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or 《秋兴十首》 (刘坤鹏作品选登)
父亲
刘坤鹏
我是家里的独子,上面有三个姐姐。父亲在四十三岁的时候才有了我,所以在我开始记事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很老了。
儿时记忆里的父亲并不是那么慈祥,常常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母亲争吵。每次争吵的结果就是母亲炒几个好菜,然后去小卖部打瓶白酒,然后让我们姐弟四个轮流去哄父亲。一直到母亲去世,家里都衍习着这个传统。
父亲跟我一样,也是家里的独子,同样有三个姐姐。小时候也没吃过太多的苦,奶奶用纺线的钱供他读了高小,毕业后又在县城读了两年的高中。赶上厂里招工,在陕西省蔡家坡的一个兵工厂工作了几年。直到1963年高阳这一带发大水,由于惦记着家里年迈的父母,才被迫辞去了厂里的工作。
回家务农的父亲对农活并不是那么在行,还好有点文化,队里就让他写写记记的,平时也就很少下地干活。直到生产队散了以后,村里搞起了烧红瓦的副业。队长知道父亲干不了忒重的体力活,特意给他分配了一个较为轻闲的活计——烧窑。
不管父亲烧窑的工作累还是不累,我的童年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窑上度过的。那时候大概也就六七岁的光景,每天早上醒得都特别早,从地窖里拿几块红薯用尼龙兜装好,然后就去央着父亲跟他去窑上。用一跟细细的铁丝,把红薯一块一块的穿起来,放在窑顶通风口的位置,用不了半个小时,红薯的香气就弥漫的整个窑场都是。现在偶尔也在集市上买块烤红薯,只是再也吃不出儿时的那种味道了。
家里就父亲一个人做工挣钱,生活未免显的有些拮据。那时候大姐已高中毕业,村里实在没什么挣钱的活计,就跟父亲吵着要去窑上干活,父亲说什么也不让去,还把大姐狠狠地骂了一顿,说那就不是女孩子干活的地方,我生了你们就养得起你们。
很多年以来,这个家就是靠父亲一个人支撑着。直到后来读陈忠实的《白鹿原》我才觉得其实父亲就像书中的白嘉轩一样,不论什么时候腰杆都是直的。
我初中毕业的时候,父亲已是花甲之年。常年烧窑的缘故,皮肤炙晒的黑中透着一层油亮,满是老茧的双手,关结有些轻微的变形。我实在是无法接受让这么个老人供我读书的现实。走出校门后的没几天,我就跟同学合伙做起了倒腾服装的小生意,虽然没赚到什么大钱,可让我自豪的是生活的担子我已从父亲的肩上慢慢扛了过来。
父亲的晚年身体还算硬朗,可打母亲故去后就很少出门。在院子里侍弄些花花草的,虽不成什么格局,可一到春天也郁郁葱葱的煞是好看。父亲一辈子也没为生活琐事操心过,哪怕最困难的时期,缺米少盐的也是母亲一人东筹西借。所以每回有朋友来父亲说得最多的都是花花鸟鸟。
我现在已是两个儿子的父亲,生活的担子压得我实在是喘不过气来。每每听父亲跟朋友谈这些自己又实在插不上话,就索性远远的躲开。
父亲常常抱怨,怪我跟他没什么共同语言。为了讨他欢心,在手机上搜几段京剧陪他听会。上了岁数的人,就喜欢儿女们有空的时候陪他聊会儿家常,其实老人和孩子一样,总是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心里闷啊!
刘坤鹏,河北省保定市高阳县人,网名北冥有鱼。自幼喜爱文学,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干干净净的农村诗人。
秋兴十首
刘坤鹏
1
一树朱果映秋深,
数枝菊黄意未匀。
但借梅花三分骨,
也自临寒抖精神。
2
寒虫啾啾未竟休,
萧萧落叶几声愁。
最是荻花真情意,
独守清秋到白头。
3
未闻滴漏几更声,
辗转无眠梦未成。
一夜新凉西风过,
谁把东山尽染红。
4
袅袅萧萧动凉风,
新月初升露渐凝。
一夜荻花白头过,
吹醒秋菊数朵红。
5
飒飒秋风夜未深,
菊花承露显精神。
但无佳肴难佐酒,
便引清辉作馐珍。
6
独在异乡久未还,
怅对清辉冷玉盘。
儿女莫待明月召,
一年能有几回圆。
7
一城新雨涤轻尘,
笑望苍穹数白云。
我问蓝天清几许,
半由秋色半由君。
8
莫道人生未得闲,
晨起无心向小园。
三千繁华俗市梦,
难换乡居几分田。
9
节近中秋月影重,
吴刚桂树郁葱葱。
一片初心君当记,
今年还胜去年明。
10
凭栏看雨醉方休,
谁解相思几缕愁。
锦瑟轻弹心中曲,
便携红叶写新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