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艺术家”五条人,到底有多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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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土到掉渣,也不俗不可耐。

——五条人

回溯五条人的"出圈路",几乎始于一场意外。

在《乐夏2》第一期中,五条人的表现就无法不让人记忆深刻。临场换歌只是因为感觉来了挡不住,并秉承着"问题出现我再告诉大家"的精神,把整个字幕、灯光、伴奏和导演,全都拖下了水。

在乐队与主持人的对话环节,仁科戏称自己是"农村拓哉"、"郭富县城",爆梗不停。被淘汰后,还不忘一本正经地安慰工作人员说:"没关系,我觉得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除了行为艺术般的反常举动,他们的"塑料味"音乐和清奇画风也让人印象深刻。当导演cue到五条人出场时,他们还躺在沙发上睡眼惺忪,紧接着就是茂涛脚踩人字拖、仁科一身短裤套皮衣出场的清奇画风。这支来自广东海丰小县城的乐队,人如其歌,诙谐、随意,又坚定,弹起手风琴和吉他的样子,像是在街头打了个响指那般惬意。

临时换上的《道山靓仔》全是听不懂的海丰方言,歌里不断被重复的那句 "老势势"在极具乡土味的伴奏中鲜活起来,表演古怪又充满场景感。像街头的一个红色塑料袋被海风啪地打在你脸上,海丰县城的故事就在这红色塑料感的滤镜下渐次展开。

五条人就这样带着生动的市井气与不羁的幽默感迅速破圈,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采访和《乐夏2》每播一期就霸屏热搜的"顶流"待遇。话痨体质的仁科乐此不疲地接受各家媒体的采访,不经意地流露出他们影迷与书迷的文艺属性,却又始终不放弃他的逗比属性,随时准备拆解采访者的一切预设。

自由的性情加上低调的内秀,观众发现他们的搞怪表象背后有着发掘不完的宝藏内核,偶然破圈后,乐队的人气得以一路高走。参加节目前,五条人自嘲是为了名和利,在之后的专访里,他们又十分耿直地表示,目前"名是得到了,利还要再等等"。于是,他们走进了李佳琦的直播间,当场扔了拖鞋和房卡,在插科打诨间完成了第一次商业化尝试。

他们乐队的logo就是一个简单塑料袋的样子:

说着一口蹩脚的塑料普通话,唱着一首首充满市井烟火气的歌。没有刻意炫技和煽情,有的只是台上台下的随性自如。

他们的出圈金句——宁愿土到掉渣,也不俗不可耐。这句话不仅落实在歌曲,在设计风格上同样也表达的淋漓尽致。

比如专辑《梦幻丽莎发廊》:

一定要看这个视频☟☟☟

有人说:我们生活里会遇到那种第一眼看似路人,第二眼有点奇怪,第三眼越来越有趣的人,五条人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的设计融入了“土味”元素,人字拖、瓜子花生、霓虹灯、三轮车......很有市井气息,那些自然的、普通的、平淡的、常见的,在这样的背景下,成为不值一提的“土”。但我觉得这就是贴近生活本质。

最近,五条人开了个淘宝店,这家店叫"五条人士多店,打开店铺,浓郁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艺术感。

从《乐夏2》开播到现在,五条人已经经历了三次淘汰,但人气却一路高走。从第一期因仁科阿茂的喜剧效果冲上热搜第一,以及三次被淘汰又三次复活的"一波三折"竞赛路,这个方言土味、地方性、散漫风的乐队终于算是风风火火地出了圈,也成功地将《乐队的夏天》变成了"捞五条人的夏天"。目前,#又得去捞五条人了#的话题阅读量已超5.7亿。

这半年,音乐人过得都不容易,五条人也声称"疫情期间把所有钱花光了",让本就没车没房的五条人"雪上加霜",调侃自己是为了"名和利"来到《乐夏2》舞台,而如今开起淘宝店,也顺理成章。

"士多"是一个带着叉烧味儿的舶来词,音译自"store",个体户小卖部的意思,这是80年代香港街坊小店的流行叫法,后来传入珠三角地区。深夜下班后的打工仔尤其喜欢坐在士多门口,在大马路边的人来又人往中虚度一整个夜晚。在广州,士多门口的二三凳子是标配,"坐士多"也成为了一种关于广州人民屁股的条件反射。

但在瞬息万变的现代化进程中,"士多"很快就被甩在时代的背后,随着连锁便利店的浪潮一趟又一趟,广州城区的士多店关了一大半。而"士多"也逐渐脱离商店语境,进化为某种文化符号,指代广州地区一种随性、务实的街边文化。

"士多"予人的观感与五条人的气质很相似,肚子里藏了众多潮湿又闪光的故事,身上不乏可溯源的时光物件,却一句也不张扬。狭小朴实的门面,不施粉黛的装修,没有花言巧语,却默默地关心街头的每一个人,将一系列生活细节都考虑周到。五条人把"士多"从街头开到网上,把它的印记带进头也不回的时代里,让它的古早成为正在下沉的那一点经典基底,就像他们的音乐。

店里一大爆款,是以乐队logo ——"红色塑料袋"为标志性元素的系列产品。对五条人来说,"塑料是另一种赤裸裸的真实",而所谓的"塑料感"在我看来其实就是一种纪实风格。在五条人的歌里,处处可见草根的影子,有故乡、有生活,有每个县城都会出现的灯红酒绿与各式人物。他们用琐碎又细腻的方式展现着小人物的生猛,就好像那个在天上飘着,俯瞰城镇乡村的红色塑料袋。当它被做成了一系列的徽章和T恤,它们便成为了最直接的五条人精神的外化。

五条人的士多店里有两种海报,一个是"回到海丰"系列,一个是"巡演系列"。对比强烈的色彩,极具地方性的标志性元素,这种融合了时代元素和乡土气息的海报,总是让人觉得似曾相识又与众不同。

看着店里的海报,就像在看五条人这些年走过的路,他们音乐中的那种荒诞现实主义,也在视觉上得到了更加鲜活的体现。

有人说五条人的海报设计土到掉渣,如果他们觉得花生瓜子摆的吉他、泛黄信纸上手写的邀请卡、用海丰地方特色小吃做的五线谱,蒲扇、小板凳、农车、蛇皮袋、铜锣、戏曲人物...这些充满创意的设计是“土”的话,那可能需要看看眼科。
以我的审美来看,五条人就算不搞音乐,靠设计也能出圈。

与以往带有猎奇性质的网红不同,没有乐迷对他们在走红之后追求利益的方式反感。如果说鲜明的个性和独特气质是五条人出圈的重要法宝,那么在搞怪的表象背后,其实是严丝合缝的"天时地利人和"。两位没被现实驯服的野生艺术家,戳中了整个时代的嗨点,才让这么多人乐意为他们买单。

同时,他们的歌词和唱法都很辛辣,事实是他们的确经常在台上喝酒,那股粗粝感来自布满残屑与垃圾的小镇街头。于是,当五条人的音乐带着一股"塑料味"扑面而来,五条人用他们的作品提醒着我们,不要沾沾自喜于这个激情翻滚的时代,只是看到它流光溢彩的一面。

五条人是反精英的,但他们姿态一点儿也不沉重,很幽默、还有点儿伤感,同时他们也很世俗,却世俗得特别可爱。一本正经搞笑的背后,透露出一种知识分子才有的强大自信。

有人说他们是乐队界的贾樟柯,妥妥的“村镇艺术家”。

贾樟柯是我很喜欢的导演,他在自己的电影里用尽了上世纪90年代的港台歌曲,但真正映衬出电影的底色的,却是林强和迪克牛仔的苍凉。

林强是台客摇滚乐的开山人,他曾经说:那时候没人唱台语歌,市场在乡下、夜市,我想唱新的台语歌,那时候我有这样的梦想。

林强说自己的歌比较“土”。不过他觉得自己的“土”与贾樟柯的电影还是蛮配的,“我觉得跟一位导演合作之前,我肯定要先了解和喜爱他的电影。当你看到电影中的一些东西,比如说人性,会心有戚戚焉,会感动。”

但不管是在《世界》、《三峡好人》还是《江湖儿女》里, 林强的音乐一点也不土,甚至也不怀旧,观众反而能在电子的冷酷中找到超现实的未来感。

在《江湖儿女》中真正负责“土”的,是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出狱后,身无分文的巧巧走在奉节的大街上,杀马特少年第一次唱起这首歌:

“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谁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命运如此安排,总教人无奈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

前面是马戏团的狮子老虎,她接过杀马特的玫瑰花,那歌词仿佛就是她和斌斌的写照。

话说回来,五条人大概就如同那些独属于他们风格的海报一般,来自土地和乡野,来自街道与广厦,真实直白,充满了颗粒感,映射出快速城市化进程中许多人对“返璞归真”的文化的渴望,挑战了许多被“精心打扮”的虚假审美。

五条人一点都不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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