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时期人与神共存,后来为何改变了这种局面?

说到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起上古史与神话传说中,最著名的一件事,即颛顼的“绝地天通”,也正是因为这项壮举,导致了人与仙共存的模式发生了破裂。

(一)尚书吕刑

“绝地天通”这个词语并不是出自《山海经》中,完整的故事记载于《尚书· 吕刑》之中:“乃命重、黎,绝地天通,罔有降格。”。此外,《国语·楚语下》中记载的“绝地天通”之事,则是由《吕刑》中演绎过来的。“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无相侵渎,是谓绝地天通”。

说是,有一天,楚昭王忍不住问了观射父一个我们同样感兴趣的问题:“周书上说的重、黎断绝天地之通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如果没有这么做的话,是不是民众就能登天了呢?”

“周书所谓重、黎使天地不通者,何也?若无然,民将能登天乎?”

观射父就像楚昭王详细解释了上古“神民关系”的发展情况,他将其分为三个阶段:

上古时期人神不杂,所以民众对于神灵能够诚心如一,一方面神明能降幅人间;另一方面巫觋能够将世间民意上达天听。少皞氏衰落之后,由于九黎乱德,导致了人神杂糅,因此神无威严、民不敬畏,以至于民神同位到了颛顼之时,开始整顿天地秩序,命重“司天以属神”,令黎“司地以属民”,将其恢复到之前人神有别的状态

然后,回到《山海经》中,这个故事就显得更加生动,更具神话色彩:

(二)山海经中

颛顼为了要断绝天和地之间的通路,于是命令重两手托着天,把天尽量往上举;又命令黎两手撑着地,把地竭力朝下按。这样一来天和地就分得远远的了!这么看来,又似乎有点像盘古了。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日月山,天枢也。吴姖天门,日月所入。有神,人面无臂,两足反属于头山,名曰嘘。颛顼生老童,老童生重及黎,帝令重献上天,令黎邛下地。下地是生噎,处于西极,以行日月星辰之行次。”

所以,颛顼所做的“绝地天通”难道只是一场“拨乱反正”?

实际上,就袁珂先生所说:“在天地通路没有隔绝之前,人民自然是谁都可以登天的,而且确实也有天路可通”,但是,你以为普通老百姓也可以登天?

当然不是,只有民中的智、圣、聪、明有特殊能力的才能通天,而他们就是“巫觋”,巫为女,觋为男。作为沟通人与神之间的使者与桥梁(通灵者),他们可以自由地往返于天上与人间。

(三)登天之途

那么,登天之途到底在哪里?一般来说,名山和神树自然会是首选。《山海经》各处都记载了群巫经常性地往来于高山之间,连接神、人。灵山、登葆山、肇山等,这些山雄奇险峻,直达天极,是为登天之梯!当然,诸山之中,名气最大的当属昆仑,这里是群巫上下、群色神所居之地!

“有灵山,巫咸、巫即、巫肦、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大荒西经》“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上下也。”——《海外经》“华山青水之东,有山名曰肇山。有人曰柏子高。柏子高上下于此,至于天”——《海内经》

除了名山,神树建木也是一种常见的天梯类型,它高达七八百尺,却无任何枝条,高耸入云,仿佛天柱一般直通天地之间。其形象在《海内经》中描述的很具象,《淮南子·地形训》中则说,建木生长在都广之野,是众位天帝直达天庭的阶梯。

“青叶紫茎,玄华黄实,名曰建木,百仞无枝,上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

巫觋通过天梯往来,向上将人间民情传达于天,向下将神明旨意下达于众,这就是“绝地天通”之前的情况。也就是说在此之前,这些巫觋掌握着“沟通天地”与“代神立言”的独特本领,又做着制定历法、救死扶伤之事,在上古社会中拥有这绝对的地位。

只是在此时,氏族还未壮大成为部落联盟,每个氏族均有各自独立的巫觋。于是,各自的信仰开始碰撞,冲突自然也不可避免,而随着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人人皆可祭祀,家家自以为巫,出现了“原始巫师全民化”的特征,这就导致“悉享无度,神民同位”的结果。如果人人都能传达神的旨意,那人间岂不是乱了套吗?

(四)绝地天通

而从颛顼开始,各个氏族开始整合与趋向联盟,他意识到这种“家为巫史”的混乱状况必须加以改变,整顿天神与凡人秩序,将神、人隔绝开来,一方面维护天神尊严,一方面使民众专心祭享。

所以他命属下两员大臣,南正“重”作为神的代言人,火正“黎”作为人的代言人,从此将各氏族“巫觋”所掌握的沟通神、人的本领完全独占,其他巫觋不得妄传。同时,南正与火正的职官制度也开始建立,重和黎规范历法与农事,也大大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颛顼此举,表面上类似于拆掉了人类与天神之间沟通的天梯,实际上这是一场宗教与政治制度的革新,这种政治权力与宗教权力的高度集中,既强化了颛顼的统治地位,也增强了皇帝之后部落联盟的凝聚力,所以这才是“绝地天通”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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