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巷故事】金城里与金城银行 儿童图书馆几代人的记忆

中山大道下行与南京路交汇处分为东西两股,东边一股直行仍称中山大道,西边一股弧形的路段名为“保华街”,它是为了纪念当年抵御英租界向西扩展的争斗。特殊的历史渊源使中山大道和保华街合围而成了一处“城市岛屿”或“马路绿洲”,而金城银行的高级职员住宅区——金城里,便坐落在这块小岛上。金城银行大楼和金城里是一个建筑整体。

据孙震、徐可《近代本土建筑师庄俊在汉设计作品研究——汉口里分之金城里与大陆坊》介绍,银行主楼占地670平方米,主立面朝南,东西沿街折线建筑金城里为银行职工宿舍。

主楼底层高2.5米,为辅助用房;二层为主入口及营业大厅,层高5米;3-5层高3米。正面的七间八柱,采用了西方变形爱奥尼柱式前廊,额枋以上有阁楼层和山花女儿墙;柱廊高三层,并在二层开有圆形拱窗,使其从廊外看来,既有雄伟感,也富有变化。它的另一特点是台座很高,进门须上21级台阶才能登上首层地面。这些都充分体现设计者庄俊先生的学院派古典复兴主义风格。金城银行在西方古典柱廊的运用上不拘一格,对于这种延续世界各地2000多年的古典柱式,庄俊进行了民族化的改变。柱础采用非常规的凸圆角线与束带,爱奥尼柱头的漩涡改为中式纹饰。顶部山花别出心裁,在正中三个开间檐部的上方作一山花,山花两边为巴洛克式的大曲线涡卷,但涡卷的涡眼做成中式纹饰图案。入口的拱形门、窗、玻璃分隔具有中国的传统特色,西方古典主义各种装饰在这里化繁为简,处理得当。

金城里由3栋3层砖混结构单元式公寓楼组成,共9个单元。底层层高4.5米为骑楼形式商铺,2-3层敞廊为宿舍,层高3-3.5米,一梯两户,每户二室一厅。住宅紧邻地块东西两侧布置并与南端的金城银行相连,共同围合成院。由于用地局促,金城里采用了周边式的总体布局形式,形成了内向院落空间,并以环形道路组织内部交通,建筑群的北端口原有一段矮墙封闭,仅在保华街留有一处出入口。如此简单有效的布局方式使这处公寓式里分,虽身处闹市,但仍可独享一份安宁的居住环境。

金城里的建成使汉口里份作为近代城市住宅的代表之一在类型上得以完整,与以往其他类型的里份住宅相比,公寓式里份无论从立面处理到户型平面功能的组织都更具现代城市性的特征。金城里成为汉口两处公寓式里份之一(另一处为大陆坊,在金城里南面200米)。

庄俊(1888—1990年)

建筑泰斗数庄俊

金城银行大楼于1928年选址原新昌里(现址武汉市江岸区保华街2号),由中国第一代建筑大家、上海留美建筑师庄俊担纲设计,景明洋行绘图,汉协盛营造厂施工。1930年动工,次年建成4层钢筋混凝土结构银行大楼及金城里住宅,共计建筑费28万元。

庄俊(1888—1990年),字达卿,原籍浙江宁波。中学毕业后,考上了唐山路矿学堂(设有铁路科和矿科),属土木工程专科性质。1910年考取庚款公费留学转入清华留美预备学校读书,同年即派遣到美国伊利诺大学学习建筑工程。1914年后,清华学校开始大规模的新校舍建设,学校当局电召刚毕业并获得建筑工程学士学位的庄俊回国。此时的庄俊已成为中国第一位获得建筑工程学位和第一位获得“建筑师”职称及职务的人。庄俊配合美国建筑师亨利·墨菲(Henry Killam Murphy,1877—1954年,又译茂飞),很好地完成了校舍的设计和监理。同时他还接受了天津裕大纱厂、天津扶轮中学和他曾经的母校唐山交通大学(前身为唐山路矿学堂)的校舍设计。

1923年秋,庄俊再度受派赴美,去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进修。在国外一年时间里,广泛考察了欧美大陆各国的新老建筑物。1925年,庄俊在上海公共租界卡德路开设了中国人第一家建筑事务所--庄俊建筑师事务所,陆续设计了上海金城银行、大陆商场和交通大学办公楼、体育馆等。中国设计师在租界开业尚属首创,轰动了上海滩。同年,庄俊发起并组织中国建筑师学会,连任会长长达24年之久。后为济南、哈尔滨、大连、青岛、徐州、汉口等地设计了银行、科学院理化试验所、商场、医院、住宅和别墅等。1949年10月受中共中央邀请参与首都北京的建设,被任命为新中国第一个国家建筑设计机构——交通部华北建筑工程公司总工程师。

周作民(1884—1955年)

“金融奇才”周作民

金城银行为中国著名“北四行”(北方四大私营银行,另三家为盐业银行、中南银行和大陆银行)之一,由人称“银行奇才”的中国近代金融界著名银行家周作民(1884—1955年)于1917年5月15日创办,取“金城汤地、永久坚固”之意。其主要股东多为北洋系军阀官僚,是中国重要的私人银行之一。总经理部设在北京,总行设在天津。北京、青岛、上海、汉口都设有分行。

汉口金城银行于1918年创立,负责筹备人为陈巨川,经总行同意,派驻汉口,开始在汉润里设庄经营存放款业务。汉口金城银行开始时的资金由总行指拨20万元,吸收北京交通银行和汉口交通银行存款450万元。后因经营方式落后被总行撤销职务,改派王毅灵为经理。王曾任国民党政府财政部钱币司科长,并勤于国内外经济研究,任经理后于1921年改汉庄为汉口分行。汉口分行在王毅灵的精心经营之下营业逐渐扩大,房屋不合需求,即着手筹建新址,以银22万两购进新昌里全部房地,建成新的金城银行及金城里。

华人守住保华街

金城银行及金城里所在地块原名新昌里,始建于清末,临近英租界。早在1861年3月,英国凭借《天津条约》取得的权利,强迫汉口开埠通商,并“自江边花楼巷往东八丈起,至甘露寺江边卡东角止”圈起汉口第一块租界。此后,先后有17个国家来汉通商,英租界里洋行林立,各国商人熙熙攘攘,英租界急于扩张。

原来英租界北边以鄱阳街为界,1898年又与湖北当局订约扩界,其北部直抵汉口堡垣附近(今中山大道)。英租界当局以安全为由,在租界与华界之间筑起了一道篱笆。1901年,英工部局总办米勒与汉口“地皮大王”刘歆生私下协议,将刘在英租界西北边的一片洼地买去,用煤渣填平后修筑了扬子街、歆生路(今江汉路一部),并自歆生路至界限街(今合作路)筑起一道坚实的围墙,只在歆生路和大智门附近留有出入孔道。围墙两边的中国人出入十分不便,生活和商业活动也受到妨害,人们的仇恨情绪越来越激烈,接二连三地发生外国人失踪的事件。

1925年6月11日,英租界的围墙被汉口市民捣毁

20年代前后,临近这条街的汉口“模范区”建设如火如荼,华商对英租界的围墙如鲠在喉,强烈要求政府与英租界当局交涉,拆除围墙。几经周折,汉口地方当局与英工部局订立合同,由中方承担拆除围墙的工程费用,并每年支付3500两白银的道路修理费,才将围墙拆除。为纪念这段坎坷历史,这一路段后来命名为“保华街”。

1927年汉口英租界收回后,中山大道仍然是武汉的繁华地段。30年代,随着金城银行的建成,南京路口一时建有4家银行(另三家为大陆银行、大孚银行和国货银行),连同不远处中山大道上的中国银行、浙江兴业银行、浙江实业银行、中央信托局,扬子街上的广东银行,南京路上的汉口商业储蓄银行(2008湖北省文物保护单位)、中孚银行,中山大道另一端的盐业银行(2008湖北省文物保护单位)等,12家银行云集,俨然一条汉口“小华尔街”。

峥嵘岁月迎红旗

1938年10月25日日军占领武汉之后,当即在汉口金城银行成立汉口日军特务部,实际控制汉口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后曾更名兴亚院汉口联络部及汉口日军联络部),是日军实行殖民统治的行政机构。大孚银行大楼则成为日军宪兵汉口队驻地,大陆银行和大陆坊也为日军强占居住。该宪兵队使用各种残忍手段杀害和残害数量众多的武汉民众,“大孚宪兵队”在武汉民众心中就是恶魔的同义词。

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金城银行大楼重归金城银行所有。

1949年5月武汉解放前夕,金城银行大楼曾作为张难先、李书城领导的武汉市民临时救济委员会的活动地点,时任汉口金城银行经理的甘助予给予极大便利。

当时,人民解放军四野先遣兵团于5月15日进占滠口和汉口北郊刘家庙,40军153师西进葛店逼近武昌,江汉军区独立第一旅进军蔡甸,同时国民党军第19兵团司令张轸率所部127军一个师、128军三个师共2.5万余人在金口起义,迫使华中“剿总”司令白崇禧仓皇登机南逃,守军鲁道源部随即向南逃窜,武汉三镇进入“真空”时期。

中共武汉市委(地下)和武汉周边解放区各级党委城工部,对国民党军撤退后与人民解放军进城前这一青黄不接的过渡时期早有周密部署和安排。当鲁道源部全部撤离汉口后,指挥部迅即指示有关人员沿街张贴由张难先、李书城等签署的《武汉市民临时救济委员会通告》,告诫全体市民“发挥互助精神,竭诚合作,力持镇静,各守岗位,各安生业,以期安堵如常。”1000多名工人纠察队员和消防队员进入各指定地段,维持社会治安。已被策反的汉口市警察局长李经世也由市委指挥,安排警察上街维持社会治安。当天晚上,张难先还到保元里与曾惇等见面。5月16日拂晓,走上街头的市民们惊喜地发现,满街到处可见欢迎解放军进城的标语,报童们叫卖着《新湖北日报》社的中共党员连夜赶编的“武汉解放”号外。

儿童图书馆变美术馆

解放后,甘予助当选为武汉市第一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代表,并被推选为武汉市工商联副主任。1952年,汉口金城银行实行“公私合营”, “公私合营银行”将金城银行大楼出租给武汉图书馆。武汉图书馆于1957年在楼内设立武汉少年儿童图书馆,供全市青少年免费阅览。武汉市少年儿童图书馆于2003年迁至南京路。

2005年,武汉市政府投资近2亿元将金城银行大楼和金城里进行改造,作为武汉美术馆。改造中,金城银行大楼和金城里仅仅保留了大楼的主立面外皮和沿中山大道、保华街两侧房屋的外皮,内部结构全部拆除,根据美术馆的功能和设施的要求,重新设计为中庭环廊式格局,以作为武汉市重要的文化设施之一。2008年12月26日,武汉美术馆向公众全面开放。

打捞江城记忆  钩沉三镇往事

武汉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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