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之谜:水蛭到底该怎么用?
水蛭,是汉医临床常用的一味中药,入药早见于《神农本草经》。但是而今所用水蛭与古代医生所用的水蛭还是有区别的,为何这么说?答,古今水蛭来源不一,今人指鹿为马,已经混淆。再问,有证据吗?答,有的,姑且听之。据《本草经集注》讲“蚑,今复有数种,此用马蜞,得啮人腹中有血者,仍干为佳。山蚑及诸小者,皆不用。”《新修本草》复言“此物,有草蛭、水蛭。大者长尺,名马蛭,一名马蜞,并能咂牛、马、人血;今俗多取水中小者用之,大效,不必要须食人血满腹者;其草蛭,在深山草上,人行即敷着胫股,不觉,遂于肉中产育,亦大为害,山人自有疗法也。”《蜀本草》载“勿误采石蛭、泥蛭用。石、泥二蛭,头尖,腰粗,色赤,不入药,误食之,则令人眼中如生烟,渐致枯损。今用水中小者耳。”以此观之,古人已然认识到水蛭有多种,如山蛭、草蛭、水蛭、马蛭、石蛭、泥蛭等等。但是,古代入药者为吮吸人及动物血的蛭为用,且以“水中小者”为佳。具有这些特性的水蛭的品种有日本医蛭 Hirudo nipponia Whitman、丽医蛭 Hirudo pulchraSong、南京牛蛭 Poecilobdella nanjingensis sp. Nov. 、菲牛蛭 Poecilobdella manillensis (Lesson) 以及湖北牛蛭Poecilobdella hubeiensis Yang 5个品种。不过,而今的各种不负责任的中药书籍中水蛭来源除了日本医蛭之外,也将两种蚂蟥做水蛭使用,分别是柳叶蚂蟥 Whitmania acranulata Whitman、蚂蟥 Whitmaniapigra Whitman 。古代有没有蚂蟥混为水蛭为用?想必是有的,毕竟两者非常相似,难免混淆,但是在古人的经验中,这毕竟不是水蛭的正品来源。现代的各种中药著作明目张胆的以蚂蟥充做水蛭完全就是闭着眼瞎掰了。中医的历史,其实就是这么不断被篡改的,美其名曰“发展”,实则是不顾真相的歪曲事实,混淆视听。蚂蟥不吮吸动物血液,不含抗凝物质,怎么能充当水蛭呢?纯属无稽之谈。可笑的是,有人对安国、毫州、漳州等药材市场进行调查,经鉴定发现,市场上流通的水蛭95%以上为蚂蟥。那些口吐莲花、淋漓满目的效若桴鼓的报道究竟是如何炮制出来的?着实匪夷所思。至于说蚂蟥究竟是如何“蟥占蛭窝”成为正品的,有心者可以探究一番,公开发表这一过程,也算是造福民众的一桩益事。
水蛭到底该怎么用,上面解决的是用的“材料”问题,保证“材料”的真实性是怎么用的前提,否则一切都是妄谈。在想水蛭该怎么用的最初,不仅联想到了吃虾,为了满足口舌之欲,虾的吃法最常见的有烤、煮两种吃法,至于说哪一种吃法最好则因人而异了,好吃不如好吃。水蛭如何用呢?与口舌之欲无关,关系到哪一种用法才能最大的发挥药效。较早使用水蛭的是汉代的张仲景,他在《伤寒杂病论》中有抵挡丸、抵挡汤、大黄蟅虫丸三个方子用到水蛭。其中的抵当汤与抵当丸药物组成相同,治疗亦相同,但是水蛭剂量不同,抵挡汤用水蛭30个,“煮取三升……温服一升”,相当于每次服用水蛭10个。抵挡丸用水蛭、虻虫20个,共分4丸,服时“煮一丸”,相当于每次服用水蛭5个。也有报道讲有学者亲赴仲景故里南阳田间捉到30条活水蛭,湿重为72.5g,“熬”之后,干重为14.6g,即焙干后5条水蛭质量为2.43g。由此推测:仲景方中抵挡汤的每日剂量可折合为4.86g,抵挡丸的每日剂量可折合为2.43g。大黄蟅虫丸则更少。似乎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水煮量大,入丸散量小即可,但事实却并非这么简单。现代研究证实水蛭素为水蛭主要有效成分,药理研究表明:水蛭素仅存于新鲜水蛭唾液中,在干燥状态下稳定,室温下在水中稳定存在6个月,80℃以下加热15分钟不被破坏。如此看来,水蛭经高温水煮将会破坏其有效成分,未必能发挥药效。近世医家张锡纯的一则记载似乎也能说明水蛭经高温减效的问题,张氏曾治一妇人癥瘕:“单用水蛭一两,香油炙透,为末。每服五分,日两次,服完无效”“后改用生者,如前服法。一两犹未服完,癥瘕尽消……”,这也印证了高温对水蛭的有效成分有破坏作用。古人积累的使用经验与教训也就为今世提供了很好的借鉴,现代医生大多主张生服水蛭粉剂。接下来的问题是,水蛭粉究竟该用多少克为好呢?药典规定为水煮为1~3g,并未提及研粉用的剂量。见诸于临床报道的水蛭粉的药用剂量往往在3~6g之间,也有大剂量15g使用者。涉及到量效与疾病的对应关系,一般来讲,重症量多,轻症量小。有趣的是,尚有药理研究讲,胃蛋白酶可使水蛭素失去活性。这就给水蛭粉的口服摆了一道考验的门槛。水蛭的中毒量为15~30g,中毒潜伏期约1~ 4小时,中毒时可出现恶心、呕吐、子宫出血,严重时可引起胃肠出血、剧烈腹痛、血尿、昏迷等。看来,如何更加合理更加有效的利用好水蛭,还需中医圈人士的更多的努力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