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这一天终于要到了?”
贝莱德的「煤炭大逃离」为什么具有重大意义?
用不了多久,整个澳洲股市将被搅动
澳大利亚的3A主权信用评级被置于风险之中
结语
“在不久的将来——而这一天会来得比大多数人预期的都要快,资本将会进行重大洗牌。”
BlackRock的首席执行官Larry Fink / 来源:WSJ
全球第一大基金管理公司BlackRock(贝莱德)的首席执行官Larry Fink(芬克)近日在公司官网发布的一封年度致投资者信中这样说。“投资者正在越来越多地考虑到气候问题,也意识到了,气候风险就是投资风险。”芬克补充,“我相信,我们正处于将公司财务进行根本性重塑的边缘。”实际上,作为一家管理着近7万亿美元资金的基金公司,贝莱德已声明承诺,将其价值1.8万亿美元的积极管理型资产,不再投资于那些热力煤产值超过收入四分之一(25%)的公司。据IEEFA(能源经济与金融分析机构)分析称,在这条禁令下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包括Whitehaven Coal(白天堂煤业), New Hope(新希望), Yancoal(兖煤澳洲) 和Adani。虽然由于25%收入比例的门槛,已经漏掉了几条“大鱼”:比如贝莱德拥有6%股份的全球最大煤炭运输公司Glencore(嘉能可),就由于其公司规模和业务多样化,而逃过了这场资本的“大逃离”——据统计,该公司在去年开采了约1.3亿吨煤炭,然而,得益于其庞大的交易业务,该公司的热力煤收入仅占总营收的不足10%;BHP(必和必拓)的命运也极为相似——虽然该公司在2019财年的热力煤收入高达15.5亿美元,但由于仅占其443亿美元总营收的3.5%,也巧合地成为了“漏网之鱼”。
过去几年来,Glencore已在频频剥离煤矿资产 / 来源:Glencore
但贝莱德的这项为应对气候风险而生的“煤炭大逃离”决策,对于资本市场来说仍然具有类似里程碑的意义。事实上,几乎所有的澳洲、欧洲大型银行以及保险公司,以及许多其他全球性金融机构,都已经陆续宣布了类似的政策。据Unfriend Coal Campaign(反煤炭运动)称,全球范围内的保险公司已终止为价值约8.9万亿美元的煤炭投资提供保障——这超过了全球煤炭行业资产的三分之一(37%),并终止向其中46%的企业提供续保。这对传统“矿业大国”澳大利亚的资本市场又将会发生怎样的冲击?贝莱德的这一撤资决策之所以非常重要,原因之一在于该公司的规模之大。作为左右着近7万亿美元资金去向的金融巨头,能发表出“将气候变化置于公司投资战略的中心”这样的话——这不禁让观望着风向的人们,对于那些仍致力于依靠煤炭与碳排基础投资的小型金融机构的稳健性产生了质疑。贝莱德于2020年1月14日发布的致客户信选段 / 来源:Conversation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则是因为贝莱德的主要业务是指数基金,而这些基金旨在复制整个市场。据悉,这些基金迄今还未受到该撤资政策的影响,比如贝莱德旗下拥有近230亿美元资产的“iShares美国标普500指数基金”,其中包括高达10亿美元的能源投资。但不管怎么说,该公司在能源投资上全新的激进立场,与一个颇为倚重能源的指数(比如澳洲股指)的被动复制之间,仍然存在着昭然若揭的矛盾。而且在这样的矛盾下,贝莱德寻求解决方案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随着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的顺利签订,澳洲股市也在上周冲破了历史性的7000点。但正如贝莱德在致投资者信中所描述的,我们同样不能忽视市场背后所掩藏着的气候风险。一是抛售一些大型矿业公司煤炭资产,以保留积极管理(选股)和被动管理(所有股票)投资组合的一部分;而另一个策略,则是发展那些将依赖化石燃料的公司排除在外的指数基金——或许在不远的未来,甚至连股指的编制者都有可能将这些公司排除在外。能源行业内的资深投资者Gordon Galt(高特)对此表示,虽然贝莱德的举措不太可能在短期内给白天堂煤业和新希望等公司造成重大影响,但在化石燃料业的撤资承诺数量之多,最终将会对该行业产生累积性影响。在悉尼科技大学的兼职教授Raymond William Loveridge(洛威瑞治)看来,这些举措对于澳洲政府而言,也有着指示性意义:毕竟贝莱德的首席执行官芬克已经明确指出,气候变化已成为该公司客户提出的首要问题,这将很快影响从政府债券到住房抵押贷款的所有投资领域。而一旦当投资者们开始从气候变化角度评估政府债券,这无疑将会把澳洲政府逼入窘迫的困境。实际上,近期肆虐的森林大火以及政府的极度不作为,都已经表明了澳大利亚不仅是世界上受气候灾难影响最严重的国家之一,也是在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上最不“给力”的国家之一。而一旦债券投资者跟随贝莱德和其他金融机构的脚步,那么澳洲政府债券的“撤资潮”也就会随之而来。据悉,瑞典央行已决定出售其持有的澳洲政府债券。虽然瑞典的这一举动对澳大利亚的债券价格和收益率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但这场撤资运动迄今为止最为引人注目的一点实际上在于,其从象征性的姿态已经发展至对于其涉及公司的大规模资金限制;Adani仍然无法找到一家愿意为其Carmichael矿提供资金的银行,这对于已经备受民众抵制压力的该公司来说无疑“祸不单行”。其实,在真正的大规模撤资还没到来之前,我们就已经感受到了市场的风声。而对于主权信用评级机构来说,职能就是在出现风险之前为债券持有人预测这些风险。这也意味着,一旦澳大利亚债券面临大规模撤资的严重威胁,这些机构也将不得不在为澳大利亚国债信用评级时考虑到这一点。而澳大利亚引以为豪的“3A”评级,就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个炮灰。这也将意味着,澳大利亚政府债券的利率会提高,其影响更可能蔓延至整个国家的经济——包括贝莱德在声明中提到的住房抵押贷款利率。煤炭是澳大利亚第一次出口外国的商品。十八世纪末,澳大利亚的煤炭开采开始于纽卡斯尔的Nobbys Head附近,并于1799年运离纽卡斯尔。我们不能否认的是,煤矿业早就成了澳大利亚200多年来历史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也为成千上万的几代澳大利亚人提供了工作、机遇与财富。哪怕至今,煤矿业也仍然是澳洲不少地方的经济支柱产业。可是在未来的十年后、甚至五十年后,煤矿业在澳大利亚还能继续如今的“辉煌”吗?参考来源:Bloomberg、The Conversation、AFR、ABC等综合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