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简精妙:《伤寒论》深究组方用药之法

通过学习《伤寒论》倍觉选方用药配伍其旨深奥。前人云:“千方易得,一效难求”。选方并不是执一方以治一病,而是要深究其旨,慎思选用。“用药之妙,如将用兵,兵不在多,独选其能,药不贵繁,唯取其效”。那么开方用药,做到药简精妙,恰到好处,就是明确辩证,灵活运用,方能曲尽中医之妙。对照以前余在临床处方用药毛病百出。处方往往忽视组方原则,用药庞杂,以多为盛,犹如“围丛驱雀,围源驱鱼”。毫无法度,主次不分,药量轻重缺少慎重斟酌。有时运用“经方”也多人云亦云,不知其意或者知之甚微。“今乃采前人已效之方,应今人无限之病,何异刻舟求剑,按图索骥” ?如此选方用药,大有悖于先辈医家组方之旨。“冀有偶然中病,难矣” !

学习《伤寒论》崇尚医圣仲景及后世医家之方。每于工作之余置《伤寒论》和各医家之众方于案前,反复切磋琢磨似觉收益盛大,余不揣冒昧,愿将收益之管窥之见刍议如下:

一、切记组方原则----主辅佐使:

  方剂是由药物组成的,是用药治病的具体措施,它包括组成、功效、主治不可分割的三个环节,这三者组成是指每个方剂所用的药物,是方剂的实体。组方原则,早在《内经》就有记载,如《素问、至真要大论》:“主病之谓君,佐君之谓臣,应臣之为使”。又说:“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剖析《伤寒论》仲景之方,其组方原则颇合《内经》之旨。例如桂枝汤,主治太阳中风症,此症系因太阳经感受风邪,桂枝解肌祛风,能直接驱除此症的病因,故为方中之主药,亦即君药,此与“主病之谓君”相合。芍药辅佐桂枝调和营卫,营卫调则风邪祛,故为方中辅助药,亦即臣药,此与“佐君之谓臣”相合。姜枣佐桂芍以和营卫。甘草起调和诸药的作用,故为使药,此与“应臣之谓使”相合。全方的功效在于调和营卫。它所主治的病症以汗出、恶风为主症,其病因病机是营卫不和营阴不能内守故汗出,卫阳不足卫外功能失司故恶风。运用桂枝汤调和营卫则汗出可止,恶风自愈,可算是有效之方。

再如白虎汤,柯韵伯解释其方义曰:“石膏辛寒,辛能解肌热,寒能胜胃火,寒性沉降,辛能走外,两擅内外之能,故以为君。知母苦润,苦以泻火,润以滋燥,故以为臣。用甘草、粳米调和于中宫,且能土中泻火,作甘稼穑,寒性得之缓其寒,苦药得之化其苦,使沉降之性皆得留连于中也,得二味为佐,庶大寒之品,无伤损脾胃之虑也”。根据组方原则,主辅佐使的涵义是:主药针对病因或主症而使用的药物,在方剂中起主导作用,解决疾病中的主要矛盾。辅药在方剂中协助主药加强治疗作用的药物,对主药起到定向、定位作用。佐药作用有三,一是在方剂中能够治疗兼症的药物;二是制约方剂中主药、辅药的偏性、烈性、毒性等副作用;三是在方剂中起到反佐作用的药物。使药其作用也有三:一是在方剂中引导主药迅速到达病所的药物;二是在方剂中能够缓和主辅佐药的作用使之药性不致太猛;三是调和诸药。医者伏案辩证施治组方用药时切记组方原则;剖析《伤寒论》“经方”勤求古训时莫忘组方原则。

二、遵循制方之理:

  组方原则是药物组成的法度,那么制方之理则是辩证施治组方用药的旨意。制方先明理,理明方自成。如当归补血汤是补气生血的代表方剂。其方是由当归、黄芪两药组成,然而用量黄芪则是当归的五倍,只有这样才能收到补血之功。其理是:“有形之血不能速生,生于无形之气。”即“气能生血”“血脱者,益其气”。桃红四物汤,是活血调经的基础方,主治血虚加血瘀症。由当归、赤芍、生地、川芎、桃仁、红花组成。是根据“瘀血不祛,新血不生,血不归经”的制方之理选药组方。一贯煎,出自《柳州医话》由北沙参、冬麦、当归、生地、杞果,川楝子组成。本方主治肝肾阴虚,肝气不舒症。何为一贯煎?以肝脏体阴而用阳、喜条达而恶抑郁的特点,把方剂贯穿起来,故曰一贯煎。本方在肝脏制化关系指导下处方遣药。从本体观念出发抓住病在肝这一矛盾,围绕肝木,利用脏腑制化关系而用药。生地、枸杞子二药滋补肝肾。因“肝肾同源”虚则补其母,补足肾水,达到益肝木的作用即滋水涵木。沙参、麦冬二药养肺胃之阴。以达培土养木,养金制木之功。肝为刚脏体阴而用阳。当归养血活血使肝藏血根据肝脏体阴用药,而川楝子疏肝理气,使肝疏泄条达。根据肝脏用阳而设。二药配用相辅相成,以当归养血使川楝子疏理肝气作用增强,川楝子越能疏理肝气而当归养血的作用更宜发挥。同时川楝子又可制约诸药滋而不腻,补而不滞。本方配伍既考虑到脏腑的制化关系,又考虑到肝脏本身的特征。用药全面,组方严紧,使肝血充,肝气舒,补中有行,补而不滞,共凑滋养肝肾,舒理肝气之功。

肾气丸,出自《金匮要略》,本方由六味地黄丸加附子、肉桂组成。主治肾阳不足之腰痛腿软,下半身常有冷感,少腹拘急,烦热不得卧而反倚息,小便不利或小便反多,舌质淡而胖,脉虚弱尺部沉微。本方治症乃肾阳不足所致。肾为先天之本,主水、藏精、司二便。中寓命门之火(真阳)。如肾阳不足,不能温养下焦,则腰痛腿软,半身以下常有冷感,少腹拘急。肾阳虚弱不能化气行水,则小便不利如肾虚不能摄水,则小便反多,舌质淡而胖,脉细弱尺部沉微,皆肾阳虚弱之象。本方是根据肾脏特点:命门火为水中之火,必于阴中求阳和阴阳互根关系:“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而制方。故补阴药六味地黄丸与补阳药附子、肉桂并用。即《景岳全书》曰:“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柯琴曰:“此肾气丸纳桂附于滋阴剂中十倍之一,意不在补火,而在微微生火即生肾气也,故不曰温肾而名肾气”。本方不是在补肾阳而是微微补肾气。根据“益火之源以消翳”之理而拟制方剂。

玉屏风散,本方为气虚易感风邪而制。主治气虚卫外不固出现的自汗症。由黄芪、白木、防风三味药组成。本方之妙在黄芪、防风的配伍。黄芪益气固表,防风散邪疏表;二药相畏相使,黄芪得防风固表而不敛邪,防风得黄芪疏表散邪而不伤正,其特点是补中有疏,散中寓补,既可使卫外之气得固,风邪不欲侵袭,汗液不致外泄,又可以疏风散邪,风邪不致郁闭于内,以收益气固表止汗之效。

小青龙汤,本方为外感风寒,疾饮内停而设,以麻黄、桂枝、细辛、干姜、制半夏、五味子、白芍、甘草组成。主治表不解,心下有水气。为外散风寒、内除水饮,表里双解之剂,此方用药重点在于干姜、细辛、五味子。干姜、细辛内以温肺化饮,外可辛散风寒。张仲景曰:“疾饮以温药和之”。五味子益气收敛,以温敛肺气以止咳,并防肺气之耗散,制约方中辛温之品,辛散耗气之弊。

清营汤出自《温病条辩》,全方遵循吴鞠通治疗温热病原则:“在卫汗之可也,入气防可清气,入营由可透热转气,入血忧恐耗血动血,直须凉血散血”而组成。

凡是止嗽平喘剂,祛痰剂必须遵循朱丹溪:“见痰休治痰当先利气,气顺则痰自利”的制方之理而组成。祛湿剂必须根据“治湿先理气,气化湿也化;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的原则而组合。又如治风剂中体现“搜风先活血,活血风自灭”的治疗原则。故制方必先明理,这是组方遣药的准则。

三、注意药量变化:

  药量,在方剂中起很重要作用。药量变化,其效迥别。医者,识病对症施治,不仅组方用药,还需斟酌药量。古代医家组方之严还表现在药味相同,只因药量有了变化就会改变主辅佐使的组方关系,然而方剂的名称、主治症、功效随之而异。如《伤寒论》中小承气汤、厚朴三物汤、厚朴大黄汤,三方皆由厚朴、枳实、大黄三味药物组成。小承气汤以大黄四两为君,枳实三枚为臣,厚朴二两为佐使。此方以泻热通后为主,兼能行气除满。主治阳明腑实证。厚朴三物汤以厚朴八两为君,枳实五枚为臣,大黄四两为佐使,此方以消胀行气为主,兼以泻热通便,主治腹满兼有疼痛便闭者。厚朴大黄汤以厚朴一斤,大黄六两为君,枳实四枚为臣使,此方能泻汤除饮。主治支饮胸满证。从三方的药物来看大黄为泻热通便药,枳实厚朴为行气除满药。小承气汤以大黄为君故以攻阳明之结热为主;

厚朴三物汤以厚扑为君故以行气除胀满为主;厚扑大黄汤以厚扑大黄为君故以泻饮除胸满为主。再如桂枝麻黄各半汤与桂技二麻黄一汤。二方皆由桂枝、麻黄、杏仁、芍药、生姜、甘草、大枣七味药物组成。二方均治太阳轻证,表郁不解证。其组成上的区别是:桂枝二麻黄一汤的麻黄、杏仁用量较桂技麻黄各半汤为轻,而芍药、生姜、甘草的用量又较桂枝麻黄各半汤为重。桂枝麻黄各半汤麻黄杏仁用量较桂枝二麻黄一汤为重,故其发汗解肌表风寒之力较强。适于:“太阳病八九日,如症状,发热恶寒,热多寒少,不呕清便欲自可,一日二三变发,面色反有热色,身痒等症”。桂枝二麻黄一汤的芍药甘草、生姜用量较麻黄桂枝各半汤为重,麻黄、杏仁较轻。故其发汗力量较桂枝麻黄各半汤为弱,而其补阴阳之力较桂枝麻黄各半汤为重。

桂枝二麻黄一汤的适应症为汗出已经很多,而表邪尚稽留太阳,故不需过多发汗。只需微微出汗使邪外解。且因汗多易损伤人体阴阳二气故重用芍药、甘草、生姜以化阴阳,作为培养汗液之本。此方适于“服桂枝汤后,形似症,一日再发者”。二方在药量上稍加变更,其区别竟致如此。可说仲景组方法度严谨,主次分明,其组成造诣可深矣!又如枳术汤和枳术丸。二方均有枳实、白术二味药组成。前者枳实用量大于白术的一倍,主治脘腹积滞、坚满、有痞块等症。而后者白术用量大于枳实的一倍而成。后世张元素以为枳实克削,不宜多服久服,将用量颠倒过来,使白术倍于枳实,并改汤为丸,成为枳术丸。为健脾和中,扶助中焦的方剂。这两个药方,因为药量轻重的不同则作用、主治均不同。

  六味地黄丸,六味药必须遵循地八山山四剂量比例才能收到滋阴补肾的功效。阳和汤只有依照原方剂量(熟地30g、肉桂3g、麻黄2g、鹿角9g、白芥子6g、姜炭2g、生甘草3g)才能达到温阳补血散寒通滞的功效。主治一切阴疽、附骨疽、流注、鹤膝风等属于阴寒之症。
  药量变化余在临床中也深有体会,对症用药不仅指药味而药量也是非常重要的,病重药轻则药不得病会延误病机,病轻药重则药过病所,诛伐无过反能益疾。因而在对症施治处方用药时,必须注意药量多少,做到恰到好处。

  四、组方选药必须灵活:

  临床治病如鼓应桴,效验非常。学习“经方”运用临床但必须灵活。灵活性要有理论指导不能凭空想象,只有灵活,《方剂学》才能得到发展。“经方”虽佳但一方有一方的适应症,一方不能适应多种症候,症候不变,方剂亦不变,症状有出入,则当依据症状的性质灵活化裁成方以求药物完全适应病情。如二陈汤是燥湿化疾理气和中的基础方剂,由它衍变加减应用在理肺化痰方面的有杏苏散,温胆汤。导痰汤、涤痰汤,金水六君煎等方;在健脾和胃方面有香砂二陈汤,平胃二陈汤,理中化疾丸,保和丸,六君子汤等方;在清泄肝胆方面有柴陈汤,清胆汤等方……。万变不离其宗,燥湿化痰理气和中,但各自又有其适应症。四君子汤是由党参(或人参)、白术、茯芩、甘草四味药物组成,如遇有脾胃虽虚但不受补的人(服本汤后有脘腹胀满、食欲不振等)可在此物中加入陈皮以行气调胃名为五味异功散,是治疗脾气虚弱常用方剂。如病人痰湿较重,恶心呕逆、舌苔白厚而腻,可加半夏陈皮名为六君子汤。如果还兼有中焦气滞而胃满、腹胀的可再加木香砂仁以行气消和中名为香砂六味汤。

  从上方察知,组方用药灵活,但加减变化要有分寸,做到既有原则,亦有灵活。余在临床组方用药显得零乱庞杂,大失古人制方之意,或者机械地套用“经方”其效甚微。徐灵胎曾说:“能识病情与古方合者,则全用之。有别证,则据古方加减之,如不尽合,则依古方之法,将古方所用之药而去取损益之。必使无一药之不对症,自然不背于古人之法,而所投必有神效矣”。这乃是学习“经方”之明鉴也。

  五、组方严谨,药精意赅:

  用药精甚,组方严谨。这是仲景以及历代医家的一大特点,为后世方剂学和用药提出了规范。
  学习《伤寒论》,剖析古方深知古代医家用药好似“如将用兵”,组方犹如“作战方案”绞尽脑汁,用心斟酌一方一药。常言道:“一字之差,谬之千里”。而在用药上,一药之别,疗效迥异。如仲景在《伤寒论》中阳明经证的胃热及胃热津伤症用白虎汤和白虎加人参汤。两方均有知母、石膏、甘草、粳米四味药,不同的是白虎加人参汤多人参一味。

两方均有清热止渴生津之功。不同的是白虎加人参汤兼有补虚益气的作用。两方均治疗阳明症出现的四大症(大热、大渴、大汗出、脉洪大等症),不同的是白虎加人参汤适应症尚有背微恶寒,大烦渴不解,口舌干燥等津气大伤的表现。两方虽相近,只是一味之差,但二者又不能互相代替,既不能用白虎汤治疗白虎加人参汤症,也不能用白虎加人参汤治疗白虎汤症。否则必致贻误病机,招致不良后果。再如桂枝汤与小建中汤从组成看,小建中汤只是在桂枝汤基础上倍芍药加饴糖。从主治症看桂枝汤是治疗太阳中风症的主方,能调和营卫,解肌发汗。而小建中汤则主要是治中焦虚寒症的主方,能补虚温中,散寒止痛。二方药味只是一味之差,芍药用量有所不同,其功效与主治截然而异。由此可见仲景在组方用药何等精细、准确。同时也告诉我们,正确地组方用药,必须熟知每味药的药性、药理,以及药物配伍时每味药与其它药组方时对整个方剂的作用。

  用药少而精。这是仲景用药的功夫所在。《伤寒论》共载113方(缺1方)用药仅86味。在这些方子中有一味药组方者,有二味药组方者,有三味药,四味药组方者,其中超过十味组方者仅有三方:乌梅丸用十味药,柴胡加龙骨壮蛎汤用十二味药,麻黄升麻汤用十四味药。用三味药和四味药组方的比较多见。仲景用药少而精实属罕见,是我们学习的楷模,余在临床中组方用药虽然每方不超过十二、三味药,但仍有盲目组方,投药繁多杂乱之弊。“医家圣祖集众方”,我们后人要有“勤求古训,博采众方”,临床实践,勇于创新的精神认真深入学习之。
以上学习浅见,缺点错误难免,望同道赐教。

腹证十纲即痞、满、硬、结、紧、软、动、音、痛、不仁十个胸腹部主要症状。

十纲是辨腹证论治的依据之要,是构成腹诊——腹证——论治的肯綮。

腹证的表现尽管是复杂的,变化是微妙的,但基本内容可用十纲归纳,纲举目张。

腹证的辨证亦要参合中医四诊和基本理论,临证要灵活圆机,辨证论治,勿墨守成规,拘泥不变。

痞(附:濡)

痞证是指病邪乘虚滞于胸腹之中,自感阻塞不通不舒之状。

《玉篇·疒部》曰:“痞,腹内结病”。

痞证按之外表绵软而微紧,中按濡弱,空而无物,里底微硬;或自觉郁闷不可奈,无反射,无压痛,恰如按绷紧的棉布或皮革,或如抚薄板,微硬而有弹性。

其证多虚,但虚中微实,如心下痞,按之硬者,为实。心下痞,按之濡者,为虚。

附:

濡属痞证的范畴。濡通软,即心下虽痞,但按之柔软,如毛笔沾湿,轻按有缓软如絮之状,中按底力微硬,有抵抗力;重按痞结渐散,或做有水音放散之状,故痞证为正虚邪实之气痞耳。

痞、濡证往往是难以严格区分的,必以底力的强弱分辨。

临床应用时常在痞或濡之上冠以部位名称,说明腹证的特征,如心下痞或心下濡。

另外,有似积聚证发作时,其痛彻背难忍,但按之却濡,是大黄黄连泻心汤的腹证;虽按之濡,而里结实,有坚硬之物,应进服半夏泻心汤。

因此,濡是言肌表濡,但里也可结实,也可濡软无物,故濡是兼证,若单独出现即无临床意义。

满(附:膨、胀)

满证是病邪横于内,自感局部胀满或闷满之状,望之或微高起,膨胀或平坦,按之如充满气体之球,外绷紧而内有反弹性抗力。

以抗力的范围定病位(局限性,普遍性即全腹),以抗力的大小和有无压痛,分轻重及虚实。

满证的辨证一般规律是患者自满而望之不胀大者多为虚,自满而膨胀者多为实;

按之外有弹力而内若无物属轻型;绷紧微有抵抗力属重型;

凡按腹部有充实感觉和弹力、压痛,腹壁肥厚而有便秘,为实满;腹部虽膨满,但按之软弱,无压痛,弹力性不足,或唯气体充盈,为虚满。

满证是在满的所在部位加上兼证来命名,如常见证胸满、胸胁苦满,心下满、腹胀满、少腹满等。若有兼证的则曰心下痞满、心下痞满硬、心下痞满而痛等。

痞和满都有底力,痞的底力软,无反射;满的底力紧,有反射。痞与满由于指下难以精确地判断,故临床上也常相并出现,如心下痞满等。

附:

膨、胀与满相关。

膨、胀是指由心下到胃肠间,气水凝滞,望之腹膨胀,有程度不同之高起,轻按则软,重按则有气体鸣走或水音放散之状。

有反射、抵抗的叫膨,无反射、抵抗的叫胀。

膨、胀足以松紧、抵力的程度分轻重,判虚实及病因水、气、血相鉴别。

鼓之如鼓,声空清亮为胀,多为虚寒;鼓之如石,声音沉为邪实。

按之凹陷不复为水胀,按之即起为气胀;坚硬不移而痛为瘀血。

胀,自觉撑胀之意,按之腹肌微紧,抵力弱,临床常见有腹胀、水肿、臌胀等证。

腹胀指气滞水停,或水湿外渍于形,出现全身包括腹肌肿胀,多发病急,四肢肿胀为主,多兼外感证状,名曰“风水”或“肤水”。

水肿、臌胀专指气滞血瘀或水湿停聚体内,出现腹大之状者。

水肿,按之多凹陷,良久始能平复;臌胀指腹大如箕如瓮之状,包括腹水肿及单腹胀。

《医门法律》云:“凡有癥瘕和聚痞块者,即呈胀病之根,日积月累,腹大如箕,腹大如瓮,是单腹胀。”

单腹胀则肿胀在腹,四肢不肿,严重时肌肤甲错,腹筋怒张,四肢水肿。水肿则多从四肢目巢开始,续而及于周身。

《灵枢·水胀篇》载有水肿与肤胀、臌胀之鉴别。

水肿,“水始起也,目窠上微肿,如新卧起之状,其颈脉动,时咳,阴股间寒,足胫肿,腹乃大,其水已成矣。以手按其腹,随手而起,如裹水之状,此其候也。”

又曰:“肤胀者,寒气客于皮肤之间,空空然不坚,腹大,身尽肿,皮厚,按其腹,窅而不起,腹色不变,此其候也?臌胀如何?腹胀身皆大,大与腹胀等也,色苍黄,腹筋起,以其候也。”

硬证是指有形之邪凝聚于内的触诊感觉。

硬证以手按之,外似鼓皮膨胀绷紧,内有反射性抵抗、压痛,重按局部紧张痉挛,或凝结成物,抵抗力增强,压痛若硬在下腹部,则可触知凝结物的硬度。

临床常见的腹证有心下痞硬、少腹硬满等。

这里的硬是指腹有抵抗感,硬又有程度之别,如心下硬满,心下痞坚,心下石硬,胸胁硬等。硬证多为实证。

结(附:坚、窒)

结证是邪气凝结于内,或气血瘀滞结块,聚结不散,自觉局部结胀不通,疼痛不移,按之痛或不可近手,腹肌紧张、挛急,触之如条索状。

常见证有心下痞结,心下硬结,心下结痛,胁下支结,结胸和少腹急结等。

结在胸,则胸廓膨满,高起,压之反射强,紧张度大,延及心下及胃脘满闷疼痛者曰结胸。

结在心下,按之微痛是心下痞结;若按之痛、反射性弹力强度大是心下硬结。

结在腹壁者,局部结痛,按之痛不甚,证轻;结在腹内者,证重。

若触之少腹左侧如条索状,用手指尖轻轻地快速从脐旁向左髂窝擦过,患者突然感到疼痛而曲膝,或紧皱眉尖,是少腹急结之证。此证妇人多是瘀血的体征。需要注意的是,压之痛与不痛不是少腹急结的主证。

若仅有固定的凝块于小腹底的,可能是疝块。

附:

坚,硬满之类皆坚也。

局部组织有固定的肿硬感,按之紧张,抵抗,推之可移或不移,以压痛的程度分虚实。

但在下腹部的多为气血瘀滞之实证,有时无压痛;在心下的则有高度的压痛感,多与结胸有关,否则即是单纯的心下坚证。如心下坚,大如盘,水饮所作,为饮癖。

硬、结、坚同属硬的范畴,是触肌力、腹力的不同触感。

硬是腹肌有弹性抵抗感,外绷紧,内软而有抵力,不痛或微痛;结是指腹肌挛急如索状或木棒状,压痛或擦痛明显;坚是腹肌紧张,按之有物,痛处固定或可推移。

硬、结、坚在腹肌紧张度和抵抗力上分辨,前者紧张度低,后者较前者紧张度强。

从疼痛辨,前者不痛或压之微痛,后者自觉痛,或压之、擦之即痛。

坚较硬腹壁紧张度更强,弹性更差,硬如板状。

硬、结为较相近的两个不同程度的腹证,结较硬腹抵力大,有急结、挛急之急紧感;坚者坚牢不散,以按之有物为主,多用于腹中诸块辨证。

附:

窒,闭塞憋闷的轻型,以手按之微紧张而稍有抵抗,有软中带硬的反射,但无压痛。常见证有胸中窒等,窒当和痞、满相鉴别。

烦,是胃气空虚,邪气滞塞,自觉胸中苦闷以手按之,软弱无力,稍有底力,医者轻轻抬手再轻轻重复下压数次,微觉拍下有气体鸣走,或水音放散。

若仅有水音放散,叫做虚烦,兼痛的叫实烦,兼恶心呕吐的叫烦呕,兼满叫烦满。

懊憹是胸脯自觉烧灼,痞闷烦乱,颠倒呕恶,苦状百态,不可言状。病者可手足躁动,烦躁不安,气体、水音齐观,有底力反射,常见证有心烦,烦躁,胸中烦等。

硬、结、坚是医者触诊之他觉感觉,而窒、烦、懊憹是患者的自觉证。前者是指腹证态状的程度大小,后者是腹证自觉证状的感受及表现。

紧(挛急、拘急、强急)

紧,按之绷急有反射性弹力,下压时其弹力更大,常伴有压痛。

与紧有关的腹证,以弹力反射的幅度大小分轻重,常有挛急、拘急、里急、强急之不同状态之辨。

全腹紧张者多兼腹痛,往往是外科、妇科急腹证的重要表现之一,多为实证。

挛急,是指腹肌尤以腹直肌的反射紧张,像怒张的弓弦,强紧板硬,或触之如索状弦硬,有牵引性疼痛和抵抗。日本东洞派医家称腹直肌挛急现象似二木棒。如见破伤风、脑膜炎等急性热性病的患者。

拘急,指腹肌拘挛紧张状的幅度短,常见于从脐下到耻骨附近,有收缩性的牵引痛,压之有弦紧的抵抗。如少腹拘急、两胁拘急。

里急,是腹肌挛急之意,腹壁皮里牵制拘挛,腹直肌紧张,腹内㽲痛,或无腹直肌拘挛,而因腹膜炎之腹膨胀鼓突,或肠蠕动亢进,出现“皮起,出没有头足,上下痛而不可触近”等实证里急,可于见大建中汤之脾胃虚寒,寒凝气滞,胃肠挛急。

虚证里急,腹直肌绷得很紧,但按之腹内软弱无实物,是小建中、黄芪建中、芍药甘草桂枝加芍药汤等证。

寒疝,腹中痛,胁痛里急,当归生姜羊肉汤主之。

强急是项背筋强,有强直性痉挛感。

紧,包括挛急、里急、拘急、弦急等,都是人体内部的变化,在腹直肌或腹肌上的反应,同属一类。

挛急多指腹直肌紧张;里急多有肠管蠕动,皮起,压痛;拘急、弦急多为小腹部痉挛,弦急较拘急在发病程度上较重;强急是颈背筋痉挛,为体外证状。

软,是腹肌绵软无力,稍有反抗,如按棉花袋,甚或如指入灰中之感。此证妇女最多,或见于少腹不仁、麻痹患者。

但也有小腹如敦,腹皮微厚,压之微有硬象的常人。此小腹膨软敦厚是体肥的原因,与气滞之胀满松软不同。

软常见有腹软。

动(附:悸、怔忡)

动证,是胸腹肌跳动,扪之筑筑然搏动应指,上下跳跃,其象弦急,以有无抵抗、压痛、凝块分虚实、辨水气。

若抵力大,压痛者为实,反之为虚;若动在脐上二、三横指处,动悸或可见者,多为水饮滞凝于胃脘;动在脐,多为肾气虚;左乳下虚里穴动甚搏衣,为虚里动;从心中至脐间搏动,为腹动脉动,常态也。

动是他觉和自觉皆可得到的腹证。动包括心悸动类、脐下悸类、冲逆类等。

附:

若患者自觉局部跳动不安,但触无他觉证者曰悸,如心下悸,脐下悸,肾间动悸。

动悸常同时出现,以虚证多见。

悸之轻证曰怔忡,多见心中偶发轻微跳动,遇惊则加重。

悸、怔忡为虚证,多无抵抗、压痛及凝结物。悸的范围幅度较动小,怔忡更局限。

音,声音也,即可听到的响声。

音证,一是脏腑病变产生的医患皆可到的声音。如“有所失亡,所求不得,则发肺鸣”(《素问·痿论》);腹中雷鸣,腹鸣濯濯如囊裹浆等。

二是听、叩诊所查到的声音。如 “诸病有声,鼓之如鼓”(《索问·至真要大论》);腹胀“空空然不坚。”(《灵枢·水胀》)

临床上音证属于气滞的多见自觉症,如“肺鸣”,“肠雷鸣”。

属于水滞的多见他觉症,如振水音;也有“其人素盛今瘦,水走肠间,沥沥有声”(《金匮要略》);

属于血瘀的,用扪压法即能触知。

音证的触诊,在胸部宜用叩,在心下或腹部的则常用叩、压、移等法。

痛即疼痛。痛证是疾病病理变化反映在患者机体的一种自觉症状。

痛,患者可自感疼痛,或无自我疼痛感而触按时感到疼痛,也有自感疼痛而按压后疼痛加剧或减轻的情况。

痛症的范围广泛,常因疼痛程度不一,部位不同,时间不等,病因、诱因之差别,其疼痛的性质状态各异,临证应全面观察,综合分析,痛可用问、望、触之三法分别诊得,也可以其中某二种或三种方法同时诊察得到。

疼痛症是一种较复杂的感觉,诸多疾病都有疼痛症状,或为主症,或为兼症,皆不尽相同,临床应综合脉证取得更充分的诊断依据,否则,一叶障目,会延误病情的。

一般认为脘痛多属胃,脐痛多属脾或肠,胁肋和腰腹痛属肝,下腹痛属子宫、膀胱。

暴痛、剧痛属实;久痛、轻痛属虚。

痛而拒按,得热痛增为热;痛而喜按,得热痛减为寒。

绞痛为寒痛,刺痛为热痛,隐痛为虚痛,胀痛为气痛。

气滞痛范围较广泛,或游走不定,时痛时止,嗳气或排气后舒畅,可见脾胃虚弱。

血瘀痛持续不断,夜间尤甚,痛固定不移,肿块不变,多见腹部肿块及炎症包块等。

常见疼痛证,从部位分胸痛、胁痛、胃脘痛、腹痛等。

一、胸痛

心肺居胸中,常见之胸疼多为心肺之病变。如胸闷痛或刺痛的胸痹;心绞痛或痛彻胸背,发作迅速、时间短的真心痛。

按胸痛的临床意义,可以大致分为以下6种:

1、胸痹:心阳不足,瘀阻、痰凝、寒滞、气郁致心脉痹阻,表现为胸隐痛憋闷,痛引肩背,兼见心悸怔仲。

2、真心痛:心脉急骤闭塞不通,表现为胸背彻痛刺痛剧烈,兼见面色青灰,手足厥冷。

3、肺实热证(热邪壅肺):风热犯肺,肺失宣降,表现为胸痛,兼见咳嗽气喘鼻煽,壮热面赤。

4、肺痈:热毒蕴肺,气血疼结,肉腐成脓,表现为胸热痛,兼见身热,咳吐脓血痰,味腥臭。

5、肺阴虚:阴虚化燥生热,虚火灼伤肺络,表现为胸隐痛,兼见潮热盗汗,咳痰带血。

6、血瘀:跌打外伤,瘀血阻滞胸部脉络,表现为胸部刺痛,固定不移。

二、胁痛

胁部是肝胆及其经脉所居之所,故其病证多见肝胆及其经脉病变。饮停胸胁及气滞血瘀亦可导致胁部疼痛。

按胁痛的病证可分为6种情况:

1、肝气郁结:情志不畅,肝郁气滞,表现为胁胀痛,太息易怒。

2、肝火郁滞:五志化火,火灼肝脉,表现为胁肋灼痛,按之痛甚,面红目赤。

3、肝胆湿热:湿热蕴结肝胆,肝失疏泄胆汁外溢,表现为胁肋胀痛,身目发黄。

4、瘀血阻滞:跌打闪挫,瘀血阻滞经络,表现为胁部刺痛,固定不移。

5、悬饮:饮邪停留胸胁,表现为胁痛,患侧肋间饱满,咳唾引痛。

6、少阳证:外感六淫之邪,邪入少阳经,表现为胸胁苦满,往来寒热。

三、胃脘痛

鸠尾至上腹中部,谓之胃脘,是胃所在的部位。

胃主受纳腐热水谷,以和为善,以降为顺。凡寒热,食积,气滞筹病以及机体阴阳失调,皆可损伤胃腑,出现脘部疼痛的异常症状。

胃脘痛的证型可分为以下6种:

1、寒邪犯胃(胃实寒证):寒邪遏伤胃阳,胃脘收缩拘急,表现为胃脘冷痛剧烈,得热痛减。

2、胃火炽盛:火邪伤津,胃的腐熟功能亢进,表现为胃脘灼热疼痛,兼见消谷善饥,口臭便秘。

3、胃腑气滞:气郁不舒,肝气犯胃,表现为胃脘胀痛,郁怒则痛甚,兼见嗳气。

4、胃腑血瘀:瘀血内停,胃腑脉络阻滞,表现为胃脘刺痛,痛有定处。

5、胃阳虚证(胃虚寒证):阳虚生寒,胃腑腐熟功能衰减,表现为胃脘隐痛,喜暖喜按,兼见呕吐清水。

6、胃阴虚证:阴虚精亏,虚火内扰,表现为胃脘灼痛嘈杂,兼见饥不欲食。

四、腹痛

腹部范围较大,包括大腹、少腹与小腹。大腹在脐周,属太阴牌;大肠绕腹中;小腹为脐下至毛际,属膀胱和胞宫;少腹至小腹两旁,属足厥阴肝经所过。

按腹痛的病因分:

1、阳虚,脾胃虚寒:脾胃阳虚,运化失职,表现为大腹隐痛,喜暖喜按。

2、虫积,虫积于肠:饮食不节,不洁损伤脾胃,虫生居肠,肠运受阻,表现为大腹乍痛乍止,按之有病条索状包块,可移,或有蠕动团状。

3、湿热,膀胱湿热:湿热蕴结膀胱,气化失常,表现为小腹胀痛,按之急迫,尿急、尿频、尿涩。

4、血瘀,蓄血证:瘀血停于下焦,表现为小腹刺痛,硬,固定不移,小便自利。

5、寒气,寒袭肝脉:寒袭肝脉,肝脉拘急收缩,表现为少腹冷痛,喜温,牵引阴部。

按腹痛的病性分:

1、实证:邪阻脏腑经络,不通则痛,表现为腹痛暴急剧烈,胀痛拒按,得食痛甚。

2、虚证:正气不足,脏腑经络失养,不荣则痛,表现为腹痛较缓、隐痛喜按,得食痛减。

3、寒证:感受寒邪,或阳气不足,脏腑经络失于温煦,表现为腹部冷满,得热痛减。

4、热证:火邪或阴虚火热内生,火窜经络,表现为腹痛灼热,痛而拒按。

不仁

不仁是指胸腹肌表自我感觉不灵或麻痹,功能障碍的意思,按触腹部空虚无力。

常见有小腹不仁;又如昏迷、截瘫病人或腹部手术后大小便功能未恢复者,亦属于小腹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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