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期/假日专刊《就为给陈忠实鞠个躬》/轩诚清读
轩诚说:
4月29日,陕籍一代文坛巨匠陈忠实猝然离世,一时间,各种情绪与文字充斥网络,《美丽的原创生活》也收到很多朋友的发文,刊登了包括《陈忠实的恐慌》等数篇名文,声动一时.今天,为大家重新刊发的就是其中的一篇,万人迷妥叔的纪念文章.妥叔很牛,网上无数人追捧,妥叔很普通,就一个快退休的国企老哥。
从那一刻起,整个中国似乎都陷入到了悲痛,在我的记忆中,没有那个当代的文人可以有这么大的影响,上至国家主席,下至贩夫走卒,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纪念着这个堪称伟大的文人。我周围的朋友多有酷爱文字之人,如妥叔者,静坐落泪,提笔填词,跋涉祭拜,就为了给老先生鞠个躬,随后又文以记之。一篇淡淡的文字,融入的确是深厚的情。
文 / 张妥
导语、诵读/梁轩诚
编辑/清慧
已获授权发布
就为了给陈忠实鞠个躬
昨晚强力地把自己按在了凳子上,坐到了电脑边,为在某学院举办的大型诗歌朗诵会写主持词。再不写就食言自肥了。三个小时后,一千二百字的东西写成,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五一节日的几个承诺都完成了,无事一身轻,调侃自己说:睡觉睡觉,明天八点之前,天子呼来不起床。
然而积习难改,早上六点又醒了。就想,应该去吊唁一下陈忠实了。自习老人家大前天仙逝,我已经为其多次暗暗落泪,虽然素昧平生,由于他作品的缘故,一直心里戚戚然。
知道省作协设了吊唁厅。惭愧呀,老夫我自幼喜欢舞文弄墨,可是连省作协在哪里都不知道。不知道也有我的理由,我一直认为省作协也是一所庙堂,不是任何人想进就能进的。假如我一肚子锦绣文章,无人匹敌,自然可以昂昂然出入。假如我貌若相如,风流倜傥,没准也可以溜入。可是我……唉,不说也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读历史读得有些发痴,认为天下最为凶险之地莫过于未央宫和牢城营。未央宫可使韩信人头落地,牢城营能让林冲家破人亡。连千百年来被当做智慧化身的诸葛亮不也是落入了凡俗的窠臼去了吗?老诸躬耕陇亩时,何等的聪明睿智: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可是最后还是加入了某某队伍,自己累死五丈原,连累的儿孙也性命不保。所以,作协嘛,不去也罢。
于是开始查电子地图,知道了大致的方位。六点半走出小区,十分钟后就在小区门口坐上了开往市区的汽车。坐上来才知道,原来前不久有两路公交车合并,原先的和平门汽车站已经不去了。赶紧看了一下汽车内部的标识,感觉离省作协所在地的建国路最近的应该是南门。于是就在南门下了车。心里一直想,这条道肯定不是最近距离,但是也乐意这样走。一可以确认上一次喝酒朋友家的准确位置。因为上一次从地铁上来,晕头转向,好像被人牵着,对朋友家的准确位置现在心里还茫然。二是好好欣赏一下南城墙公园,多少年都是匆匆而过,走马观花不真切。三是好好确认一下耳熟能详的文昌门,和平门,建国门到底怎么分布的。
出门前听到窗外有呼啸的风声,知道气温下降了,穿了较厚的运动服。天阴着,估计要小雨,带不带伞呢?不带了。如果被雨浇湿,就算是流给陈忠实先生的泪水。走到文昌门外,果然下雨了。我义无反顾地向前走着。在和平门外,看到护城河边的小草,开着些美丽的白花,正想我此时对陈忠实先生哀伤的心情,于是用手机照了相。
进了和平门问一老先生建国路省作协怎走。回答说建国路知道,省上做鞋的不知道。还反问现在还有人做鞋吗?都是买的穿。天哪,这个在多少人心中高贵漂亮典雅的缪斯所在地,还有人真不知道耶。
七拐八弯,还真被我找到了。
省作协坐东面西,门口布置有黑底白字的挽联。此时正是早上八点不到,吊唁的人不多。我毕竟认生,边打量边悄然走了进去。院子不大,摆满了花圈。里边坐北朝南有一个公馆样大厅,设置了陈忠实先生吊唁厅。
谨谨慎慎走上大厅,看到有些人正在照相。问门口的礼仪人员,像我们这样的白身能不能为陈先生鞠躬。因为我看到吊唁大厅有中国最高官员所送的花圈,没准我还没有在此吊唁的权利呢。礼仪人员说,可以。于是,我一个人正正地走向前去,向百花丛中摆放的先生的遗像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出来后,在省作协不大的院子转了一圈。到省作协办公楼,问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哪里是陈忠实先生曾经的办公室。回答说,你这还真把我问住了。我想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了。赶紧说,对不起,添麻烦了。
省作协院子有一块石头,上刻着陈忠实“文学依然神圣”的题字,还有贾平凹和雷涛的题字,想着他们都应该是省作协的官员吧。
走到门口,看到接待处有留言簿。留言的都是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名字,估计也是一些籍籍无名之人,于是斗胆也把自己前几天写的《钗头凤》一词写在了留言簿上。写着写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接待处的小伙子为我按着翘起来的留言簿,饶有兴趣地看着。不知是赞赏还是疑惑。末了,指着一个邮箱地址对我说,你可以把自己的文章发到这里来。我赶紧说谢谢。
十点不到,我坐地铁回到了家。家人说,这么一大早就出去了,啥啥都指望不上你。你这是干什么盛世伟业了。
我倒了一杯茶,说,就为了给陈忠实鞠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