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琼:穿越星宿的针孔

辛丑年都过半了,才于昨天晚饭后突然想在《诗歌阅读》上搞一个栏目:辛丑约诗!
管它的,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不重要。既然想搞,那么就立即动手约稿吧!
感谢他们对我的信任,即时就同意了我的申请,并很快同意了我的约稿!
有诗真好!谢谢大家的支持!

辛丑年六月初四 尤佳

郑小琼,生于1980年,四川南充人,2001年南下广东打工。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独立》《活塞》等。有作品译成德、英、法、日、韩、俄、西班牙、土耳其、越南、印尼、尼泊尔等语种在国外出版。出版诗集《女工记》《玫瑰庄园》《黄麻岭》《郑小琼诗选》《纯种植物》《人行天桥》等。作品获得多种文学奖励,曾参加柏林诗歌节、鹿特丹诗歌节、土耳其亚洲诗歌节、不莱梅诗歌节、法国“诗歌之春”、新加坡国际移民艺术节等国际诗歌节,其诗歌多次被国外艺朮家谱成不同形式的音乐、戏剧在美国、德国等国家上演。

·郑小琼·

穿越星宿的针孔

穿越星宿的针孔

穿越星宿的针孔,警示器像黄昏中的乌鸦

停在钢针机上嘶叫,煤气灯分割的月亮

它四分之一的光与阴影,酸液灼伤皮肤

除锈剂在太阳的深处清洗昼与夜

铁,一根工业的肋骨,抚摸

铁伤害的城市。生存在切割机下

断裂,消逝,绝不妥协。

下午沿螺丝的纹路徐徐而行

楔入黑夜的沼泽,佝偻的月亮像

职业病患者,在雾霾中咳喘。超声波

起伏、降落,像不知疲倦的饶舌歌手

它不知风趣,睡意从机台爬出来

落在我的睫毛上,绿色的指示灯闪烁

机械手从电镀水池取出一捆捆亮晶晶的

黎明。生活从移动滑轮上经过,流逝

沉入工业废水池。

启动器迅速沉入酸液,黑夜脱去

它的黑衣裳。月亮,夜的警报器

它亮着,雪终于没落下。电镀液冒出的

浓烟与泡沫,一块铁片在死去或诞生

疼,变得迟疑与疲倦,它们被塞入

热处理闷罐,月亮,从天空巨大容器里

逃逸。生命囚于天地间,像铁

在热处理后变得坚硬

在深夜,从一根铁钉中寻找……

在深夜,从一根铁钉中寻找黎明与梦想

剥开油腻的喧哗,让薪水、孤独、厂房

雪、钉子……呈现,图纸与松针,时间

与锈,除腐剂与青春,交错起伏的气压机

将生活辗成模具清晰的身影,它喘息

图纸上的迷茫,塑胶与雨水,你从机台

取下月光、霜和秋天。窗外,树枝从天空

捕捞鸟鸣、星辰和露水。远处,海水狩猎

珊瑚、鱼群和风暴……

在黎明,从美国狭长的订单寻找鞋子

衣服、电子元件、录相带盒,铁环与

钢钳……铁扳手改变命运,货架上

泰国、日本、法国、菲律宾……依次

排队站好,等待出货期,一张剪裁的

合格纸上,我写油污的诗句与虚妄

将命运与未来依靠在一把螺丝批上

液压机的指示灯闪烁,电线向冬天

传送着光与热,乌有而模糊的次品

在黄昏,从火花塞喷出古老的墨汁

气垫舒缓铁片与机器的疼痛,胶布阻止

伤口的血,为理想熬夜的灯绷紧苍白的

脸,一只被污染的蝴蝶穿过受孕的天空

飞蛾迷路在雾霾,它们凌乱而肮脏的翅膀

疲倦地扇动,打桩机砸向大地的巨响

灰树叶积满工业的灰烬,职业病汹涌

暗处的星星失去细微的感知,只有一枚

病月亮在天空里咳嗽……

车刀剖开玻璃上的寂静……

车刀剖开玻璃上的寂静,树尖捣碎了太阳

我在黑暗摸索螺钉的尖锐,刺伤我的黄昏

等待令人生倦的流水线将我的眼与手毁灭

堆积的塑料在我的头颅里泼洒疯狂的黑夜

钉满星星的天空中漂浮着午夜断裂的幽冰

打桩机锤打着岩石的深处,我从薄月光上

取下枯竭玫瑰和血迹,钢铁河流呼啸而过

水银的雾在窗口聚积,白炽灯绞死了月亮

我从矿道里挖掘煤矸石,伤害的肺叶咳出

带血的黎明与疼痛的金牛座,风压弯夏日

血管积聚的矿渣吞没肌肉里的活力和神经

天空肤浅得剩下忧郁的阴霾与焦黄的疾病

白色绷带裹住受伤的落日,被污染的寒溪

藤蔓残败的根茎与血管遍布重金属的淤伤

蝰蛇咬住曙色,用勺子舀出机油间的黎明

梦在锈迹的顶针蹒跚而行,命运辗碎了雪

丝攻铁屑布满灰色天空,标卡固定好命运

躁动不安的齿轮被重轭的生活压在塑胶下

铁器拖着生锈的星辰走过栅栏禁闭的大海

烤漆悬架挂上一排排被雨水切割好的树木

在冷漠而喧哗的五金厂将昼与夜涂于年轮,

自然的阴影

螺丝拴住落日,从钢针孔里降临薄暮

向我身体的地图册撒下一片清辉

螺母细长曲折的纹路,橡树缓慢生长

白鹤在线切割机无形的斜坡振翅

我疲惫地朝它明亮的阴影倾斜

连接器把橡胶的波浪推给大海的订单

火花塞震动,在螺丝沉默的尊严间

扳手固执地拧着,分配器瞬间出现

迅速插进链条的躯体,电动机野蛮地

与世界抗衡,改刀将变异的天气修正

执行器严谨的句法,让铁与塑料完成

修辞的蜕变,从原料到零件,钨钢刀

在它们的身体上留下溃烂的伤口

用硅胶为城市造出四瓣肺叶,它呼吸

雾与霾,吐出绿色的胆汁与鲜红的血

压缩机将易碎的灵魂压成细小的晶片

多疑而复杂的线路让人类迷失,我用躯体

铝片、螺钉将它裹藏,它柔软脆弱如同

被工业伤害的自然界,钢碇压薄的黄昏

我孤独的阴影与下沉的落日合而为一

月亮冲向雾中的气压机……

月亮冲向雾中的气压机,哐当——

融化在高温橡胶里,天狼星从天空走过

狼头被我压进橡胶间,七匹清晰的印迹

像雪落七月的旷野,星星,朝北方陨落

我用一枚钉子,一根羽毛缝补破碎的天空

夜晚在切削液里流动,粘稠的苦艾与乌云

山羊用蹄子猛烈敲击大地,咚咚——

刻字机插入油腻的铁,短促有力的词

光在雪中闪烁,蕨类植物爬满胡须

鸬鹚长嘴划开波浪的皮肤——明月高悬

不偏不倚在千分尺,枢轴转动

暴燥的七月在研磨液里变得安静而温柔

黝黑的机台推动野天鹅的脖子,嘶嘶——

它的哀鸣在孤独的车间模仿七月的郊野

异乡之花盛开在黑机油与碎料机间

红褐色的铁锈迹围着忧郁的蕊,白墙与

铁丝网囚禁的夏日,飞鸟从机台上逋逃

切断的铁块在冷却液里安栖,疼痛在凝固

梦想在防腐油里腐烂下去……

梦想在防腐油里腐烂下去,我将手

伸进天那水,洗涤油漆与斑驳的迷茫

生锈的暮色沿矮墙滑入铁蒺藜丛

我在织机纺着冷漠的月光,它冰凉

头顶憔悴的白炽灯,用羊毛

缚住大海,流水线缚住的青春

灰工衣将它剪裁出模糊的面孔

爱情在冷却剂间冷下去,我将情人

安放在异乡的漂泊间,安栖在斑斓的眼睑

被细长的睫毛抖落,疲惫的黎明顺着

夜班女工蓬松的头发滴落,那双双

灰暗而迷茫的眼睛,失意的橡胶滑过

注塑机的料槽,指示灯冥思苦索

站在深夜,白工帽遮住无影灯的影子

未来在松香水里浸泡,瘦弱的落日

走在通往工业区街道,我送你一轮

孤独的月亮在荒野,在憔悴的机台

我的寂寞、困惑,被轻盈的纺锤固定

车间的某个角落,我试图用美丽的危险

诠释你的存在,像从香蕉水间捞出的

铁制零件,散发梦与黎明的味道

 

从薄薄的夜分娩出机台的鸣叫、喘息

注塑机张开油腻的嘴吞下星星、塑料

我的睡意、疲倦停在铁架,像沉默的乌鸦

它不详的阴影降落,白昼沉潜寒溪河底

生锈的扳手拧开夜的盖子,黑暗推进

压力阀在台板上拐弯,我的睡意与塑料

都压进铁质的模板,在冲压、弯曲

愤怒的月亮照耀一张张苍白的脸

从乡愁分娩出白鹭、橘花、夹竹桃和寺庙

渡船在嘉陵江滑行,昏雾中的树木忧郁

禾花雀振翅水面,眼泪、悲伤浇灌异乡的

孤苦伶仃,童年、树木和昆虫隔得遥远

寂静的异乡不会有人呼喊我的乳名

我在机台眺望窗外,灰暗的夜

没有灿烂的繁星,没有嘉陵江的汽笛

迷蒙的黑暗机台吐出淡蓝制品与思念

从我的身体分娩出雀鸟的歌声与液压机的轰鸣

鹧鸪在山间低低地啼叫,伴随注塑机的撞击

雨水收割泥泞的脚印与机器的忧伤,黑色液体

在封闭而保守的气缸冲开硬壳的冬天

推动我绿色的年华与蓝制品,扳手与螺丝

推进或退却,欢娱或痛苦被压进模具

它们成为一朵朵佝偻的花朵在窗外春天里开放

我的乡愁被液压机密封在疲倦的身体等待分娩

在孤独中……

在孤独中,我跟一枚螺丝相互触摸

彼此的身体,在日与夜的缝隙间

我们相爱,在同一机台,我们彼此

召唤、寻找、确认,机台拆解我们

又装配我们,用细小的铁片、胶片

齿轮,重复的日子让我们盲从

我们的爱在加班的午夜,你松散

我疲惫,两具过度兴奋后的身体

我用扳手拧紧你,你用次品揪着我

疼!将我们的睡意从睫毛赶到螺帽

在封闭的车间,我们彼此燃烧

你用清晰的螺纹,我用明亮的青春,

静静地,我们的肉身苦涩而盲目

焦虑与欢乐交替的机台,在寂寞的

喧哗和孤独间,像图纸在铁片上

像弹弓在压抑,钢针混合机器的敲击

在机台的颤抖间,你磨损,我衰老

最终成工业的次品,被分离,被抛弃

时间腐朽的肉体

在时间腐朽的肉体里,用细碎的声音

触摸彼此相望的爱,穿越机台的油腻

你手指在操纵杆留下的余温,凝固在

塑胶筐的半成品,贮藏我的苦痛

它用探针、夹头分开日与夜,指示灯

斜睨我初夏般的恋爱,取走美好、孤独

被火焰清洗的时间,酷热蒸流汗水

塑胶、木头,我们凝视加班的星星

被机器的轰鸣搅拌,灼热的眉毛熔化

热处理容器,暗夜、白霜、疑惑的

混合物在机台上萌芽,长大开花

信号灯穿过月亮,取走乡愁、积雪

时间粉碎的愁苦,光线穿透冰里的春天

裹在电线里的电流带来盛夏的炎热,光与爱

在钨丝间闪烁,螺丝机将太阳钉进黑夜

躁动的肉体沉默在午夜,弹弓、胶片、铝线

在二元晶片的洞穴试探,我们彼此取暖的爱

警示灯扼住月亮,取走梦想、春天

钟表疲惫于……

钟表疲惫于时间的坚硬,我疲惫于

流水线的运转,滑轮机在水池深处

季节落入除锈水池,它褐色的锈迹

布满太阳,除油剂清洗月亮的油腻

在夏日的天空,塑化的星星投影

腐败的光线,钢铁瘫痪在冷却剂

季节踉跄在欲望市场,将玻璃与铁

悬挂树枝风干,柔软的大海

汹涌在女工的指甲上

记忆疲惫于往事的柔软,机台疲备于

沙沙的锈迹与制品,扳手拆开夜晚

机台、道路,车刀剖开潮汐的内部

秋天在树枝囤积春天破碎的爱与恨

留下零落的露水,是梦,融入乳化液

焦虑与欢乐都被膨化,螺丝缩回铁孔

壳里,月亮照耀机台的针孔与镜子

世界躲在记忆的折叠处,时间的酸液

淹溺在女工的头发里

大海疲惫于盐粒的咸中,喧哗疲惫于

钻孔机的轰鸣间,威严的白炽灯向夜

宣示领地,从车间拾起大海的波浪与

泡沫,胶手套与胶鞋从防腐液掏出

铁制零件与语言,工业的分泌物闯入

野蛮的诗句,被陌生的事物与酸灼伤

天空露出一小块冻肉般的伤痕

被机台分割、组装,经济的浪潮

静止在女工的眼睑上

时间从我们的皱纹里脱落

时间从工业区的皱纹里脱落,老朽的

角质层像光落在地上,混浊、颓废的

工业区街道,灰玻璃与白石子墙上

投影耀眼的日光,蓝工衣厨工注视

困倦的凤尾蕉举起球形的花蕾

织机纺着尘土的下午与幽暗的脸

货柜车穿越白色水泥道,行色匆匆

提行李的少女苍白的脸与手臂

她从威严的厂规露出阿娜的腰肢

春天无依无靠走过,从油腻的机台

彩色的导管线,单调与枯燥涂抹

工业区的脸,路灯尝尽人间的苦闷

灰暗而绝望地站着,像黑夜的杂役

沉寂的正午,阳光缩短孤独的影子

工厂红色招牌焦虑地等待面试技工

苦涩在厂房里沙沙流动,加班女工

分手的爱情,潜伏钢铁森林的失业

职业病,黏稠的睡意从进料口延伸

仓库,改刀修理失落的肉体与次品

时间凝固成塑料中的静寂,她用

注塑机的喧哗唤醒,直至下班钟响

月亮在天空

月亮在天空,滑杆在推进,恋人们在床上

我用砂轮研磨螺丝,千分之一微米的精度

比诗歌中的词语更精确,乳白色的研磨液

吐出湿漉漉的夜晚,荔枝林潜心生长

白炽灯沉缅发光,我沉醉忧郁的诗艺

与工业的幻术,在碎纸片上写下孤独

内心隐秘的花园,伤感的月亮照耀

液压机在喘息,齿轮在运转,橡胶与塑料

塞进模板,升温的气体在手刹间涌动

愉悦的星期天被封进机台的密闭气罐

上升与沉落之间,春天正从窗外的

荔枝林经过,愤怒与悲伤构成我的诗句,

在塑胶、铝片、二元晶片上,气压机

猛烈地咳喘,它吐出模糊的月亮

像天空中的次品,忧郁而绝望

炉火闪烁,阀门分流我的痛苦

指示灯的立柱上升,扳手拆卸

爱情的皱褶。焦炉把皱巴巴的黄昏

铺在烟囱的尘垢间,碎料机将白昼搅拌

成粉末,我把逃逸的碎光线唤作星星

捆绑带扎紧好失业、诗歌伤残的词

和职业病,它们猛烈地颤抖,从胸口

吐出一轮带血的月亮,

鲱鱼向大海传递……

鲱鱼向大海传递盐粒,荔枝林向人间

赠送太阳的体温,从螺丝管上拆眺望

迷雾、童年,曲线上奔驰的车刀剖开

星星与蜜蜂,粘稠的蜜与汁撒落满制品

黄油涂抹黄昏,甲壳虫穿过我的耻骨

暴雨带来秋水,秋水递来月亮,从机台

拾起螃蟹、柴油机喷吐的幻象和黑烟

雕刻机转动出交错的花蕾,分食罂粟

张嘴的铁夹头闭合,像一株食肉植物

捕获塑料、铁,油腻的导管将其消化

黑暗中滑翔的电,飞蛾般落在白炽灯

闪烁、跳跃,瘦弱的羽翼撩动晶状体

冷漠的光照亮冰凉之物,她们将塑料

铝片安装好,星星在荒凉的天空燃烧

车间的无影灯杀害了我们温暖的影子

在昼夜不分的车间,厕所的脏玻璃

为我打开温柔的天空,它向我送来

温柔的事物:鸟、荔树林、不远处

开花的木棉,光投在马桶上的影子

风批将螺丝艰难而缓慢地塞入螺孔

 

手伸进炉火,只为摘取六瓣形的

孤独,雨水穿过窗外的孤寂降临

带来水的寂静与黑暗,秋天露出

天空般哀怜,伤口盛开水晶之花

我在车间等待雨水擦净身体的锈

疲惫深入夜的腹腔,马达揉碎了

小镇的黄昏,织机间蠕动的声音

窗外的晚风、月光,沿机台蔓延

黑暗中的铁片、荔枝林,朝天空

打开露水的黎明,小鸟滑过树枝

它近乎水晶样的啼叫窒息炉火间

燃烧的铁让你充满了恐惧与孤独

白昼升起明亮的忧伤,我用黑夜

掩埋好痛苦,剩下星星般的希望

布满了夜空,水晶封闭的爱散落

我把生活安置在一枚小小的铁钉

用扳手拧紧了松散的螺丝、未来

在合格纸写下悲伤和伤感的爱情

在一张苍白的表格写下

在一张苍白的表格写下我们的名字

那么多稚嫩的面孔被封存卡座

那么多的悲伤投影机台的针尖

在我们的头颅旋转的传送带

手指、钢针、塑胶片……混合

大海的喧哗,折断的青春

过滤网堵塞的油污残垢,半悬的灯

饱受电流的袭击,密封的管道囚禁

寂静的夜晚,月亮,还在深邃的天空

在流水线固定的程序里我们操劳

我们手指的悲伤被相同的动作

装进制品间,弯曲的苦闷

顺冷却剂滴进蓝色黑油框

工业液裂变与洗涤,我们沉郁的动作

演练工业的技术,飞溅的铁屑

合格纸与次品一片模糊,睡眠被机器

叫醒,铁片被图纸叫醒,午夜三点

睡意折断我的思绪,月亮,还在污染的天空

隐秘的内心血统不明的机台

股指曲线像波浪起伏,女工痛经

隐秘的悸动,料糟的低凹处流动铁钉

世界在喧哗流动,废弃的铁模具等待

黎明收留,窗外的荔枝林与蛙鸣多么孤单

它们抛弃在旷野,水泥钢筋覆盖牛蹄印

我们伸手将一枚想逃路的螺丝拴在铁柱

我们手指环绕图纸上的线条,被固定

在表格里,月亮,还在别人的城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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