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明:稀 奇 十三章之打鸡血
第二章 打鸡血
多灾多难的年代,人如草芥,缺医少药,既不去侈谈医疗咨询,更不敢奢望营养保健。要想生存下去,人们只有自己想办法。
没有媒体传播,都是人与人之间聚在一起,摆龙门阵,口口相传。听到说什么好,问仔细了,也不管科学不科学,合理不合理,安全不安全,反正贱命一条,死马当成活马医,任什么都敢拿自己来做试验。
有一种疗法,就在那个荒谬的年代,风靡神州大地,至今也还在影响着我们的生活。
当时,真像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忽然之间,家家户户都养起了鸡,并且不是养下蛋的母鸡,而是不下蛋的小公鸡。
每天,在路上都可以看到,有老太婆抱着一只公鸡,到劳动村家属医院去。
护士也很热情,招呼老太婆坐在凳子上。一手拿根大针管,一手拿根竹棉签,蘸了碘酒,撩起鸡翅膀,捏棉签的手伸两根指头出去摸了摸,把棉签在鸡皮子上抹几下,一针就扎下去了。拿棉签的手往外抽拉活塞。鲜红的鸡血就立即充满了针管。
抽出的鸡血,趁着新鲜滚热,立即就注射到老太婆的体内。
打过鸡血,人亢奋不已,鸡却奓着毛,萎在一边。
老太婆站起来,一边穿裤子,一边表示感谢。然后,又抱起公鸡,红光焕发地回家。公鸡如宝一般的养护着。
这个疗法的来历被传说得神乎其神。
说最初是从上层传出来的。1965年,公安机关抓到一个国民党的中将军医,判了死刑。押上刑场,行刑前,中将军医说有秘法,疗效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治愈百病,益寿延年,如果献出这个秘方,要求保其不死。这位军医后来还说,在台湾的蒋介石就是靠打鸡血活着。公安机关感觉兹事体大,立即停止行刑,报告给上级领导。
军医命运如何不得而知,但这个消息在上层内部不胫而走,很快就有人悄悄地使用这个疗法了。接下来,某省行政首长也开始依此法保养。首长的下属,下属的下属,下属的家人,家人的亲人,反正是在上层社会里,成了一种时髦。大家还都守口如瓶,消息从未外泄。
十年期间开始后,该首长被批斗,在催逼追问下,坦白了打鸡血的事情。这事被当作延年益寿,抢班夺权,复辟资本主义的罪行,被革命群众深揭狠批,还印上了传单,本来是要斗倒批臭,没想到却让这个打鸡血的疗法广为流传。
直到2004年,高耀洁教授出版的一万封信里,还收录得有一封来信,此人向她推荐攻克艾滋病的良方:“俞昌时大夫发展为肌肉注射,我改为穴位注射,在鸡心脏采血,每次采50,间隔一天再采,鸡不会死。”
这个俞昌时也是个异人,有资料说他才是打鸡血疗法的始作俑者,而上面讲的那些,则被认为是穿凿附会。国人讲事,就喜欢弄些神秘的东西,先罩上一层光环,让你头晕目眩,既无从查考,又不敢小觑。
此人是上海永安棉纺三厂的医生,从五十年代就开始试验打鸡血,先在自己身上打,后来给病人打。为了让病人放心,1959年5月26日上午8点,当着病人的面,他给自己打了一针鲜鸡血。五年后,他回忆这次当众表演的效果:不到三小时,就感觉奇饿,中午吃了八两饭。
上海静安区卫生局65年还搞过调研,最后否定了这个做法。
没想到,这个疗法还是流传开来。
流传之广,影响之深,以至于现在,如果说某人突然情绪亢奋,就说他象打了鸡血一样,既有讽刺,更多是调侃的意味。
打鸡血是否有效不得而知,不过,也没听说打鸡血打死人的事。我到是亲眼所见,都是在打了鸡血后,立即红光焕发,精神百倍。
顺桥还在茄子溪木器加工厂上班时,讲他们厂有个医生,打了鸡血,龙精虎猛,天天晚上扭到老婆要,从上床起一直折腾到天亮不歇气。白天有机会也缠着要来。把他老婆搞得分不清晨昏,整日疯疯颠颠,见到他就惊惶。
顺桥说,医生的老婆曾找过车间反映情况,敢把这些拿出来讲,不知要下多大的决心,可车间那些人,只知道劝解安慰。
后来,医生的老婆从楼上跳了下去。
最后这个小故事,曾经讲过一次,有男人看了特别向往,一再探问究竟,或想试上一试。其实,两性之间,相互愉悦,贵在和谐。故事的真伪,我也无从判断。听同学讲的,想来事情应该是有这么个事情,至于是否真因打了鸡血,就不得而知了。我故妄言之,你故且听之。
王辉明,1953年生人,长年居住在重庆南岸区弹子石。曾在《重庆日报》《重庆现代工人报》《南山风》《火花》《重庆工人作品选》《山西青年》等报刊发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