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为啥有那么多高手
从小,在乡下长大的水滴就从说书人的口中听到很多民间高手的故事,那些人个个身怀绝技,令人啧啧称奇。
长大后,水滴最爱看民间俗世,看似普通的街巷里,总隐藏着高人。比如水滴与儿子最爱看的刷子李、泥人张、狗不理……
这刷子李把粉刷的活儿干绝了。他刷好的房间,屋里啥都不放,单在空屋子里坐着,就像升天一样美。他粉刷时必穿一身黑,干完活,身上绝没有一个白点。他给自己立下一个规矩,只要身上有白点,白刷不要钱。
这泥人张,有人说他一边坐在戏台下看戏,一边手在袖子里捏泥人。捏完拿出来一瞧,台上啥样,他捏的就啥样。靠贩盐赚下金山的海张五不信这邪,当着他的面,和一帮人奚落他。泥人张也不吭声,右手端杯饮酒,左手在桌子底下摆弄一团泥。酒喝完菜吃完,起身结账时,大家看到泥人张刚才坐的桌子上有一个核桃大小的海张五的脑袋,那模样,比海张五还像海张五。
狗子是一个男孩,家里开包子铺。他爹在世时,没他说话的份儿。家里生意一般。他爹去世后,他子承父业。他发现肚汤很鲜,就尝试着拿肚汤排骨汤拌包子馅,为了让包子更滑更香更解馋,包馅时他放上一大块猪油。不仅馅做了改良,皮上也做了改良。原来只要包上就行,现在他捏出18个褶子来。看上去像朵花。一咬一兜油,一口一嘴鲜,他的包子一上市就火了。来吃包子的比看戏的人还多。
无论多忙,他也不雇人,怕人摸了他的底。顶忙的时候,门口一大摞海碗,一筐筷子。买包子的把钱摞碗里,他把钱往身边钱箱子里一倒,盛上包子完事,一句话没有。问他话,他也不理,没工夫回答。有人说他不理人,其他包子铺骂他狗不理。想把他的包子给骂砸喽,结果,“狗不理”反而出了名。袁世凯吃了啧啧称赞,老佛爷吃了之后说:“老天爷吃了也保管说好。”
水滴小时候,父亲带着水滴去市里吃过狗不理包子。那时候,水滴不理解什么叫“狗不理”,以为是狗肉包子,一个都不吃。原来,居然有这么一段典故。
黄金指是个文人,作画不用毛笔,用手指头。他就用这根手指头画山画水画花画叶画鸟画马画人画脸画眼画眉画樱桃小口一点点。绰号“金指”,因为姓黄,所以人称黄金指。
按说,他就够有本事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本事大的。钱二爷画画的本事是画中必有一条一丈二的长线,而且是一笔画出,均匀流畅,状若游丝。一丈二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每次他都是长吸一口气,存在丹田,笔落纸上,线随笔走,笔随人走,人一步步从左到右。别说他,连周围看他作画的人都屏住气,生怕打扰了他。
唐四爷更绝,用舌头画画。半碗淡墨喝进嘴里,伸出红红的舌头一舔砚心的浓墨,俯下身子,整张脸快贴纸上,吐舌一舔纸面,一个圆圆的梅花瓣留在纸上,有浓有淡,鲜活滋润,舔五下,一朵小梅花绽放于纸上。小红舌尖一闪一闪,朵朵梅花在纸上到处开放。
黄金指给他使坏,把淡墨里放了胡椒粉。低头作画时,胡椒粉的辣味直往鼻子眼里窜,像一堆虫子爬。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喷出不少墨点子,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这张纸和这幅画算是被这个喷嚏给毁了。
没想到唐四爷若无其事,把口中淡墨漱干净,饮一口清水,雾一样喷出口,细细淋在纸上,满纸的墨点渐渐变浅,慢慢洇开,好像满纸的花儿一点点张开。他又调了一些半浓半淡的墨,用舌头画出纵横穿插、错落有致的枝干,一株繁花满树的老梅跃然纸上。众人一片叫好声。他管刚才的喷嚏叫“泼墨”。
人高马大,手大脚大嘴大耳朵大的大回,凭着一根竹竿,一根针,一根纳鞋底子的细线,一片鸽子羽毛这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原材料制作的钓鱼竿,蹲在坑边,顶多七天,能把坑里几千条鱼给钓光喽!
甭管水里的鱼有多杂,他想要哪种鱼就专钓哪种鱼;他能钓完公鱼钓母鱼,一对对往上钓。他钓的大鱼比他还沉,钓的小鱼比鱼钩还小。
钓鲫鱼得用红虫子。那种虫子又小又细,一层薄皮里面一兜血水。要想把鱼钩穿进去,不容易,弄不好鱼钩一斜,一股红水出来,就剩一层皮儿了。大回把红虫子全放嘴里,在腮帮子那儿存着。用的时候,手指捏着鱼钩,张开嘴把钩往里面一挂,保管把那小红虫漂漂亮亮穿在鱼钩上。就这么绝。
为啥这些人这么能干,练出了这么绝的活儿呢?竞争激烈,不练不行啊!比如俞六。
俞六是卖药糖的,他脑瓜儿好使,双手能干。做的药糖,色艳,味厚,有模有样,味道各异;不单有茶膏、丹桂、鲜姜、红花、玫瑰、豆蔻、橘皮、砂仁、莲子、辣杏仁、薄荷,还有鸭梨、桃子、李子、柿子、枇杷、香蕉、樱桃、酸梅、酸枣、西瓜等。足足有48样。但他会做不会卖,就在家门口摆摊。
街坊看不过去了,对他说:“你会做不会卖。不能总守在家门口摆摊呀。咱们这地界的人认绝活,服绝活。第一,你得琢磨。琢磨着使啥新鲜玩意儿把你这48样亮出来;第二,你得练。练习用啥法子招人来买。”
俞六听了街坊的话,连琢磨带练,再加上街坊不断帮他出主意,他的药糖可就出了名了。
这些故事都是冯骥才讲的,他的故事每一个水滴都喜欢。这些民间高手为生存所迫,不得不玩命练。不可否认某些人有天赋存在,但天赋再高,不勤练苦练用心练是达不到这种境界的。这几天,水滴练琴很艰难。经常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都练不会一句谱子。水滴太理解练习的不容易了。练习就是一个由生到熟由熟到巧的过程。咱们不说掌握多少技能,每个人能掌握一样技能,并且把它练到极致,就可以受用终生。不仅仅可以凭它吃饭,更重要的是,练到极致更能体会其中的妙处,那绝对是一种别人体会不到的享受。无论大家怎么想,水滴会把自己学会的这些曲子,不停的练习练习再练习,每天让自己沉浸其中,那感觉,舒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