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由作斗争的一群疯子:一个人越疯狂,就越有力量

在中国,《飞越疯人院》这本书的名气远不如电影《飞越疯人院》。

但不可否认的是,《飞越疯人院》是一本美国文学史上非常重要的著作。而这部小说的原型,来自作者肯克西亲身参与的一次医院毒品实验。

在《飞越疯人院》中,疯人院是由以自我为中心、控制欲极强的中年妇女—大护士统治的。

她在医院里实行集权统治,她无情地压制被贴上疯癫标签的病人,想尽一切办法让病人们服从她制定的所谓权威的规则和体制。

不服从管制的病人将会得到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和惩罚。

这导致了所有的病人在她的集权统治下都被异化为规训的个体。

但是这种情形很快被麦克墨菲的到来而打破。

他是因为一系列的恶性斗殴事件而被判入院的,他永远都不会屈从于任何权威和制度。

对于原本封闭和运行良好的疯人院來说,麦克墨菲的闯入无疑是一个灾难,因为他放荡不羁的个性注定和疯人院压抑的氛围格格不入。

于是,改变,几乎是势在必行的事。

下面,我们从三个维度解读这本书里的众生相。

自我关注——伦理主体地构建

比起监狱,精神病院在如何掌控精神方面显然更拿手。监

狱有明确的刑期规定,但疯人的“刑期”漫漫,能否“获释”完全掌握在疯人院管理者手里。

如同老病患哈丁所言:“不是说这是对的,而是说就该是这样的,我们必须学会将它作为自然法则来接受。”

大护士通过拨转钟表时针来控制时间快慢的那部分描写,看似荒诞的情节包涵的是权威意志的恐怖能量。

被监禁者们逐渐学会自觉自律,成为一群乌合之众。

在对小说和福柯的权力理论进行对比阅读的基础上,我们可以看到肯克西和福柯对现代精神病院持相同的态度。

福柯认为,现代精神摘院是现代权力社会在其政治、经济、文化需求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是社会权力复杂斗争的结果,是统治阶级为巩固其统治,用来规训压制人们思想和肉体的工具和场所,它的出现并不是疯人们的福音,相反,这意味着他们更加悲惨的命运,他们所遭受的身体和精神虐待远远背离了人性和道德的尺度。

群体绑架——统治权力的压制

法国心理学家勒庞在他的《乌合之众》中告诉我们,最有力量的统治形式是源远流长的传统,勒庞还指出个人一旦融入群体,他的个性便会被湮没,群体的思想便会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

大护士所瞄准的就是疯人的内心,是对个体斗志的驯服和瓦解,她以一种不可动摇的貌似神圣的虔诚准确执行着既定规则,久而久之,疯人们被“传统”桎梏,逐渐认同并参与种种规则。

麦克墨菲用歌声打破沉寂,用大笑来蔑视清规戒律,用野外钓鱼的活动来展现自由的美好……他所做的一切,让“传统”迅速脱轨。

一旦大护士因为某种原因威信扫地,她的影响力也会随之消失。

当权威的神话面临空前挑战,群体的无意识就开始瓦解,清醒而自由的个体意识让死水兴起了微澜。

但是这里肯克西探讨了真理游戏和理性是如何生产主体化的身体的,展示了规训权力通过具体的身体操作来折磨病人们的思想和灵魂。

但是正如福柯所说的:自身并不是给定的,而是在自身和自身的关系中建构起来的。

通过讨论小说中人物建构自身的过程,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虽然被困于现代规训机构中,但是人们并不仅仪是被构成的,他们也可以通过思想和行动来探索可能的方法来建构自身,通过构建自身他们可以发展并且超越自身。

明哲保身——个体意识的反叛

故此我们明白了克西为什么要从布罗姆登的视角去叙述这个故事。

布罗姆登多年装聋作哑、明哲保身,因为“聋哑”,疯人院里的人几乎从不避讳他,布罗姆登知道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

他选择了沉默。只有在药物的作用下,偶尔他会在梦中的大雾里寻路而不得。

随着麦克墨菲对疯人院魔咒的破解,布罗姆登的大雾也开始消散。

所以到了最后,当麦克墨菲最终被疯人院执行了额叶切除术而变成了植物人,布罗姆登在夜里动手闷死了麦克墨菲,肉体的终结宣告的是自由精神的传递。

一向任人欺负、得过且过的布罗姆登,他内心潜藏的所有渴望被激发了,他“弓身一跳,越过了窗外的控制仪表板,跃入了月光里。”

卢梭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小说中的每个人物都有他的枷锁,哈丁有知识分子的软弱,布罗姆登在雾中迷失,比利因罪恶感自杀……麦克墨菲也曾为个人利益选择屈从。

整个世界或许是一个大的疯人院。

无论生活在怎样一个国家或时代,个体的生活始终都像是必须在“疯人院”里度过。

可是,随着纵身一跃,布罗姆登“有关乡村的一些记忆重新变得清晰起来”,小说最后一句,布罗姆登说:“我已经离开得太久了。”

于我们,这何尝不是一次内心回归的旅程。即使是麦克墨菲,他也不能成为新的权威。小说的伟大之处,恰在于此。

《飞越疯人院》是对权威力量的全面消解。这不是一部个人的悲剧英雄史。

真正的自由永远在路上,而且永远不能被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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