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行当 | 皮货行 裘轻革细表里适宜

以前武汉皮货店有副对联：“暑去寒来这厢有暖；裘轻革细表里适宜。”

皮货行是我国的一大行业，在全国各地都有经营此业者， 在20世纪20年代至抗战前夕，汉口这边的皮货店大多集中的黄陂街一带，最兴盛时，达到40多家。黄陂街上段财神库至打扣巷之间有春茂元、盛昌隆、德泰俊、罗雨记、万兴祥、谦益、谦祥、锦发等；中段四官殿至回龙寺之间，有董钰茂、罗鑫记、天信成、恒昌、泰隆；此外，金城银行侧边汉润里街面则有恒兴、宏昌、姚顺记、永安、丰泰等。只有华北皮货局在花楼街打铜街对面，瑞恒皮货局在黎黄陂路对面华新里口。

过去皮货行分两种，一种是专营各种狐皮、貂皮、水獭、海龙、紫羔和滩羊皮等细毛皮货行，也称“直毛”行或“小毛”行；另一种是经营二毛剪茬、山羊皮、狗皮、老羊皮的粗毛皮货行，也叫“老羊皮”或“大毛”行。

细毛皮都是贵重皮毛，其产地多在我国东北的黑龙江、吉林、辽宁和内蒙古、宁夏、甘肃、新疆等地大大山和森林中以及江南一些大江大河和深山中。皮货行的采购人员都必须眼力好能识货，进货都进冬季“三九”天捕猎宰杀的皮毛。因为此季节的皮毛质地好，底绒厚，保暖性强。将货进来后，必须交给作坊进行熟制。新进来的皮毛都是生皮子，必须首先经过硝熟制去其油污臭味，需要染色的随之上色。下边的加工顺序是：缝制伤残之处，剪顺刀口，缝牢，整平，选颜色相同，毛头一样，大小匀称的搭配一起；要使配成的衣料毛顺毛平，颜色一样好看，脊正条直；将拼好的皮子缝在一起，刷水润湿，用小钉钉在木板上晒干；最后经过吹毛求疵般修理后，一件皮衣料完成了。

说来说去，其中开业早、资金足、货源多的还是四官殿附近潮嘉会馆前边的董钰茂，异军突起的是回龙寺附近的恒昌皮货局。这两家长期是竞争对手，不敢示弱，领引着汉口皮货业的潮流风向。

先说恒昌皮货局，是河南南阳人丁永昌开办。该店不像别的皮货店，只搞一个冬季，一到春夏，那个还来买皮货，就卷起席子走人，来年冬季再来。恒昌皮货局常年蹲在汉口，经理回族人马汉三，河南人，颇有经营管理才能，他专门聘请河南老家人来当店员。这些人以店子为家，精力集中，接待顾客满口北调，宣扬货物是自产自运自销的地道产品，尺码较本帮的要大一尺左右，明码实价。该店还利用报纸做广告，营业额名列前茅，生意做得不错。

再说董钰茂皮货店是湖北孝感人董松甫开设的，外界称为“本帮”。董老板思路活。点子多，变通快，他采用围攻恒昌皮货局的战术，先后开设6个皮货分店。那时，蒋介石提倡“新生活运动”，许多时髦女性以穿印花土布为荣。董松甫抓住时机，特在恒昌皮货局对门，以“新生活皮货店”为牌号，又开一家分店。大肆宣扬专售廉价羊皮袍子，不卖直毛，薄利多销，标价定销，以广招徕，使得对手恒昌皮货局的营业销售额一度下滑。

1931年武汉发大水，不少皮货店相继倒闭。抗战期间，黄陂街被大火烧毁，皮货业与其他各业全部停歇转移。抗战胜利后，恒昌皮货局转到车站路长生堂对面经营，盛昌隆皮货店从统一街木兰宫迁至后花楼街汪玉霞食品店对门，随之后花楼街陆续开了不少皮货店，除老店瑞贸盛、泰隆外，还有宏泰、复盛祥、大华、恒兴、昌记、合众等，搞得后花楼皮货店一片。汉润里街面，除宏昌、永安、丰泰，又有福德隆、一鸣皮货局。文华里口则有福和皮局。黎黄陂路的瑞恒仍在营业，车站路璐安里口有竞成皮货局，以后搬到南京路口。华清街则有聚昌祥。华北皮货店仍然坚守打铜街口，又到汉正街开设“西北通”皮货局。这段时期，是汉口皮货业的复兴与发展的好光景。

做皮货生意，要精通此道很难，有些人常常是转钻一项，兼理其他。在老武汉的皮货业中，盛昌隆的盛怀老板擅长羊皮的鉴定。此人眼睛尖，手感好，经验足，不管那路来货，不管皮板上盖有何地产品的红印，他只要瞅瞅毛色，看看裁缝，挖挖板皮，就可一口说定那哪路货色。不但说出大致的“西口”或“北口”，有的还能具体指出产销地名。批货贩运商无法以假当真，以劣充优。同行都称盛老板是羊皮的“诸葛先生”。还有泰隆店的黄竹生、熊贵山擅长杂皮的辨认。他们常常结伙购货，相互依扶。

建国后，武汉皮货店走上公私合营以至国营道路，属畜产公司管辖，为争创出口产品，市上门面开设不多。江汉区原楚风剧院隔壁有个“大众皮货店”，江岸区在南京路口，也就是原武汉图书馆外借处对面，有个“前进皮货店”，此店原名就是“竟成皮货店”。20世纪50、60年代，百货公司还尚有皮货专柜。喻章甫先生曾在“文革”前，被中央商业部评定的皮货专家。喻章甫在解放前曾是“竞成皮货局”的学徒，店员，由于勤快，脑子灵活，常常跟随皮货老行家盛怀亲跑街进货，特别会识别皮货真伪，给“竟成皮货局”的带来丰厚的利润，老板看中他，特把女儿嫁给他，喻章甫后来就接手了“竟成”皮货店。（他后来在后花楼街笃安里5号购置房产，其女儿喻萍曾在68中教书，退休后曾与我是同事。）

时光荏苒，国家为保护珍奇动物生长，注重生态环境得保护，直毛兽皮来货大为减少，而羊毛多用于毛线，加之人们又喜爱牛皮皮服，以及人造皮毛，腈纶化纤、宇航薄棉相继问世，而且轻软价廉，穿着直挺休闲，这样皮货行业渐渐在淡出人们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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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田联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