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9期 || 张康宁:咥面吃米都是生活/轩诚清读
康宁先生是个典型的关中娃,一天不咥面就会浑身难受、不自在,奈何身在公门不由己,在其位必先谋其政,带队驻扎陕南某地精准扶贫,爬山过坎、走村串户之余,最思念的除了美丽贤惠的弟妹外,就是那一碗宽宽展展、劲到扎实的关中燃面,奈何求之而不得,文人自有文人的办法,边思边念边动笔,一篇《咥面》聊以自慰,却又打动了无数人的的胃和心......
满足了别人,更是苦了自己,奈何?奈何?只好自疗自伤,自慰自心,曰:咥面吃米都是生活
文:张康宁
赏析:罗志英
伙自幼喜食面,是个面肚子,嫑说三天,一天不咥,肚子奏感觉空落落的。在老家长的时候,乡人早晚包谷珍稀饭,馒头就“酸黄菜”(就是酸菜,一般就是莲花白或者芹菜等去泡),乡党见面彼此招呼一声“汤喝了么”,也就是不咸不淡打个招呼,相当于问吃了么。早晚喝稀饭,都是“哄肚子”,“眯缝子”,唯有中午是正餐,几乎百分百是面食。常吃的有油泼面, 面(biangbiang),蒜蘸面,扯面,臊子面,炒面,麻食,包谷珍珍面等,反正主材是小麦粉,乡人愣是能给你“把面做出花”,变幻无穷做很多品种来待客或自食。
逢年过节待客,做不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臊子面来,我看你这个媳妇怕是快被休了!于是乡俗“过会”(家乡风俗,年半的时候亲朋好友一聚,通常阴历六月初开始,每个村过会都有一个固定日子,亲戚们都来,既话收成,也家长里短啦啦知心话)的前一天晚上或者当天凌晨,就有手巧的媳妇早早擀一大案面,一般都是碱水面,面里加入碱水,擀好下锅又筋又滑又爽口,再熬一大锅臊子汤,亲戚走到大门口,旋即闻香下马,口舌生津,心里点赞翘起大拇指,说这家媳妇好手艺。
母亲常说“擀薄切窄,多待一个客”,于是不仅是要把面擀好,还考验切面的刀工,那绝对是个技术活,也是个耐心活!我吃着我妈擀的面长大,离开村子,来到繁华的城市,不论是正餐宴会还是街头巷尾大排档,不管是深处桑梓还是远涉重洋公干,无论我走到哪里,魂牵梦萦的仍旧是记忆深处那碗面!咥一碗面,不仅是果腹充饥,更是对生养的家乡和善良慈祥的老母亲一种深深的思念和敬意。
而吃米,在老一辈老家人眼里仍是“哄上坡”,意为不耐饥。乡人对于吃米,因为吃的少,于是还格外看重,不说做米饭,而说“打米饭”,我父亲就是这样习惯,母亲问,今吃啥,我大说:打米饭,那就是比较讲究隆重了,咥面时候,一把面下了锅,扔几颗青菜泼个油即可进肚子,而打米饭则不然,肯定得整几个菜出来不可,讲究点的再有酒有肉配上。所以我妈一听我爸说打米饭就头大,那就是给她找事哩,还得多弄几个好菜伺候!现在想想也不是穷讲究,我揣测是因为秦人的肚子,对大米还是难以下咽,所以就得多弄点好菜哄着才能吃下去(这不光是给我爸找回点面子)!
吃米吃面,也就是个习惯。不再是短缺经济时代了,完全可以环肥燕瘦随你的便。但是,肚子和肠胃,是用来疼爱的,不是用来哄的。所以我还是比较迂腐的喜食面。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一辈子不吃米行,但一周不吃面,这日子怕是没法过要人命了!于是,几个关中吃面的人,因为工作来到吃米的地方,整天捞不着面,偶然咥一次面,竟然吃的吸溜吸溜馋的不行,咥面完了感触良多,于是就有了《咥面》这篇随笔。
俺伙计轩诚也是面肚子,人帅声音美,尤其是一开声,迷得粉丝一愣一愣的,就乘兴把陋文丢给他处理。结果如我所料的,估计伙计是下楼咥了一碗扯面,再溜一碗面汤,摸着肚皮、打着饱嗝回到家,放出了他那天籁之音,播读了我那固陋的文字。
有时候我想,这声音虽不是武器,却胜似武器,它可以让文字飞起来,嗖嗖的直达听者心扉(你最好直达漂亮女粉丝的心,哈哈)。于是在这个初冬的晚上,听着伙计那雄浑、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哪怕没面咥,闭上眼,也就像是面前摆上了娃他妈刚下好、撒些葱花,刺啦啦泼上了一勺子油的一老碗面,把他的,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