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故事】20：布衣进士王子猷之“智换耕牛”
王子猷考中进士后，因为朝廷没有授予官职，长期候补赋闲在家，但毕竟是进士出身，当地的县令知府们都与他年兄年弟相称，多少都要给他薄面，故而在老家期间，生活过的也是悠闲自在有滋有味。再加上王子猷足智多谋、又勇于为民抱打不平伸张正义，深得周边百姓的敬重爱戴。在老家的长辈们的传说中，就有着很多这样的故事，智换耕牛就是其中的一个。
据说，有一年的秋天，王子猷到村西头的乡民李老四家里闲玩，见到李老四家的两头耕牛是又瘦又小，根本不堪重用。于是就说：“老四呀，眼看马上就要种麦子了，你这牲口能顶得住吗？”李老四说：“顶不住又能咋弄哩，我也早就想换换，可惜就是罗锅上树——钱（前）缺呀！”王子猷一听，想了一会儿说：“别愁，要饭的借算盘——穷有穷的打算，这件事交给我吧，保准给你换两头大的。”李老四忙说：“我可是没钱呀！”王子猷信誓旦旦的说：“没事，一个大子儿也不让你出！明天早晨，你把牛喂饱，然后就等着我吧。”李老四半信半疑，但想起王进士谋略滔天，也就相信了，于是半夜里起来就喂饱了牲口，看看王子猷究竟有什么办法。
鸡叫三遍，王子猷披星戴月来到了李老四家，只见他戴顶破草帽，穿件破褂子，光着脚穿着小裤衩，一点也没有日常里长袍马褂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王子猷把一封信交给李老四，安排他说：“今天午饭前你把这封信一定要送到沈丘县的县衙。”说完，牵着牛往直河头集市上走去。
直河头集市处于项城县官会乡东南和沈丘县的交界处，属于项城，但牲口行却在沈丘的地盘上设着，距离王进士村有十多里路呢，要是赶着牲口慢慢走，大概到的时候刚好赶上八九点早饭时。但也不知道王子猷打的什么主意，在赶往直河头集市的途中，不走官道，而是专趟豆地芝麻地，打着牲口一个劲的跑，到了直河头集天才刚亮。只见人和牲口满身都是汗水和露水，还粘着浑身的豆花和碎草。
这时候，牛行里才刚刚开市，行户三三两两的揉着蓬松的眼睛等待着生意的到来。突然见到有卖牲口的来了，急忙向前问道：“你这牲口是卖的吗？这一对牛准备要多少呀？”王子猷假装慌张的样子，四周张望了一下，转了转眼睛，慌忙的说：“给钱就卖。”行户们看他这个样子，几个人头对头，嘀咕了一阵，其中一个行户过来问：“你是哪里呀？”王子猷顿时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是高杨店的。”高杨店处在平舆县北与项城的交界处，距离直河头集几十里路，一般情况下没有人要赶直河头集的，除非是为了避人耳目。这一下子行户们就更加的心里有底了。再问道：“这牛你喂了几年了？”王子猷慌张而语无伦次的说：“喂……好几年了！”“那你知道都是啥口？”“口”是农村养牛、马等大型牲畜的一个专门术语，可以根据它们的口齿多少判断出年龄。王子猷更加恐惧的说：“这……这……”另一个行户看到这种情况，冷笑着说：“我看你这牛来历不明，一定是偷来的吧！”一个“偷”字刚出口，王子猷拔腿就跑，几个行户紧追几步就抓住了他，扭着胳膊，推推嚷嚷，把王子猷送进一间破草房里，关了起来。
等把王子猷关了起来后，几个行户又商量开了，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先把牛处理了，等晚上天黑了再给卖牛的小偷一个机会让他跑掉算了，反正牛是偷的，他也不敢回来要。商量好后，就把牛送到屠宰场给杀掉了，就单等着晚上把王子猷放走呢。
再说李老四，吃了早饭，按照王子猷的安排，马不停蹄，赶紧到沈丘县去送信，一路上心想：这进士老究竟捏的啥圈呀？难道是叫县官添钱买牲口？唉，不管咋着，我知道他的品行和脾气，不会叫咱吃亏的，先把信送去再说。
李老四来到沈丘县衙，差役通风报信，把信送到后堂。县官一看大吃一惊，忙唤来捕快班头，对他说：“不好了，我的同窗好友、项城的王子猷进士卖牛被扣在了直河头集市上了，你们带着一班衙役赶紧过去把他救出来，我随后就到。”班头听罢，不敢怠慢，急忙带着衙役和李老四来到了直河头集。到了牲口行，一问行户，真有这事，班头大声喝道“大胆，你们知道关起来的是谁吗？！他就是王子猷进士，他会偷牛吗？”行户一听吓坏了，连忙带领衙役向小屋跑去，到那里一看，王子猷正头枕破草帽呼呼睡大觉哩。行户们把门打开，“扑通”一声全部跪倒，一个劲地磕响头，嘴里还连忙赔礼道歉：“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请进士老爷开恩，请进士老爷开恩！”说着直打自己的脸。就在这时，县令也到了，他一面安慰王子猷，一面喝令要把行户们带走问罪。王子猷连忙上前说：“不知者不罪，饶了他们吧，把牛牵出来算了。”这一说，行户们又慌了，忙又跪下说：“小人该死，牛已经杀了，集上大牛多得是，进士老爷随便挑，钱有小人等支付。”县令又要把人带走，王子猷急忙拦住说：“都是没多远的人，三乡五邻的，算了算了。老四呀，你到集上挑两头牛吧。”行户们连声道谢，几个人忙准备席宴招待县令和王子猷，另有人领着李老四到集上挑了两头没牙的好牛。
吃罢饭，王子猷送走沈丘县县令，和李老四赶着牛往回走，行户们送了一程又一程，都说进士老爷真是宽宏大量，要不，这一回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