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的妻子,昨晚趴在我耳旁,说了这样一句话……

口述:刘永峰

整理:周昌林

图:部分来自网络

我来自丰县欢口镇的农村,今年30岁,刚好是而立之年。

2015年,我从丰县一家电动车厂辞职,到了江苏盱眙县打工,在那里给人帮忙饲养龙虾,当时在网络上,我认识了丰县赵庄镇的一个女孩。

那时的工作相对比较轻松,但工资不高,经过两个月的电话粥,我受不了那种每天说每日想念却不能相见的滋味。2016年5月,我又选择了辞职,决定去她工作的城市——太仓市。

那天,她去车站接我。当我看到她站在一个角落里,努力的看着出站口,那种渴望又无助的眼神,让我决定这辈子就娶这个女人了。她和我一样,都是很传统的人。

由于我先前在老家做过,于是我在当地一家工厂,找了份剪板操作的工作,厂里于宿舍,每逢休息或下班较早的时候,我就买些零食去看她,那时,她在那边的一家服装企业做流水工,一月4000出头,但很辛苦。

我们都属于最基层的打工者,我们的见面地点,大多是在她的厂房旁边行走,我们编织着将来的梦,有一天,我们在外面累了,回农村老家,喂几只鸡,养一些鸭鹅,院后种一些菜,过属于我们农民自己的充实日子。

2016年10月,我们回家后,她把家里的户口本偷偷的拿出来,我们拿到了结婚证。我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父母一直担心,我和她的结合,都是一时冲动。

再次回到太仓,我在她厂房最近的一个小区,在顶层租住的一间便宜的小房子,月租才350元。小到只能放下一个衣柜,一台电视机。

她说:她想将来在老家有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管有多大,只求安心。

我对她说,我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将来我们回老家,要建四间两层的楼房,我们的卧室起码要三四十个平方。

我知道,如果按照我现在的境况,每月拿着固定的工资,给她真正的幸福很难,我必须寻找一个有长远规划的职业,于是,经过再三考虑,我选择了在一家汽车4S店从事销售。

我从最底层做起,慢慢让自己成长。2017年4月,我拿到了改行后的第一笔收入,我至今依然清楚的记着那个月的工资——2674.6元。

我用这笔有纪念意义的钱,给她买了一辆电动车。那是一辆白色的电动车。

日子过得很辛苦,心里却很有滋味。我想,等我哪天有经验了,我就去卖房子,到时可以赚更多的钱。我把自己的工资卡,交在她手里,让她保管。似乎,只有这样,我才心里踏实。

2017年的夏天,感觉特别漫长,也特别热。房间里过于狭小,于是楼顶成了我们俩独家的纳凉地。一张竹席,一个枕头,两个相爱的人,躺着看天上的星星,各自述说着儿时的故事,聊着彼此的童年小伙伴,是浪漫,是浪漫,还是浪漫!只是偶尔会传出拍打蚊子的声音。

有一天晚上的7点多钟,我去她厂里接她下班,到家后,她说今天开始不吃晚饭了,要减肥,一来她想让自己形象好看一点,女为悦己者容嘛,二来,也想为生个宝宝做准备。听她这样说,我心里既痛又喜,我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她一个幸福的生活。

那天晚上我也没有吃饭,我给她说,趁着现在附近的超市还没关门,我们去买两根绳子吧,听说,跳绳的减肥效果特别好。

除了阴雨天的晚上,我们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楼顶,我躺在竹席上,她就在旁边跳绳,跳的大汗淋漓,她累了,休息的时候,我就跳,她看到我笨拙的样子,就忍不住哈哈大笑,直到楼下的房东大婶大声表示抗议了,我们才发现自己,把这里竟当做自己的家了。于是,我们两人小声的大笑。

她的厂7点就开始上班了,但为了送她,每天我起床也很早。为此,我成了我们4S店里上班最早的人。下班后,我就赶紧赶往她的厂里,再去接她,她的同事都夸她,说她找了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她幸福着,我也幸福着。虽然辛苦,我也无怨无悔。

日子一天天的,在期待和开心的节拍里过着。我在4S店里的业绩也渐渐提升,做的最好一个月,我拿到了7700多元。我们俩到当地的一家饭馆,点了几个菜,又浪漫了一把。

吃饭时,她对我说,我们努力攒点钱,到年底回家时,请响器班和亲朋过来热闹一下,把婚事给办了。我给母亲打电话说了,她开心的不得了,赶紧让二婶子和她一起,帮忙套棉被。

可是,命运却给我们开了一个无法收场的玩笑。在2017年的11月28日早晨,我送她到厂里后,在去4S店的路上,不知是什么原因,在拐弯时,由于是刹车过快,我一下子重重的摔倒在地,恰巧,一辆三菱越野车快速过来,躲闪不及,车子从我的双腿上碾过。造成了两腿四处骨折,其中两处粉碎性骨折。

躺在病床上,我反复思想,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我担心她会离开我。也许她察觉了我心理上的变化,她握着我的手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她把头埋在我的胸膛里,伴着点哭泣声。

康复后,那个春节,我们都没有回家,我担心父母看到我,会伤心流泪,因为不能久站,走路无法像正常人那样自如,后来被公司安排我看监控,每月3500元。

在2018年五一,她已经有了身孕,我们回去结了婚。我想把她留在老家休养,但她说啥也不肯,她说,家里的压力大,我能多干点就多干点。她深情的望着我,也希望我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争取好好锻炼,早点真正的康复。

再次回到太仓,是2018年的6月3日了,结婚时收的礼金,父母全给了我。我想换个大点的地方,让她有一个好点的环境。

于是,我通过中介,找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每月房租600,我看了特别满意。2018年的6月17日是我休息,那天一早,送她上班之后,我马上告诉一起工作的同事过来帮忙搬家。因为他父亲有一辆三轮车。

我们忙活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大功告成。下午,我一个人在家将凌乱的房间整理的干干净净,然后在小区的楼下买了几个菜,做好之后,就去接她了。一天的忙碌,再加上腿脚的不利落,身体很累,但心里快乐。

我对她说,今天咱们先不回家了,我们要到一个朋友那里吃饭。她一脸茫然,说:“这么久了,一直没听说你有什么朋友啊?”我说,你去了就知道了。她把头靠近我的背上,不再说话。

到了门口,我拿出钥匙,直接开门而进。她惊讶的不得了,你居然还有他们家的钥匙。我拉她进来。看到收拾完毕的房间,看着饭桌上三个简单的小菜,或许已经明白了。随即,她哭了,然后又笑了!

晚饭,她像孩子一样吃的很开心,我也像孩子一样看的很开心。

夜晚,躺在床上,突然她问我,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说,我都喜欢。生个男孩。我们爷俩保护你。生个女孩,我保护你们娘俩。靠在我肩上,十指相扣。

2018年10月22日,儿子在我们的期待中,来到了这个世上,母亲不顾年迈,从老家赶过来,伺候她过月子。我打地铺睡在小小的客厅里,家里洋溢着无比的温馨。

在孩子六个多月时,也就是2019年5月中旬,母亲把孩子带到了老家的村庄。这样,我和她可以全力以赴投入工作,待生活好转了,再接家人和孩子过来。我们依然编织着美好的梦。

但生活的苦,再次排山倒海般的涌来。不过,这次的主角不是我,是她。

2020年的5月11日,她说,主角的一侧乳房感觉疼痛不适,背部感觉发沉,手臂也很不舒服。我带她去检查,却被院方告知,她患了乳房癌晚期。她知道后,大哭不已,不断的自责。

其实,从2020年开始的时候,我就发现她乳房内有几个蚕豆大小的肿块,,她说是小叶增生,一个月才会有一两次阵发性隐痛,没啥事的。当时我也没有太在意,谁曾想,最终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说起来,我们两人属于晚婚晚育,她26岁才生下了可爱的儿子,全家人都为这件事沉浸在幸福之中。然而不幸却是来得那么快,还在宝宝才一岁多,她却得了这样的重病。知道治愈的可能性较小,她对我说,不想浪费家里的钱,干脆选择吃中药吧,那样可以省很多钱。

我说,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妈,医院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至于花钱多少,那不是你考虑的事,一切有我呢!

接下来,她在太仓市第一人民医院进行了一系列的手术,化疗完又进行了赫赛汀靶向治疗,前后耗费50余万元,其中自费20多万元。打算盖房子的钱已经花光,我想只要她能恢复健康,一家人四处借债,也是甘之如饴。

尽管治疗的过程苦不堪言,但她一想到孩子,就充满了力量。我不知道前面的路如何,但我知道,我会一直牵着她的手前行。

昨天晚上,躺在病床上的她趴在我耳边,喘息着说了一句话:“等我哪天康复了,想和你再到当年的那个楼顶,去看星星。那些个穷并快乐的时光,好难忘!”

听她这样说,我悄悄地背过身去,把满眼的泪滴,揉进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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