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
每一个有才有貌的人
顾秋水的NO.444篇原创
By :顾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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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篇原创,顾秋水在他乡与您说晚安!
突然就在某刻,我再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课堂间的谈笑风生,演变成我个人的独角戏。
落叶满地,推开我心灵深锁的庭院,他们便是草木山河。风八百里加急的把天空吹暗,云也被吹落,于是满树的玉兰花开。我路过他们身边,是明月别枝惊雀。
回想着第一次同他们见面,我问的第一个问题,“你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他们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回答,湘桂粤三省都有学生去过,对于他们而言,翻越这座大山,就相当于已经见到了外面的世界。
他们用一种很新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有人问:“老师,你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呢?”
我没有告白我的种种过去,我说:“应该是你们的心底。”
这个答案,不是个好答案。
学生的确很想知道,我所有去过的地方,见到过的世界。或者,我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知道这些,也许会让他们觉得我流光溢彩。
然而并不是,了解我,我的世界,对于学生而言不值得庆幸。
“老师,为什么偏偏是你来到我们班?”
我说,因为我就是那个偏偏呀。
世界真的很奇妙,早一天你们还不认识我,而今我们却要相依为伴,谁也无法预料。也比如,成绩的好坏、听不听老师的话、父母有没有钱……其实人的命运与这些毫无关系。也许一件突如其来的事,就会改变你的命运。
每个人都蕴含着各种可能性,谁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才能会在何时开花结果。
“老师,求求你不要瞎掰了,我们认真上课,我们爱学习好不好?”
我顿了顿,心生《大话西游》里唐僧念叨时的悲戚感。就这么一群十四五岁学生,被打上全校最差班级的标签,遇到我这么个班主任,我命有此劫,来渡山。
但同时我相信,有天他们也会变得足够好,虽然我用了那个烂俗鸡汤的典故——人差到底就不会再差了,对此我深信不疑。
他们依然葆有大山孩子的天真和质朴,一如她眼睫迷蒙呢喃低唤,足蹬积水坑洼,勾起一溜斡旋水泡;一如他还摇头晃脑地在田埂上蹦哒,伸腿已见脚底下冒出一簇簇的黄,一点点的青。
一如他还趁你没走远,背面就向你说小话,待他蓬着松软的头发埋进书中,你只能暗自嗟叹无奈少年顽劣。只觉周身满是生气,转眼就逮到他、她、他们长高了的背影。
他们意气风发,步履急促而沉重。他们张牙舞爪,尽致淋漓;他们只知狂风当配骤雨,直到父母零碎的哀祷,他们才肯收场,恣意轻笑。他们叛逆任性,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万众瞩目了,却只为众人一次睥睨。
可是从来没有人用平淡冷静的声音教会他们如何倔强重生,活得倨傲。他们踯躅不近,其实最害怕的是孤苦无依。
他们只能一遍遍恐惧而无力的敲打着人窗房檐,像是请求,又那么踌躇。是也渴望被偎着烘暖吧,抑或寻觅到了缓倦的音节潜藏着的韵律,和着眼泪勉强在一个个单薄苦寒的夜晚,相枕而眠。
回望着曾经年幼的自己,正是在这样的花季雨季里走来,滂沱过,也磅礴过。
如今,唯一能听见的,是封存在喉间泯灭的叹息。
有一段时间以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我发现某一天,我可能就失去某种能力,它将我完全封闭起来,我再也无法呐喊,无法挣扎。
它让我泯然众人般混在江湖里,剃成了世间百态,芸芸众生。
我抵抗它的时候,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一方面你的野心自命不凡,另一方面你的实力却又没体现出来。在外边,我从来没跟人提起,我是个作家,是个诗人,写过文章,作过诗。
我没捧自己,往脸上多贴金。于是出现这样的情况,总会有人跟我提,谁谁谁进作协,发表文章,进个机关搞点文案工作,再回头看我,人民教师也没有个名堂。我也忘了我曾经还顶着个石潭文联委员的头衔。
说起来觉得可笑,成名该趁早,趁早,我早该成名了。于是,我保持和普通人般的样子生活着,在人群里伪装得我和他们一样,假装成是生活麻痹了我,其实是你麻痹了生活。可是,要成为自己,就必须打破自己。
我选择了离开,先前两年去了国外,今年又去永州。我的生命一直处在流浪的状态里,时刻饱含缺憾,不完整,在这样一种日子里,我得以自我完成和修缮。也许还有更好的法子,但是没能找到。颠沛流离,只是一场声色犬马的张扬。
我喜欢那样一类人,他们的生活狂放不羁,说起话来热情洋溢,对生活十分苛求,希望拥有一切,他们对平凡的事物不屑一顾,但他们渴望燃烧,像星耀九州的灯火那般燃烧。
在永州的小山城里,我独自站在公寓阳台的铁栅栏的窗前,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起初,山陲的夜晚总让我想起李白的诗,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而窗外,能看见的只有山谷上方那片鬼眼森森般的暮色,和随之而来的虚无的黑夜。
有时候,我连着好几天都是在窗台前等待天黑,是秋天漠漠向昏黑的天黑。只有学校的作息铃能将我拉回到现实之中:学生打热水时的嬉闹,还有食堂锅炉的鸣叫。这儿的日常生活单调乏味,甚至有些平淡无奇。后来我才回过味来,我就是一个在此搁浅的失意的人,每天其实都在等待着什么。
当明白那是什么之后,我不寒而栗——我从来没有爱过这个世界,它对我也一样!
我该是匹秋天放火烧草原的野马,四月不会奏响我的琴音。在那种生命状态里,我是虚无的,是一座空山。
我在想,内心的坚守,对自我价值观的认同,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了自己所处的客观环境?又到底会在多大程度上给自己带来利益的提升?无数实践证明,内心的坚守带来最大的裨益就是内心的平和。也许有客观环境的改变,也许有物质利益的增进。但与内心的平和相比,它们一文不值。
什么才是内心的平和?关注而不在乎,关爱而不强求,关心而不图回报,宠辱不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无论真相还是表象,无论丑闻还是榜样。
也如同《无问西东》里那段对白:什么是真实?做什么和谁在一起,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是否具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和平与喜悦。当激情的枯竭或许是智慧的开始,托大一点说就是李安导演的《卧虎藏龙》里,李慕白那种万籁俱寂的寂灭感。
于是不得不扯到一个永恒的命题,孤独。孤独是最不堪的贫穷!
我带着一身的孤傲,就这样子又过了一年。
我将这些细微末节的东西,带到了我的工作学习当中,我可能都不会是一个好的班主任,对此我自责不已。
我有一个学生叫何宗林,在莲城读书会江永行的那天,在那间多媒体教室里哭了,私下他对我说:老师,我真的很不能够理解你,为什么就和别的老师不一样?但今天我明白了,我会一直支持你。
我回答他,我这是天真。有些事情做起来确实比想象中的要艰难,而人们通常一厢情愿的过分夸大自己做的事情,从而产生过分乐观的幻想,我是个悲观主义者。
但结果是这样子的,从传递阅读的力量开始,到一学期结束,莲城读书会江永行所捐赠205班的300本书,借阅数已达2000多次,学生人均阅读量5本,辐射到其他班级的学生更在不少,这在一个边远贫困的地方是无法想象的。
我惊讶于学生对读书的渴求,也怀疑学生是否对书本进行过解读。我经常会问他们,书读到哪?有什么值得铭记的句子或者心得?
当然,有的学生说不出来。他们在书上做了画记,这点倒是学了我的。美国作家克丽丝汀汉娜的《萤火虫小巷》有学生划了一段青春期懵懂情爱的描写,我大吃一惊,冷汗涔涔。心想不好,共产主义接班人,祖国的花骨朵儿绝不能在我手里腐化凋谢。于是晚上开始分享这部小说。
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开篇第二段就是那句经典的父亲说的话:“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 ”他对我说,“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没有学生画记,可是这本书确有学生看过,我给划上。
历史学习法国大革命的时候,我推荐《拿破仑传》,学习文艺复兴的时候,我讲罗密欧与朱丽叶,还能扯点西欧封建。思想启蒙运动,我讲卢梭的《忏悔录》《爱弥儿》,顺便谈谈孟德斯鸠与联邦宪法。
当我只在读书和教学生的时候,我是快乐的。书籍是人随身携带的避难所。英国作家毛姆谈为什么读书,他提到,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快乐,读书是我的一种习惯,如果我不读书就像没有抽烟一样感到不舒服,另一部分原因也是要了解我自己。
对于学生而言,他们就像一朵没有开放的花蕾,他们读到的大部分书对他们所做的大部分事情都一点儿影响也没有。但是书中却有某些东西对他们有着特殊的意义,这些东西催发出一个花瓣,花瓣一个接一个张开,最后就会开出花朵来。我对此深信不疑。
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而我就在这样一场盛大的岁月里老去,直至孤独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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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90后天蝎座boy,专读金庸笔下的江湖情仇、英雄儿女。19岁初涉江湖,为梦想放弃安逸国内生活,孤身赴国外,左手健身、右手写作,励志成为史上最富见解的作家。
文章首发在公众号:顾人已来秋水无痕(ID:guqiushui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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