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端午时节话杨梅/廖贤礼
四月枇杷满树金，端午杨梅血样红。
小时候，我跟妈妈去山上砍柴，看见树上青涩的杨梅，就问妈妈，杨梅什么时候才能长熟？妈妈告诉我：到了端午节，杨梅红出血。此后，我就记住了那句谚语，每年端午节前后，自然会想起家乡的杨梅。
离家不远的枫树沟有两棵杨梅树，长得一大一小，相隔不到五十米。大的像把巨伞；小的弯脖子，像棵长歪了的蘑菇。小的果子结得又多又大；大的即使是丰硕年成，也结果不多，有的年成，一颗杨梅也不结。两棵树被大人们琢磨为老公老婆，叫它们“夫妻树”。
离端午节还远呢！通往枫树沟的羊肠山路就一天比一天光溜了，杨梅树下的茅草踩折了，地面渐渐光新了起来，折断的小枝叶散落一地。山场是生产队的，杨梅树是野生的，树上的杨梅自然属于大家的，特别属于我们这帮孩子们的。树上梅子青青，我和贵平、秋生几个小伙伴，三天两头往枫树沟那边跑。高枝上的大个杨梅还没露红，我们就摘来放进嘴里，吃得眼睛眨巴着，龇牙咧嘴的，但还是舎不下这酸里带微甜的味道，专挑大个的摘来吃。回家吃饭时才感觉到，牙齿被酸软得连饭都不敢嚼了。
到了端午节，杨梅也熟透了。那树上也就剩下高枝上面那些难摘的了，我们攀在树上用竹竿来敲打，捡起来都是暗红的.紫紫的了，放进嘴里，没有了酸，只是满口的甜了。
杨梅的品种很多，我们家乡主要是水杨梅和石杨梅。水杨梅个大，长熟了果肉柔软，汁水汪汪；石杨梅个小，干巴酸涩，长熟了也酸味十足。杨梅看是如桂圆般大小，但它的果肉与其他任何水果都不同。杨梅表面一层细小的疙瘩，没有光滑的果皮。果肉是由无数根像针一样的尖刺构成，等到成熟了，针刺也就渐失了原来的锋芒，变得柔软起来，轻轻咬上一口，果肉丝丝缕缕的，那甜甜酸酸的味道，便在唇齿间游荡。
一说起那杨梅，口水都禁不住“咕咕”地吞。“杨梅圆圆像小球，一提杨梅口水流”，为什么会这样呢？小时候搞不懂，后来读书了，才知道，那是一种条件反射，是受大脑控制的神经活动。再后来书读得多了，还知道曹操“望梅止渴”和“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故事了。
“望梅止渴”和“青梅煮酒论英雄”是《三国演义》中的故事。说的是董承约刘备等立盟除曹。刘恐曹生疑，每天浇水种菜。曹闻之后，叫人请刘备来见面。刘来见曹，曹说：适见枝头梅子青青，忽感去年征张绣时，道上缺水，将士皆渴；吾心生一计，以鞭虚指说，前面有梅林，军士闻之，口皆生唾，由是不渴。今见此梅，不可不赏。又值煮酒正熟。特邀使君小亭一会。说着两人来到亭上，曹已设樽俎：盘置青梅，一樽煮酒。于是两人对饮，议论天下谁是英雄。当曹说道：天下英雄，唯有你我。刘闻之大惊失箸，时雷雨大作，刘以怕雷掩饰使曹释疑，并请剿袁术借以脱身。曹时以试探心理来设“宴”的，而刘则诚惶诚恐，希望不要引起曹的怀疑。这以后，曹操认为刘备也是胸无大志，胆小如鼠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也就不再怀疑和防备他了。
对“青梅煮酒论英雄”典故中的“盘置青梅，一樽煮酒”这一原句，人们有好几种的理解：其一，把盘里的青梅放在酒里去煮；其二，盘里盛着青梅，还有一壶正在煮的酒；其三，桌上一盘下酒的青梅，一壶温热的黄酒。后来，看过一位大学博导的考证：“青梅煮酒”连言始见于宋代，煮酒是一种酒名，类似于今天的黄酒，经蒸煮封贮数月而成，经常用青梅佐酒，因而连言并举，成为一种流行话语。所以，《三国演义》中的青梅煮酒应是宋人所说的青梅与煮酒两种食物，而非以青梅去煮酒，煮酒也不是烧煮加温之义。
一盘青梅，一壶煮酒，两人对坐，开怀畅饮，谈论当代谁是英雄。曹操以龙喻英雄，人之得志，纵横四海：“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下之志者也”，此乃盖世英雄。曹操放言高论，豪兴挥洒，激情澎湃，评点群雄，是何等的激奋与豪迈！
青梅佐酒，谈风正健，彰显出曹操那诗人气质与刘备的儒雅风范。
绿满园林春已终，二人对坐论英雄。
玉盘堆积青梅满，金箪飘香煮酒浓。
青梅和煮酒，就这样默默地与这个典故流传于世。那段故事，也让“青梅煮酒”成了评论英雄的代名词。
青梅佐酒，是青梅最风雅的吃法，凝聚了丰富和美好的生活情趣。青梅为许多古代文人所喜爱，是风雅之士的象征。在许多的古诗词中出现“青梅煮酒”的雅句，尤以宋代诗词为盛。如晏殊的“青梅煮酒斗时新，天气欲残春”；谢逸的“漫摘青梅尝煮酒，旋煎白雪试新茶”；苏东坡的“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细雨熟黄梅”；陆游的“煮酒青梅次第尝，啼莺乳燕占年光”。这些诗句无不表现文人骚客们喜爱青梅煮酒的时新清鲜、简朴清雅的风味。
青青之梅佐于酒，俱令儒雅尽风流。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故事，但是，因我们当地没有青梅这种果树，我曾一度把“青青未熟的杨梅”当作了“青梅”。直到有一次聚会，有朋友对我那“青梅就是青青的未长熟的杨梅”的定义质疑时，我去查阅资料，才恍然大悟：青梅和杨梅是两种不同类的水果。这时，才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羞愧！
青梅是龙脑香科，果实有一层果皮包裹着，像李子和杏子，成熟时呈黄色，可剥皮或连皮一起吃，也可腌制后当调料或作下酒佐料。可制作多种果品，如果脯、话梅、梅干等。杨梅属杨梅科，杨梅“其形如水杨，而味如梅，故称杨梅”，杨梅如桂圆般大小，表面没果皮，是由无数根像针一样的尖刺构成，熟后，针刺也变得柔和了，果肉丝丝缕缕，味道甜甜酸酸的。杨梅同样可制成杨梅干等多种果品，作为饮酒品茶的佐料。
青梅可佐酒，可制酒，杨梅也可用来酿酒和浸酒。
杨梅是一种娇贵的水果，时令短，难保鲜，采摘后要及时鲜吃。一日鲜爽爽，两日水泱泱，三日成果浆。杨梅可以晒干，天气晴朗，通常要晒上个三五天，再和上白糖放锅里蒸熟，放阳光下翻晒两三天，收藏起来，日后用来佐酒饮茶都有不错的口味。
用鲜熟的杨梅酿酒，和家酿葡萄酒的方法一样，挑选鲜红的杨梅，清水冲洗晾干后，再放入玻璃瓶里，盖上一层冰糖，封存好，让它自然发酵。这种杨梅酒，色泽淡红，甜里带酸，很适合女士饮用，既开胃又养颜。
我们家乡的杨梅酒，通常是指把杨梅放在米烧酒里浸泡过后的酒。方法简单便捷，挑选本地土生土长的杨梅，用淡盐水浸泡一下，然后用清水冲洗晾干，放入玻璃大瓶中，加些冰糖，再灌满白酒，封存起来。过十天半个月，即可饮用。杨梅酒开胃健脾，驱寒除湿，已成为家中常备的药酒。家乡的杨梅酒可是酒中的珍品，杨梅是当天采摘的经过挑选的，白酒是家里酿造的高纯度米烧酒，加入少量的冰糖，这样的杨梅酒芳香醇厚，色味俱佳。白酒与杨梅的结合，酒中含有杨梅的淡淡清香与甘甜，冰糖冲淡了杨梅的酸涩感，多了一丝酒的醇厚感，味道甜带微酸，解渴生津。家乡杨梅酒纯天然，纯绿色，尽管放心喝，无色素香精和防腐剂。
儿时的伙伴贵平一家，在二十年前迁居到了镇上，在那里开了家小歺馆。近些年，每当杨梅上市，他都会买些来浸泡杨梅酒，供顾客饮用，这种酒也为他招来不少生意。有好些外来客，都因他的杨梅酒而慕名进店的。前些时，贵平托人给我帯来两大瓶自浸的杨梅酒，让我尝尝口味。
阿贵最忆是乡情，总把童伴当至亲。
灌好两瓶米烧酒，放入杨梅三两斤。
加进冰糖拧紧盖，百里之遥寄乡邻。
杨梅浸酒口味好，先醉杨梅后醉人。
我独自品尝着那杨梅酒，随意吟出这顺口溜，一是表达对阿贵的感激之情，再是说说浸杨梅酒的简便和清纯，三是即在得意之时，也要提醒自己，杨梅酒虽好，可别贪杯哟！
作 者 简 介
廖贤礼，热爱文学，喜随心随兴作文。市人，爱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