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腌的“松辣缨”——那味道,别提了!

文:赵海涛

图:来自网络

星期天回老家,娘给俺装了满满一瓶子她腌的“松辣缨”,早上吃白面条,晚上喝稠米粥,就几口香油调拌的“松辣缨”,那味道,就别提了。

“松辣缨”是俺从小到大,冬天总吃的一种咸菜。它是极普通的一种菜,说普通是因为它不娇贵。印象中,娘从来没像种庄稼一样,精心侍候过它。

俺娘是个庄稼人,现在已七十有一了,但她还是最习惯伺侯坷垃头。

忙完夏种的空隙,娘抓几把上年留的“松辣缨”种子,随意的撒在菜地头和墙头边,转身忙乎家里二十多亩棒子、豆子、稻子去了,哪还顾得管它,它也不需管。水,有老天赏脸;肥,靠枯叶腐化。不留意间,一棵棵、一墩墩的“松辣缨”,已是棵大叶肥,墨绿的叶子在零落的树叶映衬中,反衬着秋日的生机。

“松辣缨”却从不骄傲,它的叶儿谦虚的贴着地皮儿伸展,俺那块的老少母亲都管这样长势叫“地铺啦”。庄稼人喜欢吃“地铺啦”长势的菜,“地铺啦香菜”、“地铺啦菠菜”、“地铺啦荠菜”……戴着“地铺啦”头衔的菜有菜味,不像现在一些大棚菜,俊模俊样,如果是包成饺子,半天都吃不出啥菜。

扯远了,转眼到了秋收秋种。棒子入缸、稻子入仓,种上麦子,拆了豆角架,拔了辣椒棵,霜雪一来,地里时令菜没有了。各家储备过冬萝卜、白菜、冬瓜,或炖或炝,轮翻登上庄稼人饭桌。

庄稼人一般只响午饭烧菜,早晚饭大多是咸菜馍馍,红芋糊咸菜。俺嘴馋了,常提醒娘,该腌“松辣缨”了,娘说“还得等等,霜雪打了,才好吃!”

地里的麦子由小芽芽长得象厚厚的地毯,门前的杨树经霜打只剩光突突的枝条,有一年雪下的早,把“松辣缨”都盖上了。这时,娘也收拾好一家人老少的棉衣,腾出空来收拾“松辣缨”了。腌“松辣缨”方法很简单,娘把地头墙边的“松辣缨”摸根铲下抱回家来,用压水井压满石槽水,一遍遍的淘带根的“松辣缨”。

多说一句,庄稼人吃水原是压水井,俺家压水井配了个洗刷的石槽,石槽用庄稼人喂牛马的料槽。分田到户后,牛马退出庄稼人好帮手,石槽渐被废弃,俺家石槽被用来当洗刷的水池,结实不说,还够肚量。

一大堆成棵的“松辣缨”,如用小盆淘菜折腾不开,菜根上的泥也不易洗净,还是在石槽淘菜顺手。现在,城里一些酒店雅舍,流行用石槽养鱼养花装点,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还要再多说一句,庄稼人吃一些菜,爱带菜根吃。吃菠菜带根,吃荠菜带根,吃香菜带根,吃“松辣缨”也带根,庄稼人喜欢菜根耐嚼清香。话又说回来,在冬天,谁愿意出屋,出了屋谁愿伸出手来。

娘在清冷的院里,洗一大堆带着泥土的菜,从没听她说过冷。好在压水井压出来的水,是4度的井温水。井温水,夏天喝着透凉,冬天却热乎乎的。娘压一池又一池水、把菜淘了一遍又遍。菜水翻腾,井温水和冷空气相遇,整个井台前雾腾腾的,娘热得一身汗,汗滴在菜上。

菜淘数遍,叶清根白。一棵棵的挂在晒衣绳上,这时娘的手红彤彤的,满手操劳留下的刀口子又泡开了,娘不时要攥一下手,放在嘴前哈一哈。

洗好挂在晾衣绳上,晒两天后,“松辣缨”微微有点蔫,娘把“松辣缨”细细切好,在大沙盆里撒上大盐粒,反复揉搓后,放入沙缸里,封好静等半个多月,盐和“松辣缨”发生美妙的反应,“松辣缨”可上桌了,加点香油一拌,清脆可口。如果你会吃,挑一点白白的“松辣缨”根,慢慢咀嚼,口津生香。

扯了半天,光喊“松辣缨”小名了,它的普通话学名叫“雪里蕻(红)”,也不怪俺说的晚,俺是年己二九,外出求学时,第一次吃雪菜肉丝面,才知道“松辣缨”学名叫“雪里蕻”。不过,就像俺说不好普通话一样,俺也叫不惯“雪里蕻”。

记得“舌尖上的中国”热播时,与孩子谈人间美味,孩子有时诧异,咋吃不出“舌尖上的中国”镜头中主人公吃各地美食的陶醉滋味?俺就举了举俺吃“松辣缨”的滋味,酸溜溜的感慨些“舌尖上的中国”源于“心头的印记”之类的话,又惹孩子吐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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