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两点四十五分
午后两点四十五分
午后,在珠海金湾机场侯机准备飞回北方城市长春。东航MU5290,起飞时间14:45,转上海,后抵达长春龙嘉机场,终点时间为23:15分。长达九个小时的飞行,可以预留睡眠时间,可以搭讪身边人,亦可以阅读,因此背包里所备书籍并不浅薄。
美丽舒适的候机大厅里,人流攒动,并不拥挤,少有喧哗,人众有序排队候检,表情平静温和。偶尔对视,彼此会微微一笑。未来之前,就闻得珠海是浪漫之都,果不其然,珠海金湾机场也是浪漫的,甚至是多情的。又恰逢珠海机场管理有限公司临近十周年庆,客服人员皆衣着干净笔挺,脸上充盈笑意,彬彬有礼。在等待入检的时刻,会有工作人员热情询问是否有其他所需。与她们微笑对答,感觉温馨。手中的登机牌上绘有我的名字,以及证件号码,临窗座位。每一次乘机,我都会仔细珍藏登机牌,回去后夹在书本之中,留为纪念。一生之中,可以留恋的地方并不是很多,其中珠海算是心怡一处。
一个人侯机,期间接到本地朋友的长途电话,告知他正在赶往龙嘉机场,夜深之时,他会在机场正门出口处接机。听后,会心一笑,知晓这孤单的旅途将不再充满恐惧,即使是黑夜,前方有光,人心必不会失迷于归途。
此处来珠海,是应朋友之约,他在珠海工作多年,闲余时间,与朋友一起合开了一间茶室,因有前因,故取名《青藤茶楼》。又因事先有约,开张之日,我必到场,因此接到茶楼讯息之时立即乘车赶往珠海。遥远的路途,长途跋涉,初始到达广州,后转乘大巴,到达珠海已是三天后。八月的珠海,天气炎热,空气温润,虽有汗意却并不聒噪。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在紫荆路,看到街边店铺林立,不禁想起这里的故人。那时,我们还只是网友身份,因缘际会,同题写小说,预备长篇。他言语诙谐,文字拉风,在那些孤灯独坐的日子里,给互相以真诚陪伴。后来,小说写到中途,期间发生很多现实的问题,我心焦躁,导致无法继续。然而,珠海,始终是绿色的,是美丽的,是我心里遥不可及的一个梦。
终于来到珠海,却不告知友人,只是一个人按市区地图寻找,在需要抵达的地方默默停留,然后转身离去。不会有人认得,亦不会有人记得,我来过这里。我常常想过这样的情景:在嘈杂的,陌生的,这一生再也不会重来的地方,我缄默抵达,然后无语归返,与世界的沧浪擦肩而过,不会因短暂停留心有遗憾,亦不会感伤流泪,不问来日,也不询归期。
登机时间已到,不期接到珠海友人的电话。他说:姐姐,《青藤茶楼》终于如期开业,我在人群里寻找我希望见到的身影,却始终不得见,我心有不甘,怕自己认不得姐姐了。姐,你告诉我,今日,你来,还是未来?笑而不答。后回说,那些已经不重要。珠海,早已在我的梦里几千回。关机,进入机舱,放好行李,等候飞机起飞。我后来便想,人这一辈子,自是会有很多次的旅行,短途、长途,不一。有时需要很多人并肩同行,才不孤单。有时却不需要从众,只刻意一个人,跋山涉水地走。走到山野,就与草木为伴,走到楼阁,就与砖石为伍。这一生,需要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哪怕只是来自心灵的寂寞的行走。
子夜,回到自己的城市,顺利地与朋友汇合。车轮碾在沙石路上,掩过路边水塘里青蛙的和鸣,也掩过虫啼,以及星星坠地的声响。在微信里,回复友人:亲爱的弟弟,我已经去过珠海了,去过那里的《青藤茶楼》,也去过浪漫的珠海金湾机场,甚至,我已抵达你的身边,看见了你温润如风的笑脸,已嗅到你身上的甘洌气息。尔后,我已经归来,在我的城市边缘回信给你。我会记住珠海,记住这个八月,记住你,并且,记住这一日的午后两点四十五分。
这一生,有很多人,有很多地方,他们等在属于自己的地盘里,等着和我们有一场意外的相逢。或许,一个陌生的人,一个从未见过面却真实存在的某个人,会悄悄地路过我们的身边,他或她,走路的声音很轻,让我们毫无察觉,然而在偶一回头的时候,有一个人会对着我们发出淡淡的一笑。那么,这个人,必定是我们的前情后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