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花:战胜自己,做一个和自己赛跑的人
导读:到雅典参加马拉松,是一次朝圣之旅。到了今天,雅典马拉松已经从一场传达胜利信息的赛跑,转变为一个人战胜自己的赛跑。
从博物馆出来,我们来到泛雅典体育场。我对这里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因为自己的首场马拉松比赛就是在这里完成的,我还记得跑入旗门的开心与疲惫。
如今风靡世界的马拉松赛事发源于这里。在希腊—波斯战争中,波斯王大流士在距雅典城东北的马拉松海湾登陆,雅典军奋勇应战,在马拉松平原打败波斯军队,史称马拉松之战。这一战非常凶险,雅典的兵力只有波斯的一半,但雅典军队运用“诱敌深入,围而歼之”的战术,抓住波斯军队刚登陆马拉松还晕船不适的时机,以192人伤亡的代价一举灭了6200名波斯入侵者,大获全胜。
为了把胜利消息迅速传达出去,希腊派遣传令兵美斐力庇第斯从马拉松跑至雅典中央广场,全程42.195公里,他跑到广场时只说了一句“我们胜利了”便体力衰竭而亡。马拉松运动的纪念斐力庇第斯的事迹。今天雅典马拉松赛的起点就是在马拉松小镇,终点在泛雅典体育场,完全按照斐力庇第斯当年的路线规划,全程42.195 公里。
对于我而言,到雅典参加马拉松,是一次朝圣之旅,为了完成首次全马的挑战,陈刚带着我训练了一段时间,秀美、陈宁、文文也一同陪伴着训练。报名参加赛事之后,雪芹担心我的身体,专程邀请刘医生从英国飞到雅典做队医保障,还有另外一位巴黎的朋友陪同,一切准备就绪,我也终于站上马拉松小镇的起跑点。
雅典马拉松全程42.195公里,分为三段路程,前12公里是一段平稳的道路,之后的19 公里是一段长长的上坡山路,最后的11多公里是一段下山路。关门时间是7个小时,但因为赛程起伏大、弯道多,所以它也是世界上最艰苦的马拉松赛事之一。
我们组建一个小分队,队友打了一面旗子“花开雅典”,就这样带着美好心情步入赛道。雅典市民对马拉松的热爱和敬重,令人很感慨,也许在他们心中,这更是一个节日,很多市民都站在路边,为每个跑者加油、点赞、彭鼓掌;很多志愿者沿途服务,欢呼声、加油声、激昂的音乐,伴随着脚步,也伴随着痛与坚持。人群中有一位80岁的跑者,他说自己是第4次来参加雅典马拉松了,希望自己明年还可以再来。
我虽然做了相应的准备,但是也绝对没有想到艰辛程度如此之大,上坡之多甚至让人绝望,我也没有想到接近32公里处,才开始下坡。还记得到30公里处,自己崩溃的心情,以及崩溃的体力,如果没有陈刚和陈宁的鼓励、陪伴,我自己一定无法完成雅典赛事。一场传达胜利信息的赛跑,转变为一个人战胜自己的赛跑,或许这也是更多人参与马拉松赛事的缘由吧!
我又一次站在这座呈马蹄铁形状的形状的竞技场前,此时没有旗门前的旌旗招展,没有抵达终点的鼓点声和欢呼声,更没有涌动的人群。偌大的体育场,空无一人,在白色的光之下,大理石铺砌的座席更显得肃静。这座始建于公元前 331年的竞技场,以其巨大的空间,包容着一代又一代人的自我超越。
伙伴们把我从回忆中唤回,一起去看雅典国家公园。这里起初是皇家公园,现在改成国立城市公园,对所有市民开放。它位于雅典城市中央,是市中心的一片占地面积非常大的绿地。导游特别介绍了花园中的一座黄色的宫殿——扎皮翁宫,名称取自其赞助人—希腊富豪、慈善家埃万杰洛斯一扎帕斯和他的堂弟康斯坦丁诺-扎帕斯。在这座雄伟的建筑门前,两位赞助人的雕像分立在左右。
这座宫殿的名字听上去似乎很陌生,但它的主人为现代奥运会的创建立下了汗马功劳。扎帕斯热衷于希腊的复兴,希望能恢复早在公元前776年古希腊青年就已开始举行的奥林匹克运动会,终于在 1859年达成了心愿:在雅典市中心的广场上举办了扎帕斯奥林匹克运动会,并设立了奥林匹克信托基金。扎帕斯去世时留下了巨额财富,他在遗嘱中指定将其用于兴建雅典的体育设施,包括恢复泛雅典体育场,以举办未来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也包括恢复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扎皮翁宫。
恢复奥林匹克运动会,也是为恢复人类和平所做的努力。早在公元前1000年,凡持圣火的火炬手抵达的城邦必须休战,参加运动会竞技比赛。火炬手会一边跑一边喊:“停止一切战争,参加运动会!”火炬到哪里,哪里的战火就熄灭,即使是正在激烈厮杀的城邦,人们也都纷纷放下武器,“神圣休战”。火炬所到之处便恢复了和平的生活,人们忘记仇恨,忘记战争,都奔向奥林匹亚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因此奥运会和火炬象征了和平、光明、团结与友谊。
深刻理解这一奥林匹克精神的还有一个人,就是现代奥运会的创始人顾拜旦。他认为应该尽快地以古代奥林匹克精神,把现代奥运会创办起来,用“团结、友好、和平”的精神来指导比赛,他认为“体育就就是和平”。在他不懈的努力和创造性的推动下,终于在1894年6月成立了奥林匹克委员会,并于1896年在雅典召开了第一届奥林匹克运动会。
导游特别介绍说,在扎皮翁宫内庭的一面墙上,还埋藏着顾拜旦的心,因错过了宫殿开门时间,我们只有隔着门柱望向内墙,的确看到墙面有一个凸出的、被特别镶嵌的部分,导游说就是那里了。
导游的说法无从检验,而顾拜旦本人的确生前立下遗愿:死后遗体安葬在瑞士洛桑,而心脏则安葬在古希腊奥林匹克的发源地——奥林匹亚。他希望即使自己长眠于地下,其心脏仍能与奥林匹克运动的脉搏一起动。忽然间,我竟然相信导游说的是对的,顾拜旦的一部分,一定是留位,行注目礼。(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