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子：诗十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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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冰凌子
1.月在风中星入云
今夜你坐在我的腿上
任凭潮水汹涌
一浪高过一浪
我们没有言语
也不曾对视
如一双鱼在河流里
尽情地游
汗水一遍又一遍滚落
所有的血液都已蒸化成水滴
水乳交融着湿湿滑滑的身体
水原来是颠波的
我们在颠波的水上跳动
一只蓝猫在不远不近处注视
他没有被惊走
也没有向我们走近
圆圆的眼睛像是高清的摄像头
把那些看不懂的事物录入
闲暇时间里回放探研其中的奥密
2.爬山
那一次爬山
山脚下暖风拂面
绿树花红
爬到半腰处
一缕阳光灿烂地照耀
向上看，天空很蓝，有几朵白云缭绕
再往上爬已是气喘吁吁
树木由阔叶变成了针叶
且不肯向上的越来越稀
一些植被抓襟见肘地散落裸露的岩石上
那一次真的爬到了山顶
迎面而来的先是一阵雨
少顷刮起来了寒风
雪粒钢珠一样的没头没脸袭来
我打颤着缺氧的身体
思维有点僵固
这儿不是离上帝最近的地吗
望着向山顶爬来的人群
我挥手叫唤:不要爬上来，不要爬上来
从他们看向我的笑容里
我竟然读出了
另我不安和惊慌的含义
3.五月
没有赶上看花
流水香艳地流走之后
太阳更加明媚与温暖
绿叶有点张扬
伸出很多双绿油油的小手
把阳光收藏进阴影哺育身体
以及落花托付寄养的一缕神魂
精灵般地坐在丫枝悟禅或念径
落地的青果属于早走的一批
这与风有关，与雨水有关，与弃养有关
生命的轮回里只能早早地赶往下一站台
在那里不知还能不能遇到你
遇上好时光，好人家……
4.月季小镇
那些诗，苍白成虚影
在一朵花前
形容词惊慌地逃避
你骑着竹马，我披着绿衣
清风发出笑声
要等你开着宝马或者大奔
你的明眸有点潮湿
说回去骑你的平衡车来换我的尿不湿
我却舍不得你，担心
在开花的时候等不到你
5.母亲
年少离家时的炊烟起的很早很早
赶在鸡鸣头遍之前
然后守着煤油灯
听远村的鸡啼一声
大院子里的鸡啼一声
每一次我总是装作熟睡的样子
换你慈详满意的笑容
最怕你送我出村的那截路
叮咛复叮咛，让那几棵榆木都已倒背如流
整整我的衣领，拉拉我的衣摆
客车来时又一把把塞进去
然后看着客车开走
在车尾扬起的沙尘里你一直盯视着
最怕在回家的路口看到你的张望
匆忙的杀鸡买肉，做着家常好饭
装满大大的碗，还不时地挟送菜
肚皮塞不下时还会有点火
那一次因为我的一声喝
你手一抖那块肉就掉地上了
我看见同时落地的还有一滴泪水
我的心立即疼痛起来
年少时很少做梦
后来是常常做梦
现在是不敢做梦
有一个最亲爱的称呼
已经很久没有出口
那就是“妈妈”
我只能在旷野中向空中呼叫
6.城市
一条河流濡湿了泥土
释放植被的魔咒
有了蒲草，有了芦苇
有了莲池，有了菱塘
有了鸟鸣，有了人语
有了柴房，有了炊烟
有了吃吃呢哝，有了明月清风
谁说水上无路，那叶舟波浪里如有牵引的线往来
每一浆溅起的水珠都熟识地打着招呼
人家成了村庄
村庄成了小镇，小镇成城市
人们吆喝着河水，河水远去
人们吆喝着芦苇，芦苇远遁
车马来往，人头簇拥
众人捆搏河流，越来越紧，越来越细
每一次洪水泛滥
都是河流对故乡的热切怀恋
在远离城市的边角处
芦苇忐忑地在风中抖动
芦花从高楼平台上回想曾经的田园风光
突然有一把钥匙塞进脑洞
打鱼人进的那个隔世天地桃花源
河流已被赶走，陶渊明乘的鱼船缘溪焉能找的到
人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田园风光里的想要城市风光
城市风光里的想过田园风光
失去还想得到，得到的却又想着如何改变
7.一首诗与荔枝相怜
养一首诗
从脊背上龟裂而出
剥开的妃子笑晶莹剔透琼浆玉液
珍珠般含入红唇樱口
或者滚落尘土沾脏
高贵的手不肯捡起
终。被扫掃驱赶进垃圾，了却宿命
千里快马只为那唇送香甜
落尘惹埃遭抛弃谁怜初心
一首诗的出生能不能活
是他能不能拨动另一个人的心弦并被珍惜
8.燕子情人
两只燕子双飞双栖
抓住凌空的电线
把鸟语说得婉啭温馨
让人觉得那是最美的情话
夕阳收回最后一叶金片
两只燕子飞向檐下并立
静静地对看
静静地为对方喙一口羽毛
夜的黑影向网一样从远天袭来
一只燕子突然展翅飞离
箭一般的窜进在黑暗中
留下的那一只静静地眺望
那一枚黑点消失于夜色
他闭上眼，在听
因为他能听得见她的心跳
9.兰花指
袖口伸出的兰花指
我想象着她的柔软丝滑
她轻启的唇，吹出的香气
嘤咛的语音，绽放的容颜
正在与一双做手工活的手接触
有一点亲密的暧昧以致眼角的润湿
白炽灯总盯着拨动手指的影子
心胸纯净的流淌静静的清溪
一片葱茏有蝴蝶飞有鸟鸣
有岚风吹拂
聚光灯弄丟了蹁跹舒缓的舞影
隐藏疲惫与伤痛的舞台灯
模糊影像的酒杯摇晃动荡的心情
还能珍藏多少好心情
还能付出多少好心情
兰花指，手工指
抚摸我的脸，鼻子，嘴唇，脖颈
漾起剧烈涛声，直想冲击那块无故的岸石
碎裂成飞溅的花
10.走过的路
有些文字，生活中丟了
有些称谓，生活中走失了对应
有些誓言，生活中磨灭
渴望夜色的降临
只是要观看我走过来脚印
顺着脚印触摸自己的身体
自己灵魂，良心
还有陪伴走过的人
感知幸福和快乐
感知伤痛和无助
感知被我伤害过的眼神
夜色是暗的，刚好人心雪亮
闭上眼睛，抚摸心口
就会看到
11.魍魉魑魅
月光下的灯火里正在高谈阔论
有人喧哗，有人哭泣
有人细着嗓子唱曲
我需要化妆
在脸面或肌肤上抹满厚厚的隔着温度的粉膏
以潜伏的姿态混入
偷窥着魍魉魑魅的生活
任何风吹草动的一声鸡啼，一阵犬吠
让警觉支配着遁踪
最怕的，最痛苦的莫过于真心换了个假心
避开人世间的一切
太多的肉体藏着太多的欲望
穷凶极恶，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12.桃枝
桃枝的弧度
弯曲成优美的曲线
村口一双明亮的眼睛
盯着一双白喜鹊飞上树梢“喳喳”
一声叹息，悠长地拔动了弦
余声颤动着空气久久
从幽深的井口提一桶水
照一照容颜，然后等一轮圆月进来
风总是带来不确定的消息
南墙撞碎的部分又被想象美丽起来
桃花开了
桃枝是身体，花是笑脸
13.槐花
槐花坐在麦芒上
绿色的波涛被南风追赶
一匹驮着阳光的大马
驱着一群羊滑过头顶，跃进田沟
手挽手的青年，迈着不规整的脚印
头发被风扬起，衣裙招展地回荡
往前，已是田垄更深处
槐花泛着香甜的气息
前行有点迷茫，往回有点迷茫
想永远沉静这绿波中
有轻风，有柔芒，有花香
14.作怪的沙粒
那一次匆匆相逢
我骑着电动车
一粒沙子迷进了左眼
为了赶路只用右眼看你
你真的好漂亮，声音很好听
只是不曾有过笑脸
朋友约你与我相见
你一次次失约
一次次让我想着花开的样子
从路的拐角处突然出现窈窕丽影
让我沉迷梦中甜心
你对我朋友说我缺只眼
朋友却说我是缺心眼
我竟茫然的不知所措
后来我开始恨那粒砂子
开始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停下车
当即取出那粒作怪的砂子
作者简介
冰凌子，实名张建国，江苏泗阳县人。1966年2月出生，就职于泗阳船闸管理所，爱好诗歌，宿迁市青年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诗词研究中心暨中国诗词研究会会员，成子湖诗歌部落智库长，泗阳县诗词协会秘书长。诗作散见于《诗歌月刊》《林中凤凰》《楚韵》《中国诗词》等纯文学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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