻吟不休,四肢清冷,脐腹疼痛,可触及条索状硬块,脉沉细,舌淡苔白腻。

乃阳虚寒凝,腑气不通所致,治当温阳散寒,理气通便。拟乌头汤去麻黄加炮姜、枳壳试投:制川乌12克,蜂蜜10克,白芍10克,炙甘草10克,炙黄芪12克,炮姜3克,炒枳壳9克,共煎,温饮。

药入未吐,腹痛未再增剧,病有转机。配合灸中脘,针足三里(双),痛势稍缓。再服二汁。药后1小时,四肢渐温,矢气频传,腹中包块消失,疼痛亦止。后以姜汤送服香砂六君子丸调理而愈。(河南中医1988;(4>:23~24)

五、胁肋痛(肋间神经痛)

陈寿永医案:吴某某,男,25岁。1983年9月2日就诊。患者于一个月前,夜卧湿地,遂觉左侧肋下及胸背引痛,当时未加重视。昨晚起,肋痛加剧,又增寒热。深吸气或咳嗽时痛不可忍。诊为肋间神经痛。

中医辨证属寒湿侵犯肝络,投以乌头汤加春柴胡:制川乌12克,麻黄6克,赤白芍各12克,甘草24克,生黄芪12克,春柴胡3克,蜂蜜30克,加冷水泡透后煎半小时,温服。再喝一小杯白酒,复被而卧。约1小时周身汗出,自觉痛减大半。两小时后饮二汁,热退痛除,仅留少许不适,继以养血舒肝之品调理两周而愈。追访至今,亦未复发。(河南中医1988;<4):23)

按语:(原按)辨证虽繁,只要以八纲为纲,寒热虚实自收眼底。以上三案,表里不同,上下各异,然皆因于寒而痛,这是共同的根本,断其根本大树、小草同样枯萎。寒为阴邪,最易伤人阳气;其性凝涩,经气不通故痛。治当壮阳祛寒,乌头汤最为合适。方中虽有麻黄发汗过峻,但有黄芪实卫以监之;乌头有毒,用白蜜之甘以缓之。全方配伍严谨,功效卓著,驱邪而不伤正,确是治病良方。近世之医但求平稳,畏乌头汤如蛇蝎,很少运用,殊觉可惜。笔者以为,只要辨证准确,煎煮如法,使用本方,并无不良反应,可以放胆使用,本方用治“历节不可屈伸疼痛”固宜,用治其它正气受伤的寒性痛证亦无不恰,唯须针对具体情况略事加减。

六、偏头痛(_三叉神经痛)

白光辉医案;田某某,男,21岁,1983年3月31日入院,住院号83/116。患者右侧颜面发作性刺痛2年余,疼时伴局部抽掣,日渐加重。入夜甚痛,不能安寐。近日来一El数发,疼痛难忍,不能正常工作。经西医检查诊断为三叉神经痛,曾每次服用安痛定、止痛片、苯妥英钠,及局部封闭治疗均无效,乃求治于中医。今停用一切西药止痛剂。查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处方:制川乌10克,白芍40克,细辛5克,丹参30克,制乳香、制没药、麻黄、甘草各6克,元胡12克。

服3剂,疼痛大减,颜面部稍有麻木感,抽掣消失,大便溏,日行2次。上方加白术15克,连服12剂,疼痛不作,停药半月,痊愈出院,随访1年未复发。(浙江中医杂志1986;(6):281)

按语:三叉神经痛,属中医“头风”,“偏头痛”范围。采用本方,取乌头辛散定痛之性,芍药甘草缓急止痛之功,用细辛祛风通络,丹参活血化瘀,而收良效。

七、牙痛

白光辉医案:吴某某,男,59岁。1984年9月17 El诊。素有牙痛病史,今左侧牙龈红肿疼痛已8天,疼时难以忍耐,进食颇受影响,服消炎止痛西药无效。经口腔科诊断后,拟定拔牙根治,患者谢绝,求治于中医。

姑以乌头汤加减辛开苦降,缓急止痛。制川乌(先煎半小时)、白芷各15克,麻黄6克,白芍40克,细辛、大黄、甘草各10克。服药2剂,疼痛减半,夜间已能安眠,进食也无大碍。患者服药后口中干渴,大便稀,上方制川乌改用10克,大黄改用6克,加元胡15克,又服4剂,痛定肿退。(浙江中医杂志1986;<6):281)

按语:本例证属“风火”牙痛,方用大黄通腑泄热,取川乌、细辛、麻黄辛散疏风,芍药、甘草缓急止痛,寒热并用,标本兼治,收效甚速。1年之后患者牙痛再次发作,仍用上方加减调治而效。

八、痛经

陈寿永医案:程某某,女,18岁。1994年11月8日初诊。上月经前冒寒在外,身寒啬啬,次日,少腹绞痛,经用薪艾煎水热敷良久,方行紫黑小血块和污液,后打针吃药好转。前天又不慎受凉,经水昨行。现少腹冷痛,热熨则减,按则痛剧,经色紫暗,有块,经行不畅,行毕则舒,唇舌瘀紫,苔白较厚,面色觥白,体倦乏力,腰酸膝软,四末清冷,大便常溏,脉沉紧而细。

证属寒邪客于胞宫,气受寒则滞,血受寒则凝,气滞血瘀,痛经乃作。辗转思维,乌头汤合拍,众知麻黄解毒,II缶床上将其加入温补药中,宣通络隧,威而不猛,实为搜剔寒邪之骁将。制川乌、麻黄、艾茎各6g,黄芪、白芍各15g,炙草100g,蜂蜜90g。冷水浸透,烈火煎开,文火续煎15分钟,取头汁;加开水,文火再煎15分钟,取二汁与头汁混合,分成三份,早、中、晚饭前分饮之。3剂药后经水畅行,色红,无血块,小腹痛愈。(四川中医1996;<8):53)

按语:经行受寒,寒凝胞脉,气血不通,而致痛经,故用乌头汤温经散寒止痛,从本而治也。

九、痉证(腓肠肌痉挛)

王侃医案:张某某,男,16岁,1987年7月25日初诊。双下肢阵发性抽搐、痉挛、疼痛10余天,加重两天。患者于10余天前游泳中突然双下肢抽搐、痉挛、疼痛,由他人拖扶上岸,此后上症反复发作,日十数次,夜间尤甚,伴有恶寒喜热,头晕身倦,以西医治疗未效,现已影响上学,故前来就治。查:双下肢腓肠肌轻度肿胀,有明显触痛和冰冷感,呈痉挛性,以左侧为重,其他无明显异常。脉沉紧,舌质淡,苔白厚。查:血、尿常规及血沉均无异常。诊断:痉证(腓肠肌痉挛)。拟乌头汤加味治之。

处方:乌头15g,麻黄15g,白芍20g,炙黄芪30g,细辛10g(后下),伸筋草10g,海风藤10g,白花蛇5g(研末冲),炙甘草15g,5剂。第1、2煎内服,第3煎药液加白酒50毫升,热敷患处半小时,并注意休息。二诊:腓肠肌抽搐、痉挛、疼痛十去七八,余症亦明显好转,继续服用上方5剂而愈,后改服疏风活络丸2盒以善后。’(中医杂志1994;(2>:120)

按语:《灵枢.经筋》曰:“经筋之病,则反折筋急”。《素问·至真要大论》曰:“诸痉项强,皆属于湿”。本案属寒湿之邪,壅滞经络,筋脉失其濡养,气血运行受阻,发为本病。故用乌头汤加味,以温通气血经络,辛散寒湿之邪,甘缓痉挛疼痛。切中病机,合理用药,故病愈。

十、眩晕

宋建华医案:陈某,女,51岁。1980年11月17日初诊。眩晕5年多,神倦懒言,头额及脑后冷痛,泛泛欲呕,腰臀部及下肢有寒冷感,肘膝关节酸楚,纳少,白带量多清稀似水,大便稀不成形,夜尿多,唇甲青紫。血压80/46。舌淡苔白津润,脉细无力。

此系阳微阴盛,寒湿中阻,清阳不升,浊阴不降之中寒眩晕。处方:麻黄10克,黄芪45克,白芍12克,制川乌、熟附片(与生姜60克、煎法同上)各30克,干姜、法夏各6克,精硫黄(研细分吞)4.5克。1剂。药后1时,频吐稀涎盈碗,觉胸膈快利。仍予原方,2剂,而眩晕止。继进5剂,诸证悉除。随访至1985年9月,未再复发。(辽宁中医杂志1987;(6>:10)

按语:眩晕证治,古今医家多从痰、火、风,虚立论,而中寒所致者亦有之,不可不察。方用麻黄开玄府,散寒达表;乌附温中阳逐寒湿;干姜温中;生姜利肺气,豁痰涎,解毒;再加半硫丸温散脏腑沉寒。合之则温中逐寒,通阳泄浊,使心腹痃癖冷气得除,中寒得散,清阳得升,浊阴得降,眩晕得止。

十一、喘咳

陈寿永医案:陈某某,男,62岁。1990年11月8日初诊。喘咳遇寒即作20余年,近次发作一月余,服“百喘朋”等药无效,输10%葡萄糖加氨苄青霉素,喘咳反增剧。前医用定喘汤、射干麻黄汤罔效。刻诊:喘咳胸满,不能平卧,头晕目眩,心慌突突,畏寒肢冷,背寒腰冷,夜尿频多,脉沉细而紧,苔薄而白。

该患者年过花甲,阳气已衰,寒饮内伏<喘咳之根>,复感寒邪,冰加雪冻,仅止咳平喘治其标必少效,温阳驱寒方可化其寒痰,根本一断,喘咳自平。制川乌6g,炙麻黄、炙甘草各10g,黄芪、白芍各15g,蜂蜜50g,炒白芥子、炒葶苈各12g。共煎,温饮。

服药4剂,自觉身暖,吐痰半盂,心胸朗开,喘咳已平。后以二陈汤(改散)合玉屏风散调理月余。追访至今,小发两次,煎艾水泡脚,饮生姜水拌红糖即止。(四川中医1996;(8>:53)

按语:年高阳衰之人,又宿有留饮,遇寒邪外引,必蠢动于内,饮寒射肺,发为咳喘。要在祛寒化饮同时,注意助火益阳,绝其病根,方保无虞,乌头汤与之相应,更加白芥子,炒葶苈,使寒饮速去,阳气易复也。

十二、阳虚外感

白光辉医案:赵某某,女,52岁,1983年5月26日诊。患者平素畏寒肢冷,大便溏薄。形体肥胖,面色淡白少华。半月前外出感寒,发热(体温37.6℃)恶寒,鼻流清涕,倦怠乏力,四肢骨节酸痛,伴牙龈肿痛,连及颜面。自服牛黄解毒片、土霉素、APC,虽汗出,恶寒反重,大便稀溏骨节疼痛不减,舌淡苔白,脉细弱。

处方:制川乌、麻黄、细辛各6克,白芍、荆芥各30克,黄芪、桂枝各5克,防风12克,甘草3克。服2剂,身微汗出,畏寒消除,骨节疼痛、牙龈肿痛均大为减轻,续服2剂而愈。(浙江中医杂志1986;(6):281)

按语:本例素体阳虚,复感外寒,采用西药发汗,汗出而邪不去,且阳气更伤,加之自服寒凉药物,使感冒缠绵难愈。用本方温阳益气,鼓邪外出,标本同治,故而取效。

十三、遗尿

宋建华医案:庹某,女,14岁。1984年8月14日初诊。素患哮喘,遇寒即发。至7岁时又增夜间遗尿,不能控制,平时手足不温,天气稍有变化,即须重衣厚被,冬秋则畏寒甚,欲就暖。就诊时,虽值盛夏,仍着衣两件而不觉热。面色无华,发育亦差。唇舌淡白,脉沉迟。曾多处就医,服药数载罔效。此乃寒邪郁肺,下元虚冷,肾虚不能摄水,以致渗泄之证。处方:麻黄7克,黄芪30克,制附片(与生姜30克先煎一小时)30克,赤芍6克,肉桂(研末分吞)3克,甘草6克。2剂。

药后已不畏寒,只着衬衫,余无特殊反应。药已对证,上方加鹿胶(烊化)10克。3剂。药尽剂后诸证顿瘥,仍予8日方3剂善后。随访至1985年12月,不仅遗尿已愈,且哮喘之证亦未再发作。(辽宁中医杂志1987;(6):10~11)

按语:(原按)患儿少罹咳喘,遇寒则发,此乃寒邪郁肺,失于温散,渐至下元虚冷;沉寒痼冷遏阻阳气,终至肺气郁闭,通调失职,遗尿之证作也。方用麻黄、生姜宣肺气,气行则水利,肺为水之上源也;附片温肾散寒,以通阳开闭;鹿胶、肉桂补肾命火;黄芪温中土,益肺气。合之则温元阳,除积冷,散寒邪。使下元得温,肾气得复,肺气得利,则水自调。既则阳气回复,寒邪得祛,则咳喘自愈,此不治咳喘而正治咳喘矣!

十四、癃闭

宋建华医案:罗某,男,28岁。1982年7日初诊。9年前患病毒性肝炎,经治黄疸消退后出院。3年后发现:肝硬变。辗转六载,经多方治疗效不显。腹水时轻时重,5月中旬曾发生肝昏迷,至7月3日小便日排出量不足200ml,各种利尿药用后无数,而转中医治疗。证见:腹大胀满,喘喝烦懑,面色苍黄,怯寒,虽值盛夏,亦须复被,下肢浮肿冰凉。触诊膀胱充盈,拒按,舌体胖大,淡紫,脉弦缓。

此系肝脉瘀滞,肺气闭束,脾肾阳虚不运,水寒之气不行,水湿内停,瘀血内阻之危急重症。方予甘遂10克,芫花10克,大戟12克,大枣10枚。煎水频服,仍不见尿。证情甚为急重。遂改用:麻黄10克,黄芪45克,附片(先煎1小时)30克,干姜10克,生姜、赤芍各12克,吴萸3克,甘草5克。1剂。急煎徐服。2小时后开始排尿。再予1剂,夜再服。24小时内排尿近4000ml。腹胀得除,证情缓解。随访4个月,小便通利。后于次年10月,再次发生肝昏迷,抢救无效死亡。(辽宁中医杂志1987;<6>:11)

按语:(原按)患者罹疾多年,时值盛壮之年,医者每用攻伐之剂,致使气虚阳微,清者不升,浊者下降,日久则水血互结,牢不可破。其始非不遽消,其后攻之不消,其后再攻之如铁石也。故十枣汤投之,症情反转危。而改用是方则转危为安。方中麻黄宣肺开闭,黄芪升举阳气,姜附回阳救逆,吴萸温中散寒,赤芍行血中之滞。合之则融温养、升举、疏散等法于一体,使阳气复,阴气敛,清阳升,浊阴降,此不言泻而泻在其中,不利小便则小便自利。

十五、阳痿

宋建华医案:易某,男,31岁。1985年6月4日初诊。阳痿4年余,面色晦滞,头昏,眠多,疲乏,腰膝酸软,畏寒自汗,频繁滑精,舌质淡胖,边有齿痕,苔白根部厚腻,津润,脉沉迟。追问病史乃知,年少时屡犯手淫,遂致阳强不倒,故常在起床时用铁器,凉水等促其痿软。1981年结婚,婚后不到3月即阳痿不起。更医多人屡治不效。

此乃寒湿之邪浸淫宗筋,深入下焦肝肾,宗筋拘急之证。处方:麻黄12克,黄芪60克,白芍12克,甘草6克,制川乌、熟附片(与生姜60克,先煎两小时,后入诸药)各30克,蜈蚣(不去头足,研末分吞)3条。3剂。

服上药后,滑精,自汗止。腰膝酸软似有好转。余证同上述。效不更方,仍予原方3剂。药后病情明显好转,再7剂则病愈。随访至1986年3月,未再复发。(辽宁中医杂志1987;<6>:10)

按语:(原按)患者少时竟在阳强不倒之时,纵然以寒凉之物冰伏令其痿软,致使寒湿入侵,经脉受阻,阳气不得宣通。寒主收引,故宗筋拘急收引而导致后来阳痿不起。《灵枢·经筋》曰:“足厥阴之筋,其病…·-.阴器不用。伤于内则不起,伤于寒则阴缩入。”似此寒湿浸淫宗筋,深入下焦肝肾,胶结不解之证,非麻、附、乌、姜不能去。方中黄芪益气,助麻、附、乌、姜温通阳气,重用生姜解其乌附之毒,更助其性之速发。更有芍甘之酸甘护其阴,又可舒筋缓急。虽证属阳痿。然寒湿致病之因则一,故不治病之标,而治病之本。使寒湿去,宗筋利,阳痿自起。

十六、脱疽(血栓闭塞性脉管炎)

华隆虎医案:黄某某,男,43岁。1986年2月12日诊。右下肢麻木畏冷三年余,半年前无名趾外侧破溃,久久不敛。查:溃趾暗红,溃面燥痒灼痛彻骨,午夜尤甚,脓液清稀。足背肤色滞暗,扪之不温,畏寒喜暖。面容觥白,神疲、心悸心烦,食少纳差,唇淡,舌质淡嫩,苔薄白滑腻,脉沉细涩缓。

辨为脱疽。阳虚血寒,血凝滞气,经脉痹阻,阳气不能温达四末,郁久酿热,伤络腐肉。热盛肉腐是其标,阳虚血寒,血凝滞气,经脉痹阻为本。治当扶阳祛寒,活血通脉,化阴缓急,托毒生肌:方选《金匮》乌头汤加减:黄芪50克,白芍30克,炙甘草、炙川乌、干姜、当归各10克。头煎40分钟,二、三、四煎各15~20分钟,四次煎液混合分四次温服,一日1剂。

连服3剂后,并外用生肌玉红膏间日一换,溃趾燥痒灼痛彻骨锐减,溃面肉色红活,患肢麻木畏冷亦减。原方加桃仁、红花各5克。间日1剂,服法同前。继服5剂后,患肢脚背麻木畏冷及肤色滞暗消逝,患趾红活肤润,溃面脓液转稠。以此方增减橘络、炙山甲、丝瓜络各5克,熟地30克,鹿胶(烊化兑服)15克,白芥子5克。间日1剂,溃面外用生肌玉红膏间日一换。共服乌头汤加味38剂,历时75日,溃面完全愈合,除肤色略有改变外,余无异常。随访一年,疗效巩固。(四川中医1990;(12):38)

十七、委中毒

华隆虎医案:胡某某,男,12岁。1985年6月11日诊。九天前右膝弯肿胀麻木,在附近医院打针服药一周未愈,由其父背来门诊。查:右脚委中漫肿无头,皮色不红,扪之欠温,轻按胀木,重按呼痛继之痛减。面色淡滞,神情痛苦,不能站立,唇色暗滞,舌质淡白,苔白滑薄腻,六脉沉紧缓。委中为太阳经脉所过,本寒而标阳,中见少阴。经云:“经脉流行不止,环周不休,寒气入经而稽迟,泣而不行,客于脉外则血少,客于脉中则气不通,故卒然而痛也。”此寒伤血脉,凝血滞气,气血流通被阻,经络痹阻,郁久酿热,蕴结成毒聚于经络所过之处则发委中毒。

治当扶阳散寒,宣痹通脉,化阴托毒。方用《金匮》乌头汤:黄芪50克,白芍30克,麻黄(另包后下)、生甘草、炙川乌各10克。头煎40分钟,二、三煎各20分钟,三次煎液混和后入麻黄煎,10分钟后取其煎液一日三次温服。1剂后,委中胀痛大减,肿消过半,已能站立。继服原方3剂病愈。随访3月,行动如常。(四川中医1990;(12>:38)

按语:乌头汤,本为寒湿历节而设。然仲景论疾,每详于变而略于证,故寒湿下注,阳气不得温通,经脉寒湿阻滞之脱疽、委中毒,虽病不同,但病理上同为寒湿阻滞所致,仍用是方。推而广之,凡寒湿所致的其它杂证亦可投之。即:病皆与方相应者乃服之。然本方系辛温大热之剂,临证使用故当审慎,须辨明寒热之真假,不可孟浪。其辨证要点:须见面色苍白,手足厥冷,舌淡苔白,脉沉细或沉迟无力,确属寒湿者方可使用。

十八、脚气重证

程祖培医案:梁某,男,15岁。得脚气症,四肢瘫痪,医辈文集,纷无定见,丞备与来迎。患者面色青白,气逆上喘,腿部胫骨疼痛,麻木不仁,脉细小而浮,重按无力。此乃白虎历节重症,金匮以乌头汤主治,余用其方重加麻黄15克,群医哗然。

麻黄发汗夫难不知,未加杏仁,汗源不启,小青龙在治喘所以去麻加杏者,恐麻杏合用发汗动喘耳。今本方君乌头以降麻黄,不用先煎,何至发汗,倘有不虞,余负全责。梁君知余成竹在胸,不复疑惧,果尽1剂,麻木疼痛立减,略能舒动。因照前方连服10余帖,麻木疼痛全失,已能举步于行,惟尚觉脚筋微痛,关节屈伸不利,改用芍药甘草汤,以荣阴养血,方中白芍、甘草均用60克,连服8帖,应手奏效。(《广东中医》1962;(1):37)

按语:本案重用麻黄,在于与乌头匹配,以尽祛表里之寒湿。所以,尽管有面色青白、气逆上喘之虚象,然麻黄未得杏仁之启助,则不致发汗以动喘,其实麻黄亦为治喘之良药,除纯虚而喘外,皆可使用麻黄。于此案可见中医临床用药之法度也。

【补述】

乌头有毒,服后可能有不良反应,临证运用须适当。如服乌头汤后,唇舌肢体麻木,甚至昏眩吐泻,此时应加注意。若脉搏、呼吸、神志等方面无大的变化,则为“瞑眩”反应,是有效之征。如服后见到呼吸、心跳加快,脉搏有间歇现象,甚至神志昏迷的,则为中毒反应,急当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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