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张况/池州杏花村读杜牧（外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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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二首）

张况

为农谚中的一个节气扬名，需要一场

恰到好处的雨，洗去行人散乱的祖籍

从村口踟蹰而来的一双大脚，跺去软泥

为眼前这幅有别于祖宗牌位的烟雨水墨

点染四月戳印留迹的非凡气质

尘世中投宿的名句，彼时尚未面世

没有地陪接站的平仄，虽略显落寞与冒昧

但背囊中怀孕的竹简，早已磨砺成一根刺

将俗念的羊水，瞬间点化为踏青的雨滴

草鞋不是鸟窝，鸟篆徒生翼翅

独行的姓氏，强刷迷路的存在感

那是风流少年早年的梦遗，留给岁月的

阶段性风湿，上面摇摆着许多不良于行的困局

杏花开得轻松，代表日子过得惬意

为杏花村扬名，需要绑定晚唐的一双足迹

外加四公子从不同方向啸聚而来的闪光剑气

足迹就是旗帜，但足迹没有义务替草鞋背锅

因此，光脚丫走路，需要七步成诗的定力

暮归的间隙，为一对持疑的脚印清晰点题

那绝对是上帝最温馨的创意

牧童是谁家的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娃知道酒的方位具体在哪里

雨中骑黄牛，是一种未能免俗的景致

比阳光下搭乘8系波音737安全、便宜

既然在埃航起飞前被警察的善意截肢

偶然的误机，瞬间就被视为一种幸运的积弊

心的位置，就是家的位置

酒香的位置，就是食指伸出的另一种神启

娘亲皱纹里的炊烟，无需导航定位

就能牵引全天下游子思念的视力

无论怎么看，指路不收费

都是一种值得点赞的朴素品质

比迷航的仰角，高出一个世纪

鸡犬相闻，暮色横生疲意

被花香注册过的繁体酒旗

不慎在四行绝句中，晃翻二十八个微醺的汉字

酒家的营生，像被隐去名号的老派青衣

要不是经典唱段，一早就已沦陷为断魂记忆

喉管里升起的花花世界，一准比往常的商标

多出半折子湿漉漉的抢注奇迹

此时此刻，袒胸露体的汉子们

无一不醉心于杏花装饰过的春光梦呓

他们用意念褪下的每一件长衫，掸去醉意

都必将瘦成一首修长的诗

禅意的舟山核雕

到时间的剖面上游历舟山，需要用一张机票

搭载友情的速度，才能顺利握住仲秋的尾声

向吴中风景堆砌的头像，索要一张

波光滟潋的导览图

在核雕村移步换景，每迈出一个榄核的步伐

就能让秋风延长三尺微命

夕光中的粼粼诗意，一旦溢出

太湖的眼眶，舟山雕花的履历

就会发出秋水的喧响

在核雕村行走，我看见有人手执信念

潜心雕刻光阴背后的故事

一双巧手将绝版的刀法刻入玄机

就能成为次生的背景、隐形的意识流

里面微缩的风光，拐个弯

就爬满了宿命的藤蔓

舟山很神奇啊，核雕是其中

最硬朗的部分。雕刻一部经典

需要香雪海做出跨界的配合，才能获得

权威认证。在范仲淹的一条名句中跋涉

无疑需要脚踏温厚的词，才能跨越

文字的天堑，进而认识

吴中的前世今生

是的，全方位覆盖吴中殷实的福祉

需要预约一场多情的细雪，需要集结

无数瓣梅花，让她们开出绝俗的

年度暗香，作为阶段性回应

才能找到与史识对应的响亮位置

在舟山驻足，目光所及都是兼容并蓄的意象

苏州评弹柔曼的音质碾过凡尘之后

我看见江南正在一枚核雕上参禅

并非所有的秋天

都从第一片落叶算起

一茬诗意翔落荥阳

时光之水，以记忆

重溯不朽

岁月的跛脚，安宁而不平稳

我一头就栽进五千年倒流的河段

见证荥阳大地神奇的深沉与浪漫

楚河汉界，乃一道永世无法愈合的伤口

鸿沟两岸，现实与历史

分立两厢

一条龙和另一条龙扭打

两败俱伤的甲胄，从历史的头顶

纷纷扬扬脱落，镶进黄河上空

严实的夜。生与死

无法消弥时间的过节

是否所有的秋天

都得从第一片落叶算起？

是否所有的往事

都能在灰烬中恢复呼吸？

踏着厚重的落叶

我如同走在秋天之上

古典的龙行虎步

拨不动伤逝的琴弦

我撂下命悬一线的心事

在褪色的史册中翻阅一页悲壮

我看见：西楚霸王的浩叹

鲠在历史的喉咙

最终没能涉过一段

比海更深的江

比江更阔的爱情

而爱情比征尘消瘦

美人的命，比宝剑的锋芒还薄

并非所有的战马，都背得动

英雄刻骨的柔情和苦难

潮涨潮落

并非所有的河流，都注定

流入浩瀚的大海

中原无语

历史只是一个清醒的哑巴

滔天的浊浪

就这样，日日夜夜拍打历史的胸口

而我，感到了疼痛

（刊登于《河南文学》2020年第三期）

作者简介

张况，诗人、诗评家、书法家，1971年生于广东五华。当代新古典主义历史文化诗歌写作的重要代表，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团成员、中国硬笔书协理事、广东省硬笔书协副主席、佛山市作家协会主席。已出版诗集《大秦帝囯史诗》等25部，主编诗文选21部，代表作有100000行21卷《中华史诗》。与陆健、程维、雁西被誉为“中国诗坛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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