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运动在直隶女师（上）
河北师范大学前身——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以下简称直隶女师），以刘清扬、郭隆真、邓颖超等为代表的爱国学生，在五四运动中最早站出来参加天津的五四运动，并成为学生和妇女运动的领袖，直隶女师被誉为五四运动的“革命精英汇集所”，她们所创造的业绩光耀京津，震撼全国，为学校续存了璀璨的革命文化。
一、五四运动爆发之初的直隶女师
五四运动爆发当天晚上，直隶女师郭隆真等学生都在考虑怎样组织学生为开展五四运动做准备。5月5日晚，郭隆真第一个站出来，主动联络、召集各学级学生积极分子开会，讨论发动妇女参加五四运动和成立妇女爱国团体的问题，参会的同学们慷慨激昂，革命热情极其高涨。5月6日下午，学生代表继续开会，并请来直隶女师毕业生刘清扬、李毅韬（直隶女师附属小学教师）等大姐与会。郭隆真要求女同学们联合起来，积极参加爱国活动，对于时局应有所表示，投入到打倒卖国贼、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革命行列。各学级同学听后，都认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表示要积极参加革命运动。会议一致欢迎刘清扬、李毅韬等成为学生爱国队伍中的一员，一致响应郭隆真提出的成立妇女爱国团体，团结广大妇女共同参加五四运动的倡议。会议认为，妇女爱国团体不仅限于女学生，女教师、家庭妇女等广大妇女都应加入到妇女爱国组织中来。会议决定，首先联络中西女中、高等女校、普育女校、竞存女校、贞淑女校等中等女校的学生作为骨干力量，联合参加五四运动和为成立妇女爱国组织做准备。后各学级，分头召开会议，选举负责和组织同学参加五四运动的代表。选出的代表有：九学级周敏、李锡智、徐芝；十学级邓颖超、王贞儒(王卓吾)、张若茗、卢㻷瑜、蒋云、王棣华、冯梅先(冯悟我)、梁岫臣、张嗣婧；十一学级周之廉、王瑞生(王天麟)；十二学级许广平、徐兰、吴瑞燕；十三学级徐士义(徐颖溪)；十四学级郝雨春、鲍凤鸣；女师附小教员李毅韬(李峙山)，学生王文田、王静生、陈学荣和魏士如等。这是直隶女师学生，在天津最早站在五四运动前列，以爱国救国为行动纲领，以联合和团队为组织形式，以动员和团结各界妇女共同参加五四运动为依靠力量，积极迅速投入五四运动所描绘的路线图。
大公报对直隶女师国耻日开展革命活动的报道
纪念“五七”国耻日。五月七日为国耻纪念日，直隶女师学生平素爱国情殷，国耻日更形愤慨。即有十三学级学生多人，各皆咬破食指，书“提倡国货”“抵制日货”“勿作五分钟之热血”“勿忘国耻”“五月七日”等血书，贴于当众布告栏内，以为彼此勉励，闻有数人指伤颇重。一时全校学生凡关于日货之扣针、压发圈、簪珥等类均皆废弃，永远勿用。该校学生均系闺阁名媛，而爱国心之热烈不减于须眉丈夫，真可使以起衰振懦矣，爱国壮举感动津城。
为郭钦光君开追悼大会。郭钦光，北京大学学生，五四运动当天，他游行在前，目睹反动当局对爱国学生实行镇压，又受到曹汝霖卫兵的殴打，因激愤不已，呕血不止，经医院抢救无效，7日溘然逝世。直隶女师全体学生发布通函：5月11日上午，在东马路青年会组织召开郭钦光追悼大会，以对郭君钦其志而悲其遇。一切筹备均由直隶女师学生承办。当日，青年会门首车水马龙，追悼会庄严隆重。女学校学生500余人与会，天津各学校、各团体及个人送挽联130余幅，女学生送“成仁取义”大横幅匾额一方，悬于演讲台，以钦佩讨贼英雄郭钦光君。赞扬他为五四运动“填胸义愤拼一死，以挽危亡；瞋目悲歌舍此身，何足轻重”的献身精神。
二、北京大请愿中的直隶女师
五四运动中，在北京爆发了三次大的向北洋政府总统请愿活动。时间分别在1919年的6月、8月和10月。请愿的起因：一是要求北洋政府电令我国出席巴黎和会的代表拒签丧权辱国的凡尔赛条约。二是要求归还德国在山东的权益给中国。三是要求废除中日不平等的《二十一条》条约。四是要求惩办镇压群众运动和屠杀爱国志士的山东军阀马良等。
（一）第一次向北洋政府总统请愿。北京学生和各界市民，听到凡尔赛条约即将签字的消息，于1919年6月27日，举行游行示威，展开了拒签凡尔赛条约的斗争。当日下午二时，游行队伍万余人，齐聚到新华门，向总统徐世昌请愿，要求拒签凡尔赛条约。下午四时，天津学生联合会、天津各界联合会和女界爱国同志会的10名代表赶到新华门。经过交涉，先后允许北京和天津代表一起进入新华门，代表们强烈要求面见总统徐世昌。天津女界爱国同志会的代表、直隶女师刘清扬和天津学生联合会的代表、南开学校马骏，代表天津学生和各界团体在总统府发言，阐述拒签凡尔赛条约的理由和决心，阐述不达请愿目的决不罢休的决心。
代表们经过30余小时与政府官员的艰难周旋，最后，总统徐世昌会见了请愿代表，表示“正拟致电我国出席（巴黎和会）代表作最后的力争，否则即拒签和约，现在大家亦如此要求，此电将立即拍出。”代表们见达到目的，结束请愿。代表们28日晚11时走出新华门，向在新华门外等候的请愿队伍报告了一切，才散队离开新华门。
本次请愿活动，天津各界共推举马骏、刘清扬、张若茗、张省三等十名代表赴京，与北京代表一起，共同向北洋政府总统徐世昌请愿。天津代表由天津来北京时，天津人民万人空巷的前往送行，在车站上叮嘱代表必须达到面见总统、拒签凡尔赛和约的目的。代表们向群众立有保证，不达面见总统目的，誓不回津。这次请愿活动的胜利，表明北京、天津的五四运动在向纵深发展。刘清扬、张若茗作为直隶女师的代表、也是唯有的两名女代表参加首次北京请愿，表明直隶女师已成为五四运动在天津，女校和女界中的组织领导核心和力量中坚。
（二）第二次向北洋政府总统请愿。1919年8月，山东发生反动军阀马良枪杀爱国民众和镇压爱国运动的事件，马良解散爱国救国团体，逮捕和毒打青年学生，激起民众极大愤恨。山东特派代表来天津向各界联合会报告事件的惨况，请求天津给予山东支援，共同惩办军阀马良。天津对山东爱国运动深表同情，决定天津第二次推举代表，协同山东代表进京请愿。
8月23日大请愿。天津推举出10位代表进京，参加8月23日大请愿。这次请愿警察厅拘禁25名代表。北京被拘代表中有瞿秋白等；天津被拘代表中有直隶女师刘清扬、郭隆真等，她们在京师警察厅拘留所，表达了救国不分男女的救国爱国最强音。1919年8月29日，天津《益世报》以《刘清扬之百折不回》为题，作如下报道：“二十三日头次请愿男女代表由总统府拘至警厅，该厅常处长因女代表在厅不便，并以与刘清扬女士同教，当晚遂将清扬女士约出，劝令回寓。刘女士云：'我此番是奉母命救国，且男女同为国民，理应与男界同受甘苦，即便死于厅内，我等亦甘心。再说既将我们捕来，我们就是罪人，好等候打官司，决不能出去。谢谢处长这番厚意等语。’常处长无法，因想与刘女士之三兄刘铁菴相识，遂电约铁菴赴厅往劝；熟料铁菴不来，后用常处长之汽车将刘君接来，与四女士代表见面。常处长又竭力劝说。清扬女士云：'我们女界此是初次在社会上做事，决不能与男界少走一步，即或死，我们亦在里头。代表等从此一定要与我们全国女子作个榜样，以免将来被男界之轻视。家兄虽来，想亦不愿令我偷安于一时，而做一女界万世之罪人也。’说毕，鞠躬而退。常刘二君亦无可何云。”
8月26日大请愿。6月23日，各界代表向北洋政府总统的请愿，因代表被拘捕，激起各地民众极大愤慨。为营救被捕代表，为达解除山东戒严令和惩办马良之目的，天津各界联合会，再次派出30余人的请愿团，进京请愿。经过商议，北京派出19名代表，天津派出13名代表，齐聚新华门外，要求向总统府请愿。其中直隶女师的王天麟、张若茗等作为代表参加了8月26日向北洋政府总统的请愿活动。本次请愿，总统不但不见，反令军警将请愿代表看守，请愿代表被软禁在总统府中。入夜，新华门外，千余民众为请愿代表送饮食及铺盖等，并露天团坐在新华门外，与军警对峙。
8月28日大请愿。天津代表马骏指挥了这次大请愿活动。8月28日上午，各地请愿代表和北京学生约三千人集合游行，向三个地点进发请愿。一路仍在新华门，一路到西辕门，第三路到国务院。请愿中总统府忽称总统命令愿见请愿代表，要求选出14人晋见。14名代表行进过程中，忽有大批军警将马骏、王天麟、张若茗等14名请愿代表诱捕。8月30日，北洋政府被迫将先后两次拘捕的代表释放。8月31日，天津为第二次向北洋政府总统请愿被释放回津代表举行欢迎会，其中，直隶女师王天麟作在京被拘捕精切演说，她认为：“我女界此次救国之无上光荣”。
在这场请愿斗争中，周恩来等也赶到北京，专门去照料请愿代表的生活。直隶女师参加请愿的代表，像刘清扬、郭隆真、张若茗、王天麟等是天津各界联合会直接推荐的请愿代表，大多数同学是自愿赴京参加请愿活动的，她们都是自费买票进京。在北京的食宿，有的住在亲戚家，有的住在西直门大街的天主教堂，有的在北京学生联合会的照顾下安排住处和伙食，有的都是自己出钱开伙。
（三）第三次向北洋政府总统请愿。10月1日，代表举行请愿活动，经过一天一夜的斗争，代表仍未见到总统徐世昌。直隶女师郭隆真在极度气愤之下，立在新华门前东边的石狮子上面高喊：“徐世昌为什么不见我们？”任凭代表们疾呼，并不能打动北洋政府，军警反而趁夜色，又将31名代表拘捕。38天后，郭隆真等被拘捕代表于11月8日被释放。北京学生联合会立即为各省被捕代表召开欢迎请愿代表出狱大会，郭隆真作狱中代表与警察厅斗争和狱中情况的演说。她说：在狱中，“我辈纵有痛苦，原在意料之中”，请愿“只希望政府有觉悟……政府之觉悟今不过一幕滑稽剧”，她揭露了北洋政府镇压请愿群众的丑恶行径。请愿代表郭隆真等回到天津后，天津各界联合会、学生联合会、女界爱国同志会、救国十人团等团体及公民数千人到天津新车站迎接被释放代表。随即在东马路青年会为这次被捕归来的代表举行欢迎会。赞扬他们“晋京请愿，不避艰险，不畏疆御，为吾民气放一异彩”的爱国精神。
8月28日，邓颖超在天津女界爱国同志会全体大会上，报告天津代表赴北京向北洋政府总统请愿的情况，她演讲极为生动。“说到代表在新华门前鹄守三日终不能见（总统）时，诸位姊妹在家安眠之时，正吾代表在北京受罪之时，放声大哭，满座无不下泪。”10月4日，直隶女师在围城大马路、大胡同一带，举女界爱国同志会旗帜，书“全国各界被捕”大字，组织百人演讲，所到之处，市民皆围绕四周，驻足静听，讲至极诚恳之处，听者都为泣下。
在三次向北洋政府总统请愿中，直隶女师刘清扬、郭隆真、张若茗、王天麟（王瑞生）、郑漱六（郑季清、郑岩）周之廉、张嗣婧、吴瑞燕、周濂溪、汪培娲、周仲铮等，作为天津代表参加了请愿活动。其中，刘清扬两次参加请愿，一次被拘捕；郭隆真两次参加请愿，二次被拘捕；张若茗两次参加请愿，一次被拘捕；王天麟一次参加请愿，一次被拘捕。在救国爱国的道路上，他们坚定理想信仰，坚定狱中斗争，坚强冲锋陷阵，她们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和爱国精神，震撼京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