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手

妈妈的手

□张艳

妈妈离开我们已经八年了,妈妈的音容笑貌却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特别是妈妈的那双苍老又变了形的手,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当我们呱呱落地时,是妈妈用双手把我们捧在手心;几小时后,妈妈用一只手托住我们小小的软绵绵的身体,另一只手解开衣襟,把最最宝贵的营养输送到我们的小嘴里;喂完奶后,又用双手慢慢地慢慢地把我们的小身体抱成站立状并且伏在她的肩膀上,轻拍几下我们的小后背,当我快入睡时,妈妈就把我们放在柳条编织成的“摇篮”里。

妈妈的手,“弹奏”出一曲曲甜甜的摇篮曲,给我们幼小的脑袋里装满童话。

小时候的我,只吃了三个月的奶,妈妈便没有了奶水(妈妈生了六个子女,我是最小的一个),以后的每天妈妈便用小茶缸炖粥(“小壶粥”)把我养活长大。

记忆中那一盏煤油灯,映照着妈妈那双勤劳的手,在昏暗的灯光下,妈妈纳着一双又一双的鞋底,为全家人做出了一年四季的鞋子;一针针,一线线,缝制出一件又一件的棉袄棉裤。缝缝又补补,洗洗又涮涮。我上小学背的小书包,也出自妈妈勤劳的双手。

妈妈的手,缝进了妈妈对全家人的关怀和爱护,洗出了全家人的温暖和幸福。

农忙时,妈妈的那双手,挥起镰刀,割麦子,砍玉米杆,用专用的小刀剖山芋干。割完猪草和猪菜回来后,还要用刀把猪草和猪菜剁成小小的碎片,那菜刀一上一下,演奏着和谐的乐章,做成了猪的美味佳肴,喂肥了一圈又一圈的猪。

父亲在外地教书,很少有空闲帮助妈妈做家务和干农活,家务都落在妈妈一个人身上,除了田里的活,还要供我们吃穿。糟面饼、槐花饼、榆树饼、手工面条、面疙瘩……那年月,生活虽很清苦,但是妈妈总是变着花样,用她那灵巧的双手,让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吃饱穿暖。

记得我们家的菜园的四周,妈妈用芦材和小树枝做成了“围栏”,菜园里种着各种瓜果蔬菜,黄瓜、豆角、茄子、辣椒、西红柿……朵朵小花带着甜美的笑脸,在微风的吹拂下,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

妈妈的手,虽然不是画家的手,可是,妈妈的手,能描绘出一幅幅农家田园里勤奋耕耘的美丽图画;妈妈的手,能描绘出农家菜园里一幅幅甜蜜美好的幸福画卷。

妈妈的手为我遮过暴风,挡过雷雨。

记得我五六岁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养很多的鸡和鸭,我负责给家里放鸭子。夏日的一天中午时分,天空乌云密布,突然间狂风聚起,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划破天宇,雷声震耳欲聋,豆大的雨点硬生生地砸进小河,砸出了千万朵的水花。我的那群小鸭子惊恐万分,逃离小河,直奔河边的玉米地。我一看这架势,吓坏了,担心小鸭子全跑没了,我拿着长长的竹竿追着小鸭子,一边哭着一边高声喊着:“妈妈——妈妈——”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妈妈那亲切的呼唤:“大四子——大四子——”大四子是我的小名,我在姐妹中排行老四。我寻声望去,只见妈妈用双手举着塑料袋顶在头上,飞快地向我所在的位置跑来。我这时也顾不了小河水的深浅,也顾不了小鸭子飞向何方,就直奔妈妈的方向跑去,到了跟前,妈妈把当作雨衣用的塑料袋子举在我的头顶上,并且用她的身体紧紧的贴在我的身上,为我挡着风,遮着雨,全然不顾她自己的全身露在风雨中。我依偎在妈妈的怀中,一股暖流涌入我的心头,雷电带给我的恐惧瞬间消失到九宵云外。

那年我生病,虽然那时我已长大成人,可是妈妈每天不厌其烦地为我端茶、倒水、拿药,每天到了吃药的时候,她一手端着盛着开水的碗,一手拿着小药瓶,走进我的房间,打开小瓶,把药倒入小瓶盖,然后叫我起床吃药。我不想吃药,妈妈就像哄小孩子似地哄着我。一边把药送到我的嘴边,一边开导我,在妈妈悉心的照顾下,我日渐康复。

妈妈的手,为我抚平了失意的创伤,妈妈的手,为我赶走了伤心和忧愁,妈妈的手,牵着我走出了失败的阴影,妈妈的手送给我无比的温暖和幸福!

不知从何时起,妈妈的手变了。手心里布满一层层老茧,手背上的皮如同老树的树皮一样,粗糙、干瘪,还有老年斑,更让妈妈痛苦的是手指关节的疼痛。记得当时语文课本有一篇《捕蛇者说》,里面说有一种黑蛇的油能治手指风湿关节。我想,哪里要真有这样的药蛇能把妈妈的手治好该有多好啊!哥哥姐姐们到处去求医问药,为妈妈治手指关节,效果一直都不太理想。妈妈到了八十多的时候,手指关节都有些变形了,手指伸直都困难。我每次回娘家看到妈妈的这双苍老、粗糙、长了老年斑、变了形的双手,就会不自觉地流泪,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难过。

妈妈的手虽然没有了青春的光泽,没有了青春的柔嫩……可是妈妈的手永远是最美、最温暖、最有力量的手!

张艳,女,出生江苏省淮安市淮阴区,毕业于刘老庄中学86届高三文科班。喜欢诗意生活,诗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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