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土高卫生院的互学互助 || 作者 王卫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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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会宁土高卫生院》《当年会宁土高卫生院本原》《在会宁土高看病总说》《在土高病难看想办法》《在土高培养医生》
陈平是我中学同学,他是兰医68级大学生,分配在会宁县工宣队工作。他多次给我写信,求我把他从工宣队调到土高卫生院来。我给卫生局打报告,他和妇人宋春秀来了。我问:土高条件是卫生院最差的,你为啥非要来这儿。他说:我投靠你来了,在医学院我们确实没有你们学的扎实,你们把课全部学完了,在医院实习的时间长,见到的病人多。咱们是中学老同学,你得把老同学带一带,到别处去,人生面不熟,农村卖面的见不得卖石灰的,这种现象很严重,我们这些人就成了排挤的对象,没有在老同学处踏实。这是真心话,我也很清楚,文化大革命对他们的学习影响很大,这一点我深表同情。进入社会,我也有同样的感受,在农村确实有一股势力,卖面的见不得卖石灰的。没上过学的医生,看了一点中医书的医生,总是说中医中药有多么的好,对现代医学知识,一无所知,这是个普遍现象。这只能说明当时农村人们的文化水平太低,科学意识更落后,封建传统思想还很严重。我初到土高,受到的非议也有,一些老年人说:一个年轻娃娃会看什么病?当地的一些老医生也说:刚从学校毕业,会看个啥病等等。不要说医学知识,就说念书,只是小学以下的程度,开个中药方子,写的字也难认,就凭一张嘴,在病人面前好吹。这在那个时候的农村,是普遍存在的,所以他(她)们来我这里是无奈的选择。
陈世龙最初被分配来土高卫生院,工作两年又被县上调走,两年以后,又回到土高卫生院。我问他:你不到条件好的地方去,你为啥又来这里?他说:我不是没有想过,别处条件虽好,我们这些人吃不开,受排挤。咱们在一起,很畅快,你是我难遇的老师,跟你在一起,能多学些东西,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原回这里。
他们都愿意选择条件差的土高卫生院,想的就是再学习。把学习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说明了对我的信任,我帮助他们就成了理所当然。除了平时讲一讲有关医学知识,我看病回来,就随便说说,都看了些什么病,病人有什么表现,我是怎样诊断和治疗的。大家有说有笑,他们提问题,我做解答。鼓励翻书学习,不理解的地方,我再做解释。我总是想着,既然来了,不能让他们失望。
陈平两口子,在计划生育工作中,出了大力,他动员妇女带坏,比我强。我出主意安排,他们执行,配合默契。在卫生院的建设中,他跑腿当采购,工作很认真。宋大夫帮我干活,她勤快,脾气好,从无怨言。
记得宋大夫有个一岁多的女孩,为搞计划生育,我背着孩子,和宋大夫去十多里外的野狐泉大队,搞完计划生育,第二天在厚厚的雪地里又背着孩子回诊所。记得野狐泉大队辛建烈书记说,看到你那一次在野狐泉搞完计划生育,在雪地里背着宋大夫的娃娃回去,我就把你们佩服了。
我和陈平是中学同班同学,互相帮助是天经地义的。我有闲时间便干活,宋大夫也主动帮我干。在卫生院大家都很团结和睦,畅所欲言,说说笑笑,倍感亲热,也没有互相闹矛盾的。
回忆起到红弯村去看病,村卫生所医生荔东茂、梁自有将我留下,吃羊羔肉。一个羊羔子2元钱,钱我出了。赤脚医生是拿工分的,没有钱。吃过饭三人住在一起聊天,说的都是一些看病的事,尤其是以前死去的人,好多都是得不到有效治疗死的。
红湾村狼儿子沟有一产妇难产,我把红湾村的赤脚医生荔东茂和兽医大夫谢某某叫上一同去看,我边检查,边讲解,让他们在旁边看。我检查后说,这不是难产,这是正常分娩。是惊动的太早了,产妇一说肚子痛,你们就急了,动手太早,弄的产妇筋疲力尽,造成人为的难产。生孩子有个过程,不要急,准备好,慢慢来。当看到婴儿的头发时,老娘婆高兴地喊:拉住拉住。我说,从哪里拉?你又急了。孩子生下,我先是清口腔,双足倒提,轻轻拍拍背部,让孩子哭出声来,避免吸入性肺炎。接着就是剪脐带包扎,我边做边讲。她们说:你衣服上粘上血了。我说:这不要紧,洗不下来也不要紧。在一个小小的土炕上接生,那有衣服上不粘血的,也没有什么吉利不吉利。那都是些迷信说法,我从来都不讲究这些。那时候还有一个讲究,接生后,要给接生婆扯一条新裤子,我都拒绝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在医疗上,我毫不保留地告诉他们。在其他问题上,还得向他们学习。陈平搞计划生育,外面当采购,比我强的多。而且我一说就马上干,他的性子比我更急,从不推辞。工作认真负责,直言不讳。如建房时,“公社”几次来堵挡,他就能立即给顶了回去,他就能继续坚持干。不是他的坚持,房子很难如期建成。
我从家中回到卫生院时,陈平给我讲了“公社”几次来人堵挡之事,我赞扬陈平做的对。陈平说:我把他们训了一顿,我说卫生院有困难,你们谁管过,人家院长把钱要来了,你们就眼红了,这又不是你公社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