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丽:棋逢对手(18)不是所有的流言,都有人信

棋逢对手(18)不是所有的流言,都有人信
韩雪丽

棋逢对手---矛盾

陈行长挺矛盾。

他知道妹子的问题,也多少相信彭董不会和泉子有什么,不合彭董的做事风格,他阅人无数,和企业家打交道也多了去。

对于人至中年的彭董来讲,半生打拼,最重的无非是事业,还不到坐享其成的地步,不可能为了个女人,闹什么离婚,分什么股权,这不是妹夫的风格,只是彭董和泉子的流言,早些年也有人说过,只是没成什么气候,他装不知道,他见过泉子,这个女人不一般,不是外表那么清纯优雅,他了解了她的底细,也明白,泉子的生活环境,也注定她不是白雪公主。

如果说,彭董和泉子没关系,那么,他没必要那么高调出席泉子在香港的画展,而且,听说彭董似乎想让泉子长居在香港,再办手续,这才让他有警惕,这才像是安置情人的办法,不放在自己身边。而且,江寒星提议在香港开酒店,这个方案,居然没被打回来,他动了猜疑。

之所以后来搁置下来,是因为资金的问题,酒厂的资金只能应付彭董这边日常的开支,而远煌集团,有些资产,彭董现在无权调动,就是地产这边的收入,因为费用支出太大,有一部分,要直接留在地产公司,到了集团财务,也要打入各项支出里,所以远煌集团,远不到给彭董的事业,带来直接收益的时候。

当年他是支持彭董入股远煌,牵线人也是他,就是看中了远煌的长期发展,而郑董,家人出国,拿了绿卡,这种情况下,郑董的心思,也有些飘浮了。他也愿意离开了。

就是出于这种情况,才介绍给了彭董,几年下来,彭董想要控股,他能理解,他也愿意支持一把,他唯一的女儿,也在国外,彭岗是打算学工商管理类,他对生意感兴趣,他也多有社会实践,有了远煌集团这个底子,将来交到彭岗手里,他是乐意的,他没儿子,对小岗自然是视如已出。

其实,他的所有打算,是为了彭岗,不是为了彭董。

他要保证的是彭董的利益。

所以妹妹不能离婚,在彭岗接位之前,不能离婚,其实表面上彭董对陈家依然是孝子贤孙的模样,真心有多少水份,他不管,只要能保全彭岗接位,就算陈家数年的支持没白费,其实对了慧芬,也是不离婚的好。

陈慧芬一直听家里的话,这几年却有些飘,在外面是有小白脸献殷勤,那不是过日子的,幸而,她顾忌儿子,没太出格。调调情是有的,离婚估计没打算,她现在盛怒回来,可能是感觉尊严被冒犯,在她眼中,丈夫就是陈家扶持的,如果有什么想法,就是忘恩负义,就是分手,也是她甩他,轮不到他先有了情人,和她谈分手。

他们见面,陈行长在场,彭董只是表示,流言是因为股权收购引发,是对手的恶意行为,他保证,他和泉子没关系。

陈慧芬手里的照片,是泉子彭董酒会的照片,靠得极近,两人都笑着,不过没有特别亲密的照片,有他们一起进酒店的背影,有一些逛街的身影,只是因为没有亲密的照片,陈慧芬只是冷笑。

唯一有一张,略显亲密,是彭董扶了一下泉子,泉子抬头,笑意盈盈,有些暧昧,只是这样的照片,陈行长说,不用拿出来,这成不了什么证据,因为看背景,是一个酒会。算是公开场合。

陈慧芬恼的是,这几年下来,彭董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话办事,都像对下属,这让她不快,刚结婚时不是这样子,起码人前人后,他的眼光在她身上,他是有些伏低作小的。

而且,丈夫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隐隐怪她不信任他,并没有求她回家,只是说,你要是在这住得舒服,就在这里,看你的意思吧。

陈慧芬当然不肯回去,架子十足。

陈行长其实也看出来,这期间微妙的冷淡,彭董的面子做足了,可是他对妻子的态度,其实冷淡。他才恼了,对贷款的事,才搁置了下来。

可是昨晚彭岗的电话,他还是接了,彭岗倒是替父亲说话,说父亲血压高了,身体不舒服,压力也大,本来水到渠成的事,现在有了枝节,他是相信父亲的。

陈行长说,大舅舅明白,你是好孩子,大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不要管。

彭岗有些无奈,大舅舅,你想呀,商机这种事,稍纵即逝,要是影响了什么,损失的不是自家吗。

陈行长安慰他,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影响什么,至于你妈妈那里,我会劝她,你父亲冷静一下也好,有些事,他也要费点心,不能说,你们母子在国外,他就什么不管了,他去年才去看了你们几回,住了几天。

彭岗解释,我爸爸不是忙吗,我们天天通电话,他很关心我的,对妈妈也是,每次都叮咛我,照顾好妈妈,不让她喝酒。

陈行长和彭岗说不明白,只答应帮着调解。

丈夫关心妻子,永远通过儿子,这是关心吗,彭岗可能不懂,他看见的父亲,对母亲还是送礼物,还是有叮咛,可是这里面的意义,可不一样,当年,他做给岳家看,现在做给儿子看。

陈行长也不能说明白,当舅舅的对外甥说人家父亲的坏话,这种蠢事他不会干,彭岗眼中的父亲,是完美的,是睿智的。甚至,彭董一直资助家乡的贫困生上大学,这在彭岗眼中,也是光明的善良的。

陈行长中午饭自然有宴请,他心烦就推了。

他在办公室里沉思,怎么办,彭岗的话也有道理,可是现在,如果不拿捏一下妹夫,日后,更难办了,彭董立不起来,是麻烦,立起来了,也麻烦,如何能是自己手中的风筝,这才是关键,这才是分寸和尺寸,可是太难。

彭岗还是太小,几年大学,几年研究生,到了他接班,还六七年,时间太久了。

他叹了口气,看看烟灰缸里的烟头,他明白,今天的烟抽多了。他矛盾,其实彭董也一样矛盾。

他不是不知道怎么哄陈慧芬,要不然,当年陈家的公主,也不会下嫁,可是他不太愿意,到了现在,儿子已经成年,他还要在陈家那低三下四,俨然二十多年前的样子,那这些年的奋斗为了什么。他不肯。

他太明白,在陈慧芬眼中,他是什么,就是这种感觉,让他屈辱,让他愤怒,他现在不能离婚,可要是还任陈慧芬轻视,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他在想,我就不相信,这一次必须向陈家低头,我不相信,这次危机,我解决不了。

大不了远煌的股权,还是如今这样子。当然,那是最无奈的选择。

彭岗来电话的时候,问他血压还高吗。

他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血压高,我身体还行,你不用担心。

彭岗说,我听江叔叔说的,你最近压力大,妈妈又胡闹了,我劝她回来,她说姥爷身体不太好,她要陪姥爷,我也没办法,爸爸,你不要生妈妈的气,她就是那样,脾气不好。更年期嘛。

彭董苦笑,她这一生,都是更年期吗。

不过对了儿子,还是和容悦色,我知道,我们这么多年了,你妈妈的脾气,我知道,你不用管家里的事,大人的事,大人自己解决,你注意身体,管好自己,对了,社会实践要有选择,不要浪费时间,你现在还是学习为重,实践的机会,多的是。

棋逢对手---犹豫

陈行长的犹豫,彭董已经有感觉,他的婚姻里,如果有什么可以欣慰的地方,就是彭岗,不管如何,陈家的家教极好,非常重视教育,应该说,彭岗打小都是接受的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当然,他眼中的世界,也太美好。所以有时候,彭董会特意把商业上的一些事讲给他听,也会在暑假里,带他回老家,让他看看另一种生活。

应该说,彭岗一直都是满满的正能量,他愿意做义工,做公益,他对于父亲的公益活动,非常的支持,父亲是他最崇拜的人。父子关系非常的和睦,是那种可以聊聊心事的父子关系。

陈慧芬哪怕性格冲动,脾气不好,对了儿子,倒还能保持慈母的形象,当然,她爱吃爱玩爱享受,所以彭岗对母亲隐隐的失望,他有时候,会感觉,母亲配不上父亲,还瞧不起从底层打拼上来的父亲,他有些不解,有时候,会奇怪,当年他们怎么走到了一起,父亲书房里的书,古今中外都有,父亲都看了,还有标记,或者评论,可是母亲,她很少看书,她爱美容,爱跳舞,他其实看了出来,母亲整容的次数多了些,皮肤并不自然,有时候笑的时候,很假。

一向喜欢自然原生态的父亲,和母亲,有共同语言吗,可是一想到这些,他马上不往下想了。他想,他们是我的父母,生下来就是,本就是呀。

彭董放下电话,心情好了些,儿子对他的关心,自然是极好了,又是江寒星找他了,他给彭岗打了电话,彭岗应该还和大舅哥联络了,可是他明白,陈行长为什么犹豫,陈家当年怕扶持不起他,那样成了笑话,现在又怕他飞得太高,失控。

他冷笑,二十多年,你们总有够吧。不过,现在的事,能平稳过渡是最好,为了儿子,他不介意演好他的角色,可是不能过了他的底线。

他给江寒星打电话,你不要什么事都找彭岗,他上学呢,我的事,自己能解决。

江寒星心想,感觉上,这次你的应对,太被动,没有什么诚意呀。这完全不是你的风格。

彭董可能猜到了下属的想法,他对江寒星太了解,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感觉我这次畏手畏脚,我告诉你,我不是被动,是投鼠忌器,你知道吗。

江寒星不懂,忌什么,有什么可忌的。不过,他不好说不懂,只好说,我看老沈快沉不住气了,你知道,他不是没手段,只是这次,让您压的,一直没运作。

彭董说,他有什么手段,他有本事,用点阳谋,到了我们现在,要考虑人心,不能失了人心,远煌是有些人不欢迎我们,可是那只是一小部人,这些人,将来可留可走,可是大多数人,只是上班挣钱,有钱挣就成,这样的人,还是要留下,如果现在,和对方出招完全一样,只会没了品格,失了人心。吃相不要太难看。

江寒星心想,那也要到了那一步,现在,是不是太弱势了。

彭董没说的话是,人家不是完全空穴来风,他是被沈帆连累了,沈帆和王芳确有其事,倒让他和泉子的事,成了副产品,他被动也在于此。沈帆既然想接管地产,安排了王芳,就应该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还没当上经理,先和出纳纠缠不清,如何能服众。

不过,这种事,只要不影响大局,他不干涉员工的私生活,毕竟男未婚女未嫁,总有退路,大不了沈帆就娶了王芳,把王芳调到酒店上班好了,也算能平息风波,可是沈帆没有结婚的打算,只想用同样的招数,对付对方,那不成,不是所有的流言,都有人信。

而且,这样的手段,还是太低级了些。他不屑为之。

他现在的犹豫是,向总,如何对待向总,这事和向总脱不了干系,他不是没向总的把柄,只是那样,会让郑董难堪,扯出向总的旧事,会得罪郑董。

他还是想和郑董,好散好聚,郑董出让股份,也还会保留大半,仍然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他有他的资源和人脉,他想接受过来,所以不能伤了和气。

可能是他贪心。临了,他也只是说,寒星,我知道你们着急,不过有些事,急不得,实在不行,就缓缓。

江寒星倒不是太急,毕竟控股不控股,对他影响不大,他反正在酒店已经立足了,只是他必须要表忠心。

他马上说是,我听大哥的。心里却在想,到底老大犹豫什么呢。不过,该打听的消息,要打听,该花的钱要花,其实,他也考虑到,现在向总的折腾,应该是为了掩盖什么,或者善后什么,他要时间。

他还是提了一句,大哥,泉子的事怎么办,乔亭让我拖几天,可是能拖几天呀,泉子现在的脾气,不是当初,她挺有主意。

彭董听到这个名字,微微皱眉。他说,先拖几天吧,拖不过了,我见她。

江寒星心想,你还是不见的好,这美人折腾起来,也不是好哄的。

彭董挂断了电话。

彭董打开邮箱,看乔亭昨天的日报,这几天的日报,一直没顾上看,看乔亭的日报,有一种做事的感觉,心里比较踏实,她还是常规的汇报。步子一点没乱。

不知道是不是乔亭太稳重,还是太没有野心,这种混乱时期,各有各的打算和想法,都想找到自己的机会,可是乔亭,还是安心于她的销售中心,似乎,外面的风霜,与她无关。她是不是太笃定了。

对了沈帆,彭董要头痛他的剑走偏锋,对了江寒星有时候怕他太急,可是对了乔亭,发现她太沉得住气,只关注工作以内的事。

他关了邮件。心情却平静了不少。

他不知道沈帆是沉不住气了,他找的会计事务所,对了报表,是没看出什么,乔亭的话,果然应验,重点在帐本,看一个报表的数字,只能看出企业的基本运营情况,要是挑毛病,是很难挑出来的。

他抚额。他想,不能我一个人烦呀。王芳也给了他压力,说现在财务部的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会计经理,对她很冷淡。她承受不了,她要求调岗,或者干脆结婚好了,沈帆答应她,这几天解决。

他决定,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别人能放流言,他也能,而且,他的更厉害,直指向总和财务经理,反正,向总一手提拔的财务经理,二人配合默契,财务经理只听向总的,甚至做好了向总退休,她离职的准备。

那好,就更热门些,要不然,多无聊,凭什么,他要成为主角,他相信,也有人关心向总。

这两年,他多少也往地产安排了些人,只是核心主管,没有安排到位,可传个流言也够了。

他想,大家有样学样吧,这已经是客气了,他其实想扯上唐滔,可是没找到女主,工地上的女人少,有几个也都上了岁数,比唐滔都大,销售中心吧,唐滔是去,倒是不和销售员直接对话,所以不好硬扯,没人信。

他一时有些奇怪,唐滔和他一样,离过婚,而后,一直泡在工地上,似乎不近女色,他有些奇怪,销售中心的小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他问过荣宇,唐滔和那些销售员,真没接触。

他来了,只是和荣宇和马千里说说工作上的事,他不太看得起销售,所以只是一句话,好好干,荣宇说,他过来,基本上都在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没事没人过去,他那张脸,拉下来,太吓人,我看了都有些害怕。

沈帆明白,纯粹的造谣,没意义,反显得低劣,他没那么愚蠢。

只是不给唐滔找点事,似乎有些意难平。他恼的是,他和江寒星之间,唐滔居然敷衍的是江寒星。

他哪里不如江寒星,最后他想,可能唐滔和江寒星一样没文化没智商所以才人以类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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