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东北马大帅列传
马大帅,开原人。为人偏私,好小利,其妻范氏早亡,有女小翠,年方及笄,甚佳丽。
先是,大帅以女妻德财,德财乃里正于富贵之子,长不及五尺,貌平,小翠不从,于归之时奔开原投德彪。德彪者,大帅之妻弟也,时为维多利亚娱乐广场掌柜吴德荣之护院,有威仪,人称彪哥。
小翠既走,里正迫急,大帅急赴开原寻小翠。途小寐,囊为窃,地址、银两齐亡,流离于市中,日中腹饥,见有瞽者鼓嵇琴,多施舍者,大帅素善之,遂与一叟合谋,佯为瞽者乞于途,以冠为钵,施舍者甚众,盈冠,未几差役至,曰诈骗,皆没收。复收童焉数人为义子。大帅欲归,候车,寐于椅,差役至,有易囊而走者,中有假钞,大帅旋见擒。既下狱,囚问曰:“以何事入?”大帅曰:“杀人。”是以惧,奉为老大。
闾里寡妇玉芬,其夫牛二为囚,潜与大帅私通。牛二既归,屡骚扰,玉芬不堪,亦走开原,德彪是以知大帅早至矣,乃张榜寻人,及见大帅,相拥而泣。
始,大帅谋事于澡堂,为瘦子按摩,屡呼无力,大帅曰:“且坐好,起飞矣!”猛一搓,瘦子飞于池中,大帅疾遁。德彪调为火工,见客注射,以为吸毒,越俎代庖报官,实胰岛素耳,又赔钱致歉,旋见驱。复为伙计,引车送餐,屡省饭以输童丐,又不成。而大帅每与童丐数人踞床而栖,鸠占鹊巢,德彪无处安身,深恶之。
初,吴掌柜欲妾小翠,德彪为媒,而小翠倾心痞徒刚子,从私奔。德彪既逑阿薇见拒,转慕玉芬,又为大帅先得,复去维多利亚,痛苦之极,狂奔于外,或有车夫欲载之,问曰往何方?德彪怒曰:“火葬场。”其人大骂而去。德彪举垂钓园,为老钱所欺,亡钱八万,皆乡人之资,乃隐于市,为引车送气者流,苟且为生,自此不复振矣。
大帅既失业,有大贾之子憨痴,好拳击,乃邀为陪练,其父为裁判,母举牌。大帅初不谙规则,屡见击中,门齿皆落,痛不可食。既而,略知其妙,或避于裁判后,或未交手即倒,形类卓别林。日有所进,忽拳中其子,痴儿晕,良久,问曰:“丈人昔于何队?”大帅曰:“马家堡子第二生产队。”尔后与牛二斗于医院,大败之。
大帅事一老妪,性孤僻,以诚感之,以为螟蛉,得遗产五十万钱,乃思举氓隶子弟私塾。
是时钢子残刀疤入狱为囚,小翠以孕身而嫁德荣。
大帅既举私塾,自任学正,小吏王彬为学录,见德彪每倨傲,以为庖厨。然无何私塾即见拆,老妪遗产尽付东流,催债者盈门。幸德荣代偿之。
大帅德彪共赴铁岭,斗于途,德彪乏力,乃抱小树,曰:“小树不倒,吾不倒也。”既至,共餐白菜豆腐,余残羹,德彪以小勺饮,大帅则捧碗而吞,复问曰:“还要乎?”德彪笑曰:“与予一屑肉而饮全汤,论心机吾不如也。”
太史公曰:穷而怜,贱而恭,发而倨,此氓隶之本性也,大帅之谓焉。毁德彪者,大帅也;败德荣者,亦大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