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小鸥号-第二章
剩下的几个人平时本来就话语不多，特别是这种情况，更加沉默了。
老刀疤子把目光朝着煮饭婆扫了一眼。
煮饭婆摇摇头，就更加没有主见了。她不过是跟着大伙儿讨个生而已。平时就是任劳任怨多点，纯粹当自己是多余的，只要不给大伙儿添乱嫌弃就满足，此时哪里还会言语参合的。
老刀疤子见煮饭婆不作声。
再次看看待在船角落的草鞋。草鞋这才多大点，连个反应都没给老刀疤子，就这么自顾自的低着头玩弄手中的海螺。
见此情景，众人都不吭声了。事关生死，吵归吵，不过就是想要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毕竟，此趟若真就这么回去，一家老小可就......
突然气氛变得异常的安静。个个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注意，都纷纷看着老刀疤子言语。
若真去了那个地方，谁知会遇上什么祸事。
见大家都没有再说话，老刀疤子就咳了两声：“我知道大家的想法，遇上这样的念头，都想要求个安生，这没什么不对的。事到如此，奈何...”
“老刀疤子，你是啥个意思嘛，就别打哑谜了。”船副心气也平和点了。
“对啊，老刀疤子，我们都听你的。你说现在咋办吧？可别真的就这么回去的。”
“要不然，俺一家老小可真活不了了。”扬帆手态度仍有点激动的道。“你也知道，小的不说，俺家奶奶都那...”突然声音哽咽着，没有继续往下说...
其实，就算扬帆手不说，大伙儿也都知道，他家奶奶都差不多八十了，常年的饥饿，又拖着病躯，早就有点撑不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就老刀疤子跟扬帆手合作最久，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洪老三，你也别着急，我们海上人家，生死有命，老天爷不让我们过安生，我们由不得。”老刀疤子安慰着扬帆手。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从老刀疤子多年前被捡回一条命，凭着航海经验，摆弄了一艘船开始，洪老三就跟着自己航海。也是因为老刀疤子每次都多分自己的一份海货给洪老三家接济，才生活容易了点，这点恩洪老三是记在心里的。
“老大，回去也是个死，我宁愿去拼一下。”洪老三的心越说越往下沉，人到伤心处，完全没有了刚才面子上的那股气势。“我们渔家人死也要死在海上，我可不愿意回去。”
“那你决定好了，是吗？”
“嗯，老刀疤子，我也不愿意就这么窝囊的回去。”其他人也有跟着嚷嚷道。
“对，我们都不回去。”众人很是坚定的说道。
“霍爷，那你呢？怎么看？”老刀疤子扭头看着船副。船副以前是个地主，因为战乱，也做了海员，懂点笔墨，能看懂航海图技术仪表，就经常充当远航船只的船副，但是心底确实胆小的很。但是大伙儿还是习惯的称呼他为霍爷。
“我...我...没意见，你是船长，我听你的。”出身地主，对于等级之分还是看得非常重。就算心中不快，也懂得附和众议。
“竟然大家都没意见。想要拼一把，我就贱命一条，也是大伙儿给捡回来的，陪大伙儿搏一次。”老刀疤子站起身来，提着嗓子道：“洪老三敢这么提出来，是知道我手上有张去那里的地图，不过就是残旧了点。但是，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去可以，只能听从我一个人指挥，不可贪图胡乱。”
“老刀疤子，我们那次不听你的，你说吧，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不，这次不一样，实话跟你说吧，那个地方我去过...”老刀疤子说出了一个除了洪老三之外，没人知道的惊天秘密。
此时众人被惊愕的差点下巴都掉了下来。
“当年，我被海上救起的时候，就是在那个地方出事的。”
而后老刀疤子就简单的说了一下当年那边的情况。也好给自己的下属们一点心理准备，如果不是被生活逼到死路，又有多少人会冒险寻死。
片刻后。
“如果你们还想去，我们明早就起航出发。”
“有你在，我们都去，我们渔家人试问有多少人不是死在海上的。都这年头了，就算是阎王爷也要跟他斗上一斗。”
“对，我们跟着你去斗他一斗。反正出来的时候，我后事都交代好我家娃儿了。”一个粗膀子的大汉开始说道。
“对，我们就走它一遭。一条贱命，早就不值钱了。何惧。”
见大伙儿知道情况下，还这么坚决，也就不再遮掩了。
“竟然这般，那么，我得跟你们签个生死状，还有各自写一封家书，不会写字的，找霍爷帮你们写。”老刀疤子继续说道：“洪老三，我们的小鸥有点不够粮草，你带个人和草鞋一起，去跟隔壁船的胡爷借两桶燃油，我们这的可撑不住返程的。顺便帮我跟他问个好。”
“还有，你们的家书写快点，等会儿，让洪老三一起给胡爷，帮你们带回去。明早我们就出发。”渔家人在海上写家书，基本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此时，谁都没有退缩，同生共死这是渔家人硬骨头的拧性。老刀疤子也用不到说谁不愿意去的可以坐别人船回去的话语，因为这会很伤人，伤自尊的那种。
众人应诺道：“是。”就嘟嘟囔囔着各自忙碌写家书去了。
胡爷也是这次出来捕海货的，这段时间停留在这的船只少说也有十几艘，但是找其他人接燃油，老刀疤子开不了口，就唯独这个胡爷关系铁，一开口就要两桶，而且还是交代下属过去取，十分客气得很，也不提还的事。
“把我这封信也给胡爷带回去。”老刀疤子对洪老三说道。
“你，你不是一个人吗？是给谁的？有亲人？”最了解眼前这个老伙计的洪老三自然惊愕。
“哪那么多废话，我让你给，你给就行了，是不是我老刀疤子的事也要过问了。”顺势就想踢洪老三一脚。
洪老三平时私底下也没少挨踢，早就清楚老刀疤子会来这么一下，精灵的躲开了。“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没准是给哪个相好娘们的。”
“你赶紧去，话那么多，等一下，天都亮了。”
“遵命，老大。”说着，洪老三招呼着草鞋和一个伙计就下了小船。
“还有，你以后可得改改你刚才那个暴脾气，大家一艘船的，都不容易。别老是跟霍爷呛。”
“好了，好了，知道了。”洪老三很是不耐烦的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说道。带上这几天捕捞上来的海货，一并朝着胡爷的船驶去。
不到半个钟，洪老三就要到了两桶燃油，顺道带回来一麻袋吃的干粮，说是胡爷给老刀疤子的。
老刀疤子也没有多问，直接说：“来个人，帮着搬进去。”
不过，令洪老三三人惊讶的是，看到大伙儿正在往海里倾倒船上日用品，吃惊的问道：“我说，老刀疤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何要扔掉那些床被桌椅？”
“不扔，我们就得死。”
“死？”
“你以为，就两桶燃油够我们用的吗？我实话跟你说，就算我们弄到值钱的，也不够油开小鸥回去。”
“你先别扔了，我再和胡爷多借一桶油，我去再要。”看着这些平时生活的物品被这么扔掉，穷困人家很是心疼。说着就想往回走。
“你给我回来，你这家伙不会以为胡爷有很多油是吧。”老刀疤子无奈的说道：“老实跟你说吧，现在的胡爷，要想回港，少说也差六七十海里的油。”
“那.......”听到此处，洪老三惊愕了。“那为何他还肯借你两桶......”
“这就是为何我让你去借的原因。我难以出面。好了，别说了。你们也准备休息一下，天亮了就起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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