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忘记了所有的赞美词||高鸿文
春风无法抵达的地方
文/高鸿文
我的悲观甚于寒霜
虽然不怀疑春风
染绿天涯的能量
初春的阳光夹杂着寒意
在公园里散步,常碰见
一些喂食流浪猫的老人
我听到她在喊:猫咪猫咪
没听到猫咪的回应,她的叹息
也许只是为猫咪的归宿
总有春风无法抵达的地方
许多事情并不按照
我们的想象发生
呐喊
文/高鸿文
我相信闪电和劈雷,有时
会让天空骤然失色
我想说,别再跟着去
人云亦云,企图做
不辨是非的人
抱定这样的看法,有些呐喊
必定会有挥之不去的
痛苦和煎熬
就像鲁迅和苏格拉底
他们令人生畏的匕首和投枪
却是人类所必需
我想问,我们能不能完成
灵魂深处的一次次拷问
听见的
文/高鸿文
清晨,我听见那些鸟鸣里
有嬉戏、有拥抱、有争吵
有不断重复的日子
很多时候,我羡慕它们
练习平和,练习飞翔
掠过辽阔天空
有时我喜欢站在窗前,静静地
捧一杯茶,接受
温暖与舒适
黄昏,看见飞走的又飞回来了
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有时树叶被风赋予了鸟的翅膀
逃出一棵树的囚禁,我
不会说出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有约
文/高鸿文
约好了,在这个季节
我们一起去郊外
在春光里走走
去看看柳丝吐出的绿
那些小花朵
与世无争的绽放
去看看乡野小桥边
梦里反复出现的河流
也许有意外的惊喜
或者不再去窥探飞鸟的心事
每一声清脆的啼鸣
都是对美好的表达
看见吗?四月的风依然去了
牧童手指的方向
初夏
文/高鸿文
在这首诗里,我写到阳光
石榴、茉莉和其他
一些跟初夏有关的事物
我的诗句跟着一阵风
走在花叶压枝的路上
倾听一朵花开的声音
我的诗句跟着蝴蝶在飞
去种满荷花的池塘
悄立在绿色的枝头上
我的诗句跟着天空时晴时阴
跟着白云写纯真
跟着乌云写迷惘
其实,我只是盼望有一个长长的
夏季,看满天繁星闪烁
痂
文/高鸿文
那棵被雷劈断过的老榆树
早已结好了痂
似乎不那么痛苦
阳光洒在伤痕累累的地方
我看见快乐的鸟雀
叼着几根羽毛回巢
多么想远离雾霾和阴天
悲与泪,伤与痂
这些灰色的词语
其实,风吹雨打这样的命运
对于每一棵树
都无法逃避
我只是把它曾经的颤栗
写入诗歌里
去过的远方
文/高鸿文
那一刻,我忘记了所有的赞美词
大明山顶繁星密布,闪烁着
神圣的光芒
那一刻,站在大明山上
我的呼吸清澈透明
我能感受到每一束星光
蕴含的深邃与纯净
仿佛是对人类灵魂的拷问
我能触摸到山上的每一块
被星光清洗过的石头
有一份淡泊平和的心境
站在大明山上,我不知道
自己走的有多远
世界已被丢在脑后
那时慢
文/高鸿文
那时的脚步慢,从静安寺到外滩
再乘摆渡船到浦东
要走半天的时间
那时慢,从前的公鸡打鸣很准时
劈柴、生煤球炉、吃泡饭
背着书包上学校
那时慢,插队落户哥哥的信
从安徽寄到上海,白发的母亲
每一封都让我反复的读
那时慢,日子就像爬楼梯
一步步向上蹬,遇见熟人
唠叨几句,内心很暖
现在快,一个踉跄,掩饰不了紧张
我们已经变老
姿态
文/高鸿文
有时很羡慕一只鹰
在天空翱翔的姿态
但我不是鹰
我爱我的老式电脑
以及桌上堆放
杂乱的书籍
在键盘上敲击,把自己
绑在鹰的羽翼下
沉浸在诗意里
山高、水阔、风暖
我睁大眼睛眺望
饱览这世界
俯冲时,我只能以文字下酒
以酒压惊了
选择虚无
文/高鸿文
找到一个点,然后开始
写花叶伸展,繁密和细小
写一朵花开的声音
写一场大雪,一夜间
落满了山坡
写时间纸一样薄
写自己在无用的事物中
沉迷那么久
写我收藏的一枚铜镜
能照见久远的年代
和后山的景色
写一个人被青藤羁绊,一生
都与虚无纠缠
一切
文/高鸿文
有时,一切如一阵风
或者像短暂的梦游
让自己消失,又让自己回来
其实世界给予的空间很小
小到只剩一场对话
小到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天上的云不是我的
风把它们吹来
也会引它们去远方
有时每一颗幸福的露珠
带着我的羞怯和敬意
也转动我的忧伤
风一阵紧似一阵
许多往事已去向不明
高鸿文,上海普陀区作协会员。作品散见《解放日报》《文学报》《扬子晚报》《现代诗美学》《上海诗人》《流派》《城市诗人》《长江诗歌》诗刋等,获得多种奖项,一些诗作入选《东方诗韵》《上海滩诗叶》《新湖畔诗人》等数十种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