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选粹」解先铭丨土青花碗 / 四六文摘

作者简介

解先铭，贵州省平塘县人，平塘诗联协会会员。

文学

土青花碗

作者：解先铭

那年，我从城里上山下乡到百十里的乡村当新农民。用书本学习的知识到农村实践锻练。

我被分配到村里较穷的知青点上。

山寨没有好的路走。有一条泥泞的不平的小马车路，交通很不方便。村里人没有电话，传递信息全是写信。寄封信要到二十多里的小镇邮政所寄，很不容易。

每天，一到晚上，很远见不到几户灯光。照明的灯，都是自制的用墨水瓶做的。屋里矮小，你会看到暗亮的灯烟，冒出一小串刺鼻的烟味。

刚来时，感觉时间过得好漫长，是有些难熬。吃水都要到七、八里路坡高路陡的洞井里挑。

因路窄坡陡，挑一挑水到家，都要累得够受。正因路陡，水桶绳挽得很高，都贴近在扁担上。若不小心，挑在半山上，桶触碰路坎，水就会倒泼，全功尽去。刚学挑水，我都连碰过几次。

这里的自然条件差，生活条件差，主要是靠种包谷为主。全是乱石山，平地较少，没有几块田地。因广种薄收，每年粮食收入产量低。

那年成，每月分到的粮食二十来斤，都不够吃。为了填饱肚子，我学会了种菜。根据各种季节，种植各样疏菜，南瓜，红薯，洋芋，解决温饱的问题。

村里人很少种菜，每逢赶集都要到二十里外的集市场买菜及生活用品。在我的带动下，许多人都学了种菜，也解决了吃菜的困难。

村里有位五十多岁的孤寡老人，她是出家的妮姑。听说她很早就跟师傅住在神庙里相依为命。师傅早世，只留下她一人。

那时，农村搞＂破四旧＂运动，把她住的神庙拆了，她只好在半山腰上搭了个茅草屋住下。

看她一个妇道人家，孤苦伶仃。我经常帮她挑挑水，也问候她几句。

时间长了，她也非常关心我。

每次我挑好自己用的水，都要给她挑上两桶水送去。每次去到，总要用那土青花碗，装上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饭给我吃。那是三分之二的包谷米，三分之一的大米饭做的饭。由于年轻力壮，每次都吃得完完的。

每当我吃好饭，总要好奇的端着观看，这满是细缺口的土青花碗发神。碗的花边是凤和牡丹色彩画，很好看。

她看我好奇，给我说了：“我从小家里很穷，姊妹多，很小母亲就把我送来出家，找条生路，这是母亲送给她的传家宝。这么多年一直伴随着她过日子。”

每当，我收

工回家来，她早就给我准备好饭菜，用那带缺的土青花碗盛来，令我非常感激。后来，我招工回到城里，头几年还去看过她，给她带些好吃的东西。由于工作忙，一晃就二十来年没去过了。没有她的电话，也不知她的名字，只知道称她“何孃”。

记得，我孩子十五岁的时候，身体长得过胖，我和爱人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胆固醇偏高，在生活上要调理，掺杂些杂粮之类的东西。老伴特意买了些包谷米面，加放大米饭在里面混合吃。起初，儿子很不愿意吃，总翘着嘴说：“那叫你们生在那个年代，我吃不下！”不由他使性子，不让他买零食吃，慢慢的锻炼他，后来他习惯了，还说：“爸，混合饭，还有一股香香的甜味！”

头几天，儿子从独山休假回来，还对我说：“爸，带我去你当年下乡的知青点看看，问候何奶奶她老人家，如何？”我立马应道：“好的，我也想去看看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驱车上路。原来从城里到我当初下乡的地方得三个来小时，现在已全程高速，一个来小时就到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