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文苑】程长海：出差（三）​哎呀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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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三）

哎呀妈呀

文/程长海

当年我们出差外调去阿什河乡的一个农村。阿什河离哈尔滨很近，这个村离阿什河很远，而且还不通车，走了一天近百里，也没有旅店，只能被安排吃住在老乡家里。

老乡是村长，家有客人，叫来亲戚了。村长好客，找邻居家媳妇来帮忙做饭。

邻家媳妇绰号叫“哎呀妈呀”，三十多岁，干净利索，蛮漂亮的。就是有个毛病，一说话就矜鼻子咧嘴，未曾说话，先“哎呀妈呀”的结巴一通。初见她时感觉好像精神不好，一惊一乍的，弄得人莫名其妙的很尴尬。

闲暇时和村长唠嗑，才知道“哎呀妈呀”的缘由。

这地方特落后，保守，穷困。年轻人没钱娶不上媳妇，就发明了换亲的习俗。就是姐姐或妹妹嫁给某男，某男的姐姐或妹妹再嫁回对方家，叫"一家鸡配就兔，自产自销不对外，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是这也不能全解决问题，要是一家都是男孩，或全是女孩，这办法也行不通。于是又有了亲上加亲，姑做婆，姨做婆，表兄妹通婚的传统陋俗。环境封闭，目光就很短浅，只在近亲结婚的小圈子里转悠。

哎呀妈呀就是换亲结的婚，她嫁给了她嫂子的哥哥，她哥哥娶了她小姑子。她男人是她哥的妹夫，她哥也是她男人的妹夫。她是她小姑子的小姑子；她又是她嫂子的嫂子。她是她侄的舅妈，她嫂子又是他孩子的姑妈和舅妈，说着都像绕口令似的，也说不全这种关系。

哎呀妈呀要结婚前几天他老公公病重，说是用结婚能冲喜，能把老公公的病冲好。可事与愿违，正赶上结婚的头天晚上，老公公便咽气了。

丈夫家就隐瞒了这事，把死老公公藏在一个闲置的仓房里，打算办完喜事再办丧事。

娶媳妇闹腾，大事小事，没事找事，把新媳妇折腾得精疲力竭，想借上厕所的机会藏起来，休息休息偷个懒，于是就玩起了小时候“藏猫猫”的把戏。谁料没有藏对地方，藏在了隐藏死老公公的空仓房里去了。

新媳妇开始看地上躺个人还没在意，后来见总不动弹就掀开蒙脸布看看，知道是他老公公，可不知道是死了，还推他让他起来，推也不动，拉也不动，一搬脚连脑袋都动，才知道是死的。

吓得哎呀妈呀怪叫，狼哇哇的往外跑，见人就“哎呀妈呀”地说不出话来。从此就落下这个病根，未曾说话先来一顿“哎呀妈呀”，矜鼻子咧嘴。她名叫什么很少有人知道，长此以往“哎呀妈呀”就成了她的名字了。

刚开始还去大医院治疗过，说是得的病叫“获得性神经麻痹官能症”。打针，吃药都不好使，得强化训练。西医治不了找中医，白白花钱吃药受罪，根本就不见效。时间长了这病不疼不痒的，不耽误吃喝、干活、生孩子，也就不再医治了。

哎呀妈呀也不算什么大毛病，什么活都能干，心灵手巧的。

人啊，肢体不健全，残而不废，脑子不好使，倒是完整的废人了。在这个屯子里，还见过几个智障的人，生活无法自理，智力不健全，先天缺陷，这个样子就是累死聪明人，也调教不明白，就像是罗锅直不过来一样。

这些都是近亲结婚惹得祸。对此，村长倒是有非常乐观的解释：我们村里的傻子最少了，邻村叫傻子屯，那儿的傻子比正常人都多！那时候，这种情况，全是由于近亲结婚，据说也有水土中缺什么元素，还有傻子基因的遗传等诸多因素恶性循环而形成的。

用村长的话说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婚丧嫁娶，心病难治，傻子留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王八不成屯子。”

作者简介：程长海，在林业局森铁处当过车工、后又在汽管处，苗卜做枝术工作，在五营局木制品厂搞质量管理。退休后学的电脑打字，练习写作，为了记录所见所闻，丰富业余生活。

责任编辑：何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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