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寿平：仿古成就一代大师

清代画家盛大士说：“南田花卉写生，空前绝后，然其山水飘飘有凌云气，真天仙化人也。”

“天仙化人”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通俗来讲，就是男神。

恽寿平像

他的画，太超尘了呀！恽寿平的没骨花卉，简直不像花，而干净地像一个花影。花非花，雾非雾。

恽寿平《花卉十开》局部 绢本设色 33x22.8cm

南京博物馆藏

恽寿平（1633—1690年），又名格，字正叔，号南田、白云外史等，武进（今江苏常州）人。早年工绘山水，宗元人王蒙画风，笔墨清灵秀洁，意境萧散幽淡。后改绘花鸟，远师宋徐崇嗣，近学明人，注重写生，更发展了没骨技法。

所画花鸟禽鱼很少用笔勾线，主要以水墨直接点染，追求天机物趣，一洗前习的画法而对后世花鸟画的创作影响极大，开创了 “常州画派”。他与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吴历并称“四王吴恽”，亦称“清六家”。

看恽寿平的《仿古山水册页》，堪称“飘飘有凌云气”的天仙神品。

恽寿平《仿古山水册》册页10开设色纸本27×38cm×10

这本册页共计十开，是恽寿平临仿董源、曹云西、陆天游、张居贞等宋、元、明诸家山水作品。

恽寿平也并非是摹古，而是借古人笔墨来表现自己的秀骨清幽，文人之气。

这十处山水，看上去真的是非常平淡，一点也不刻意，但那种随意和安静，就像飘飘的白衣，就像梅长苏在一叶扁舟上缓缓驶来。

比如下面这开《仿大痴沙碛图》，一片平沙阔野，碮石间杂树丛生，树下屋舍掩映。笔墨松弛，又秀气，设色古雅，格调却又清新。

恽寿平《仿古山水册》之《仿大痴沙碛图》

又比如《竹溪图》一页，丛丛绿竹，并不萧疏，翠嫩安静，山石勾勒用笔很松，仿佛笔尖在跳舞一般。远山更是像柔和的波浪一样。

恽寿平《仿古山水册》之《竹溪图》

恽寿平题诗曰：爱汝溪南竹千挺，碧岩高山风净净。群飞好鸟似人语，一片春潮如掌平。

在没有看到这首诗之前，南竹，碧岩、风净、春潮，我都已经感受到了。

恽寿平善用破墨，所谓破墨，或以浓破淡，或以淡破浓，要点在于趁湿而作，一气呵成。这样的画法是需要极高的笔墨控制能力的。比如他仿大痴的一幅中对远树的描绘就显示出超强的破墨技巧。

恽寿平《仿古山水册》之仿大痴《沙碛图》(局部)

《仿古山水册》中的仿米南阳的《大翠黛》，以米家的点法，画出层次不同的绿色，有种“空翠湿人衣”的感觉。

恽寿平《仿古山水册》之仿米南阳《大翠黛》

还记得前文中提到的王翚仿高克恭的米点云山吗?如果拿王翚的米点山水和恽寿平比较，更喜欢恽寿平一些，总感觉恽画更有灵气。

《仿宋元山水巨册》中王翚仿元代高克恭的作品

恽寿平《仿古山水册》之仿巨然《烟浮远岫》

恽寿平生平其实很惨。幼年随父抗清，父亲兵败后失踪，被人收养，若干年后又在杭州灵隐寺偶然找到了父亲。他一辈子的经历很传奇，甚至被人写成剧本。

这样的艺术家的生命，注定是孤独的。这种孤独的厚度，反映在绘画中，却幻化为轻灵的神妙之笔，成了一种凡人达不到的干净。

这是一种隐忍和内化的伟大力量，它们安静地隐藏在恽寿平笔墨之中，在你看到它们的一刹那，一击即中。

这才是真正的“百代标程”。

惲壽平 仿宋元諸家山水冊 27×39.7 厘米 美國大都會博物館收藏

仿荊浩

仿吳鎮

仿曹知白

仿王蒙

仿高克恭

仿朱德潤

仿黃公望

仿董源

仿倪瓚

仿趙孟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