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沙苑传奇（十四）
心灵圣地，芝兰之室。原创高地，温馨舒适。
故事简介
在水草丰美的沙苑，小秀才王若愚拜莫愁的父亲李真人学医。长期的耳鬓厮磨使莫愁深深地爱上了王若愚。可在这个时候，因为京城发生叛乱，宰相的女儿黄紫霞被生养在沙苑的战马驮到了沙苑，恰好被王若愚和莫愁救起，被李真人用沙苑子丹药治愈。几个月后，王若愚深深地爱上了黄紫霞。叛乱平定后，黄紫霞被宰相找了回去。此后，围绕着神奇的沙苑子，便上演了一曲曲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有关爱情、官场争斗的生死恩仇故事。
作者简介：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生于1966年10月，自由撰稿人。擅长各类文体写作。曾获国家级及省级奖励多次。
第十三章、宰相美妾宴乐花园 叛贼兵临忙护君驾
当朝宰相黄威是举人出身，在延州主政时严厉治军，带领军民抗击匈奴，确保了国家西北边疆十多年的和平与稳定，被当朝皇帝召进京城，做了宰相。一进京城，黄威就向皇帝进了休养生息、减免税负的折子，获得了皇帝的信任。
太子太傅秦虔，也就是刘耀宗的老姑父，一见黄威得势，就花了很多银两把京城名妓柳黛如赎了出来，连家门都没进，就直接从芳菲苑用软轿抬进了黄威的宰相府。
柳黛如才艺双绝，尤其擅长弹奏古筝，是京城达观贵人、公子俊才们做梦都想着的女人。黄威在延州的时候就对柳黛如倾慕异常，发誓今生一定要与之倾心交谈一次。没想到进了京城还没到一个月，秦虔就把柳黛如给他送来了。他自然喜出望外，就高兴地接纳了。
黄威对柳黛如一见如故，怜爱有加。自从柳黛如进了家门之后，黄威就很快冷落了原配王夫人，至于头发枯黄双目无神的病恹恹的女儿黄紫霞也被他丢在了脑后。平日里黄紫霞只能一个人在奶妈李氏的陪同下绣绣花，读读书，在家里的后花园里走走歇歇。
八月十五很快就到了。这天晚上，皓月当空，朗照大地。黄威让人做了丰盛的月饼等糕点，准备了大枣、梨、苹果、葡萄等水果，以及各种精美的素菜、茶酒，在姬妾和侍女的陪同下，坐在花园荷塘中央的亭子里赏月。自家自乐班的丝竹声越过水面，绕过山石，带着荷香如仙乐般飘向四周，也飘进了被冷落了的王夫人和黄紫霞的耳中。
王夫人怕黄紫霞委屈，就让厨房准备了月饼等素点，在院子中央安置了一张桌子和香烛，和黄紫霞虔诚地跪拜了月亮婆婆，祈求月亮婆婆给予黄紫霞如圆月般美丽的面容和无穷的快乐和幸福。
黄紫霞在祈求月亮婆婆给予自己健康和美貌的同时，也在祈求着月亮婆婆能够安排父母重归于好，白头偕老。
跪拜月亮婆婆之后，母女俩就在李氏的陪同下，品着月饼和水果，望着月亮和身旁的花草发呆。那若有若无的仙乐并没有给黄紫霞母女带来快乐和幸福，反而更加增添了莫名的痛苦和忧愁。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道：“紫霞，天凉了，不要坐太久，会伤身体的。我先回房睡觉了。”说完就起身离去，进房价休息去了。
黄紫霞则在李氏的陪同下，继续幻想着自己的未来，幻想着心仪的白马王子从月亮中翩翩而下。
有微风吹来，荷花池中的荷叶轻轻摇曳着，就像波浪一样，一波连着一波从这头荡漾到那头。蛐蛐和着青蛙的鸣唱引得树上的宿鸟也呓语起来，似乎这美好的月夜连他们也不甘心错过似地，要尽情地享受。
柳黛如趴在石桌上双手支颐，满目含愁，嘟着鲜红的小嘴，望着破败的莲蓬静思不语。
黄威品了一口茶，开心地望着娇美无邪的柳黛如，眼里再也没有了周围的一切。
洞箫在品着《春江花月夜》，悠悠的箫音似乎正在阐释着亭子下面一对恋人的情景。“……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溢满了淡淡的愁的洞箫乐音在荷塘上回旋着，周转着，飘进了黄威和柳黛如的耳朵里，流入了他们的心里，把他们定格在了这皓月朗照下的亭子里。他们成了多情人的风景。
黄威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和场景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甚至忘记了自己。他的心里眼里完全是柳黛如娇美的影子。
突然，一阵急速而慌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打破了黄威和柳黛如的梦，他们都向快速接近亭子的脚步声望去。
官家慌乱地急速跑了过来，在亭子下的甬道上站定，向着黄威拱手道：“老爷！潼关守备派人送信来了。”
黄威严肃地道：“让他进来。”
官家快步跑去。不一会儿，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疲惫不堪的小个子男青年跌跌撞撞地在官家的引领下跑了过来。
潼关信使在亭子前跪了下去，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站在一旁的管家。
管家接过信，小跑着上了亭子，递给黄威。
黄威没有看信，而是紧盯着信使道：“说。”
信使沙哑着嗓音道：“太原节度使李良叛变了，带领匈奴三万人马攻打潼关。因为来势凶猛，已经突破了城防。王守备带领属下以死抵抗，眼看不保，就派我赶紧快马来报信。我没有敢停歇，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说完，信使就昏倒在地。
管家忙唤来几位仆人，把信使抬了下去。
李良叛变早有苗头，黄威也多次上书皇帝要求把李良撤换，但因为李良是皇帝贵妃的亲戚，皇帝没有同意，才酿下了如此大祸。
黄威借着月光粗略阅读了王守备的急信。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战死沙场。……”
黄威知道，攻下潼关，接下来李良要攻打的就是京城了。而京城卫戍部队的人马有限，显然不能抵抗李良凶猛的进攻。从外地调兵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看来，也只有先护卫着皇帝往四川躲避了。于是，他马上豁开桌子上的月饼和水果，给延州守备写了一封急信，要他马上挥师南下护驾平叛。然后把信封好，交给管家，让他派心腹快马送去。
等管家赶过来时，他吩咐管家：“赶紧备车，带着金银细软和柳姑娘去西城外驿站等着。我马上进宫护送皇帝他们去四川躲避。我们在那里会合。”
管家谦恭地道：“我马上准备。”说完，就急匆匆地去了。
管家刚走，黄威就把柳黛如揽进怀里，道：“宝贝，一会儿你先坐轿去西城外驿站，我让管家派人去安排一个房间。你在那里等我。那是皇上去四川的必经之路。我们在哪里会合，好不好？”
柳黛如满眼泪花，如雨中的玫瑰，栖栖遑遑地令人生怜。她伏在黄威的胸前，嘟着小嘴，娇声道：“不好。我要和老爷在一起。”
黄威耐心劝说着，道：“乖！你是不能陪我去皇宫的。记得呆在驿站的房间里不要乱动，否则，我就找不到你了。”
柳黛如轻跺着纤细娇小被粉红的绣花鞋裹着的脚，使劲地抱紧了黄威的腰，娇声道：“不！我不！我就不！”
黄威苦笑着，轻抚着柳黛如如云的秀发，轻声道：“没事，不会有事的。乖啊，听话。”
这时，管家疾步赶了过来，躬身道：“老爷，都安排好了。请老爷和姑娘上轿。”
黄威毅然地放开了柳黛如。
柳黛如无奈地随着站起身。
两人向花园外走去，在花园门口分别坐上了两顶轿子，分头向院外，向大街奔去。
街道上人迹罕至，只有明月朗照下的房屋、树木的阴影。微风在街道上滑过，三两片树叶从树梢悄然飘落，随着微风在悠然地向前滑行着。谁家的狗狗在蛐蛐的鸣叫声里梦呓般地吠叫了；谁家的孩子不知道做了什么美好的梦，竟然在梦里大声笑了起来。
轿夫在使劲地向前跑着。
管家边跑边掏出手巾擦着额头脸颊的汗水。
“快！快！再快！”黄威掀开轿帘催促着。
轿夫喘着粗气，努力地飞跑着。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很快就到了跟前。马蹄击打地面的空空空声响因为夜的寂静而更加响亮。街道两旁的人家的狗相继狂吠起来。许多人家的孩子也开始大哭了，陡增了紧张和恐怖的气氛。
马蹄声越来越响，渐渐近了。
管家回过头，只见一位劲装打扮的人伏在马背上，如飞般来到跟前。在马经过的地方，地上的尘土和树叶都随着飘飞了起来。
马在轿子前被骑手紧紧勒住。因为惯性，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喷着响亮的响鼻。还没等马站稳，骑手就飞快地跳下马，丢掉缰绳，疾步跑到轿子前，打着恭，朗声道：“宰辅大人，叛军已经离城十里了。”
“知道了。”黄威在轿子里冷静地道。
“快点。”黄威命令轿夫道。
轿子又飞快地向前奔去。
那位骑手也赶紧跨上马，狠狠地打马一鞭，越过轿子，疾速地向前飞去。
大街上的门面开始有人打开了。三三两两的人背着行李，或者赶着马车向城外慌慌张张地奔逃了。
半个时辰后，黄威终于赶到了皇宫门前。轿子还没停稳，他就掀开帘子跳了下来，疾步向宫门走去。
门口的侍卫长看见他来了，赶紧疾步向前，打躬道：“大人，你终于来了。皇上已经派人查看了几次了。”
黄威边走边道：“皇上现在在什么地方？”
侍卫长道：“在议事厅。”
黄威疾步走进了宫门。
在黄威出宰相府的时候，柳黛如也在家丁、厨娘等一干人的陪同下赶往了西门外的驿站。等她们到达驿站的时候，驿站门外已经挤满了人。好在，黄威早已派人收拾好了房间，她就直接进了早已预定好的房间，耐心等待着黄威的到来。
黄威一进宫门，就被焦急地在门口张望着的太监拦住了。道：“宰辅大人，你怎么才来啊。皇上急得在大殿里转着圈子那。”
黄威忙还礼道：“劳烦公公久等了。咱们这就去。”
太监忙让到一边，弯腰等着黄威走了过去，这才紧跟着黄威向里走去。
皇上在大殿里焦急地转悠着，如热锅上的蚂蚁。
旁边的宫女和太监，屏息敛气，胆战心惊。
黄威走到大殿门口，恭敬地站住。
太监忙跨过高高的门槛，疾步走了进去，在离皇上六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躬身道：“皇上，黄宰辅到了。”
皇上这才长长地了一口气，道：“喧。”然后稳稳地站住。
太监走到一旁，转身向着门外道：“黄威进殿。”
黄威赶紧提起袍角，跨过门槛，疾走几步，跪倒在地。还没等他三呼万岁，皇上已经走上前，把他搀扶起来。
“爱卿，你都知道了吧？李良叛军已经离城十里了。”皇上忧心地道。
黄威忙道：“眼看京城要不保了。我建议赶紧调杜克复和杨俊伟两位将军平叛。您和太子马上去四川避难，以免伤害了皇上的龙体。”
皇上马上道：“那就这样办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平定叛乱。你看着安排吧。”
黄威忙道：“皇上，我马上就办。”
黄威弯腰退了出去。
十五晚上的月亮很圆很亮的，就像一枚浑圆的宝玉。黄紫霞坐在椅子上，望着圆月遐想着。她想象着自己飘了起来，走进了月亮，看着嫦娥寂寞地坐在桂花树下弹着琵琶。没有人给她端茶送水，没有人欣赏她美丽的容颜和美妙的琵琶曲，只有那只雪白的玉兔静静地依偎在她的裙下，迷离着眼睛。还有那木头人一样的呆子——吴刚在打着瞌睡，一下一下无力地砍着桂花树粗壮的杆。每砍一下，树身上的伤口就瞬间愈合了。他的脸上只有疲惫和无奈。
黄紫霞叹了一口气。那嫦娥的遭遇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虽然她比自己长得漂亮、处的高贵。
黄紫霞的叹息惊醒了她的梦，她从幻境中走了出来。夜的露水打湿了她的绣花鞋。身边的蛐蛐在用力地歌唱着，似乎再不歌唱就没有时间歌唱了。她忧郁地望了一眼身边的木槿和石榴，又把目光投向了那寂寞而美丽的月亮。街道上的狗开始狂吠了，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穿过夜空飘进了黄紫霞的耳朵。“又出了什么事？”她自语着，站起了身，准备回房间休息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叛军要打进城里了。我们跑吧。”奶娘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什么？叛军打进城了？那爹爹知道吗？”黄紫霞忙道。
“老爷已经进宫护驾去了。柳姑娘也被安排人转移到安全地方了。现在只剩下咱们可怜的娘们仨了。”奶娘慌乱地道。
“咱们能跑到哪里去啊？我害怕啊。”黄紫霞战战兢兢地道。
“不要管那么多了。先跑出城再说吧。我进房叫醒夫人。咱们骑马走。”奶娘边跑边道。
“不要管我。你们跑吧。我就守在家里，看他们能把我这个老婆子怎么样。”王夫人在房间里道。
“我们怎么能扔下您不管呢？咱们一起走吧。”奶娘道。
“不用管我。你带着小姐跑吧。我要守在家里。”王夫人断然地道。
“那我们走了。您老人家可要保重啊。”奶娘道。
“照顾好小姐啊。我不会有事的。”王夫人督促道。
外面人声鼎沸，鸡狗乱叫，乱成了一团。
“快跑啊。叛军进城了。”有人在喊。
“娘，咱们走吧。”黄紫霞想进房间去拉着王夫人一起走，但腿脚软软地就是迈不动腿，只有恐惧、焦急地大喊。
“紫霞，听娘的话，你和你奶娘去吧。能跑到哪里是哪里，千万不要回来。”王夫人焦急地道。
奶娘拿着一个简单的包裹跑出了房间，拉着黄紫霞就向外跑。
“娘！”黄紫霞边跑边回头绝望地喊着。
到了马圈旁，奶娘拉出两匹马，扶着黄紫霞上了马。自己骑上另一匹马，在黄紫霞的马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掌。
黄紫霞的马就冲了出去，吓得黄紫霞尖叫着，紧紧地拉住马的缰绳，伏在马背上不敢动弹。
奶娘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马，紧紧地跟在黄紫霞的马匹后面，冲进了街道。
街道上满是人，步行的，骑马的，推着小推车的，乘着马车的，都拖儿带女，背着行囊。吵吵嚷嚷，挨挨挤挤，鸡飞狗跳，非常慌乱。
黄紫霞和奶娘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是盲目地打着马，随着人群向城外跑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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