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路桥一缕魂
一米路桥一缕魂
——重走抗战乐西公路
这是一条曾经被历史烟氤掩藏而鲜为人知的路,它就是穿梭在西南边陲大小凉山的崇山峻岭中的抗战乐西公路,全长525公里。有史料记载的是,由于缺粮、疲劳、疾病、工伤等原因,在筑路的20万川康民工中,致伤、残、亡人数竟多达近14000万人,其中死亡人数逾4000人,平均每8公里死亡8人以上。其中尤以汉源县境内的岩窝沟和蓑衣岭死亡民工最多。
零公里
乐西公路的起点即零公里,在乐山市致江路王浩儿。当时乐山唯一的码头就是王浩儿码头,抗战时期,重庆、成都的所有战备物资要转到水运,只能走王浩儿。2012年,乐山市交通局为了纪念这段抗战历史,特意在致江路设立了乐西公路零公里的标志牌。
峨眉桥
从王浩儿,一路向西,到了素有嘉州“鱼米之乡”、“龙灯之乡”的美誉,苏稽古镇。这个古镇大约形成于隋朝,始称桂花场,距今约有1400多年的悠久历史。传说是一姓苏名稽的隐士居于此而得名,还有“苏东坡到此稽查过”之说。
苏稽镇外峨眉河上的峨眉桥是乐西公路“第一桥”,是乐西公路上唯一的一座钢筋混凝土大桥。《乐西公路》一书表述道:“适在乐山峨眉之间,将来交通日重,且为出入风景区之要道,故决定建筑永久式之桥梁,以利行车藉壮观瞻”。该桥于“1940年12月动工,1942年1月建成。”
现因当地打造文旅古镇景点,把它改造成了古色古香的步行桥,石拱桥的护栏藏在新桥栏后面,没有人指点,谁也不会知道这是乐西公路上的峨眉河大桥,好在乐山交委立了座峨眉河桥碑,记述了这段历史。
峨边县抗战乐西公路纪念馆
沿着乐西公路在山上蜿蜒曲折,到了射箭坪后进入峨边县,在背峰山脚下有一座新修建的乐西公路纪念馆,以抗战历史为脉,以史叙事、以事论人,重现血肉筑成的乐西公路修建始末,由序厅和“全民抗战乐西发萌”、“艰难抉择开凿荒域”、“蓝褛开疆铁血筑路”等六个单元组成。重现了当初国民政府决策修路和施工的艰难过程与历史,并收集、陈列了筑路者开山劈岭、褴褛开疆使用的工具、穿着的衣服等实物。
不少热血知识份子在民族危亡的生死关头,抛妻别子,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汇聚乐西公路,忍辱负重,为民族默默奉献。赵祖康, 30年代留学美国康奈尔大学,专攻道路工程,抱着“交通救国”、“工程救国”的理想,放弃了留在美国工作的机会,毅然担当起建设滇缅公路、乐西公路等中国后方战略物资大通道的重担。华敬熙,公路工程专家。江苏江阴人。1931年毕业于中央大学土木系。由他主持修筑的岩窝沟到洗马沽、菩萨岗等地段,因工程艰巨,粮食、钢钎、炸药等物资奇缺。加之山洪暴发,路基、桥涵反复损毁,尽管挑灯夜战,最终还是受记过处分,但他却无怨无悔。
史料记载:“乐西公路起自四川省乐山县,止于西康省西昌”,该路起始于乐山城北,跨青衣江,穿越乐峨平原而达峨眉;沿峨眉山麓南行,逾土地关至龙池;再循峨边猬子岗经新场羊子岩、岩悬,金口河寿屏山、绕越海拔2800余米的蓑衣岭,至岩窝沟,入西康省,偏西南行抵富林(今汉源县),沿大渡河至石棉;翻越2500余米的大、小拖乌山,继续南行经冕宁、泸沽等,最后止于西昌,其终点与西祥公路(西昌至云南西祥)衔接,全程525公里。猬子岗、羊子岩、兽皮山等当年就是野兽出没之地。
死亡之最蓑衣岭
川康交界处的蓑衣岭则因地势险要,常年雨雪浓雾,滴水成冰,往来行人必穿蓑衣斗笠而得名。据《四川省公路志》记载:“昔日征调的民工在蓑衣岭筑路无御寒衣被,一夜就冻死仁寿、井研、犍为等县民工200余人”。“这段工程冻饿疾病而死的多达2400余人”……占整个乐西公路死亡民工数量的60%以上。为了开山,工人们用绳子拴住腰,有的蹲在箩筐里用绳索吊至悬崖上。几乎每天都有人因绳索被磨断而坠落山崖,其中一次山体垮塌就搭进了十五六条民工的生命,连遗体都没法清理,直接和岩石一起推到悬崖下。在乐西公路修筑中平均每公里牺牲8个人。当年工程技术人员手记称“一寸山河一寸血,一米路桥一米魂”,乐西公路也因此被誉为“血肉筑成的长路”,堪为中国公路建筑史上最悲壮的一页。
乐西公路的价值
据史料记载:乐西公路,是沿着古代的清嘉道修建的。这条路,自古以来就是一条传播文明发展经济的通道。而修建乐西公路,是古道文明和经济发展的延伸。1941年2月,乐西公路全线完工并通车,至1945年8月抗战胜利,先后担负起转运滇缅公路、驼峰航线、中印公路国际援助物资的重任,成为中国重要的抗战物资通道。此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乐西公路发挥着西南地区主干道的作用。海拔2000多米高的莫多村与乐西公路相伴了70多年。乐西公路是这里与外界连接的唯一的公路。1965年三线建设对其进行了重新修缮,后来的成昆线,京昆高速公路都是沿着乐西公路线而修。
如今的乐西公路渐次变成了水泥路,当年沟壑纵横、泥泞难行的蓑衣岭路段如今输电铁塔高耸入云,大瓦山和帽壳山下的大小天池,遍地姹紫嫣红的野花,吸引着八方游客。乐西公路以它的奇险秀,担负着新的任务。
时光消逝近百年,铸嵌在王浩儿的零公里标志牌外形似井盖,外观犹如指南针,刻有“乐西公路零公里”、“北纬29.5 东经103.77”等字样,正中央是一个醒目的“0”。这块标志牌默默地向过往的行人们,讲述着那段曾经的难忘岁月。昔日的乐西公路已经不再作为重要的交通要道,但这条血肉筑成的公路和那段波澜壮阔的筑路史,为抗战所作出的贡献已经被载入史册;那群“褴褛开疆”的民工和技术人员将被历史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