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母亲还在为生存担忧,那么母亲节就没理由去过


旧约中记录,人类建通天塔时说的还是同一种语言。上帝发现塔越建越高,都要侵犯到他的权威,于是想了个办法,将人类的语言错开,让他们无法交流,旷世工程因此根本进行不下去。共同目标忘得一干二净,人类开始变得陌生四散,但无论散往何地,惟一没有忘记的语言就是“妈妈”。

假设一个场景,世人离开通天塔时天色将晚,远处响起妈妈在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呼声。

通天塔的故事离中国太过遥远,在虚构的艺术世界,离得最近的一次是卡夫卡想象过,人类真要建通天塔的话,必须得夯实足够大与厚的地基,环顾全世界,中国的万里长城才能勉强算做那个地基,不过仍欠完满,因为长城最多也只是个弧形,相较工程上的圆形还差太远。并且从时间上分析,也跨越了数千年。

据此,通天塔与上帝篡改语言的事就算在逻辑上也无从考究,那么真实存在的全人类能够辨识的“妈妈”的蕴意,只能说明在人的天性里,对妈妈的情感是其他情感无法替代的。不论在相对原始的母系时代,还是而后更先进的父系社会。

也许人类未来会迈入现在难以去描述的高级文明,但喊孩子回家吃饭的人永远都会存在,并且是母亲比父亲出现的机率多得多的那种。只是喊的方式不同,譬如城市中打个电话,乡村里嚎几嗓子——对此我深有感触,我的母亲嗓门大,分贝又高,隔很远都能听见。以至在许多个梦境中,都能闻声醒来,只是很遗憾,每次醒来都发现自己已离开家乡。

对于母亲,我是心存愧疚的。从前,我总是用艺术的眼光去打量她,总是希望她能有我期待的温和、宽容,微笑着面对世界。直到有一天我才领悟到,我有什么权力来要求她变得完美呢。因为我自身就残缺不全,甚至,我遗传到她很多时候的暴躁、易怒、心神不安。

她总是忙于生存,劳碌不停,以致环境迫使让她远离我理想中的样子。要说我和她的共通之处,以及更多的父母与孩子的共通之处,就像里尔克诗中写的:没有认清苦难,没有学会爱…

苦难与爱,真是太过沉重的话题。母亲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不停地忙碌,其实父亲也不知道,按我的推测,千千万万同他们一样的父母也同样没有答案。勤劳、节俭,为孩子耗费一生。而站在他们对面的,我从未向我的父母说出过爱。

说不出来,没有那种语境,料想得到,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在没有学会爱之前,犹如摩西带着族人在沙漠中转圈,必须经过时间与几代人的洗礼。现在我在爱的教育里已获得一丝成绩,我的儿子在我今年的生日那天,他说,爸爸,我爱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很崇拜你!当时我的眼眶就湿润了,感觉他有了爱的能力。

但我对我的父母,却未具备这种表达爱的能力。只有默默地用金钱替代,同时尽可能地劝诫他们,人这一生得有自己的生活,你们已经过了劳作的年龄,剩下的责任应该交给孩子。

当然,可以的话,最好交给命运交给社会,因为他们曾艰辛地创造了命运,创造了社会。正如今天朋友圈出现的被许多人认同的,真正能让父母从心里减除负担的,是并非只由孩子提供的养老、医疗,他们所有的付出,配得上这份回报…


为母亲而作

路有多长?围绕它的世界多久才能称为一生?

今天仿佛到了终点,到了令人恐惧的悬崖。

而漫游,只是为了拒绝这些,或者根本毫无目的。

经过一个又一个无人的街道,经过海湾和树木。

远处,那里的往日像浮云一样在天边漂泊——

你终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而路还在外面延续着。也许它通往所有的时代,

悲哀地在你的身后,让人无法拒绝。——

最后走近你桌边的只是另一个人,

有雾的那个你、孤单的、他的卷发像芦苇一样被风吹拂,

母亲们总流过相似的眼泪。

她们被芦苇叶割伤的手,将你的头发编成笤帚。

未尾推荐下五条人的道山靓仔,这是我到目前为止,能够无限循环听下去的摇滚单曲。某地靓仔犯了错,什么都不怕,就怕妈妈喊吃饭找不见人影,怕被妈妈知道真相之后会伤心难过。这像极了儿时犯错时的我们。

道山靓仔 五条人 - 县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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